第3章 吃瓜现场，全村老铁都炸了
祭台上下，已然是人仰马翻的修罗场。
李富贵和王氏跟两只斗鸡似的扭打在一起。
衣服撕烂，头发薅得跟鸡窝一样，嘴里互相问候着对方的十八代祖宗。
李货郎被几个看热闹的壮汉当人墙一样围在中间。
他嘴皮子哆嗦着想辩解，“她瞎……瞎说……”
结果每说一个字，都引来一片更响亮的哄笑。
其他村民，有的假模假样地喊着“别打了”，手却背在身后。
有的凑成一堆，唾沫横飞地分析着小宝哪里像李货郎；
更多的则是纯粹看戏，那脸上兴奋的光，像过年看大戏。
孩子们在人群缝隙里钻来钻去，像一群快乐的小地鼠，被自家大人一把揪住后领子骂骂咧咧地赶开。
这会儿，谁还记得那个绑在祭台上的“河神新娘”？
苏念觉得这机会千载难逢，身体使劲往后蹭，想用木架子那粗糙的边角把手腕上的麻绳给磨断。
她正全神贯注地跟绳子较劲，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到了祭台边。
是崔常青。
他那身自以为风度翩翩的青衫沾了泥，发髻也歪了，估计是刚才挤前排看戏时被人民群众给热情教育了。
他一站定，就用一种“你这个疯女人真是不懂事”的表情看着苏念。
“念念！够了！别再胡说八道了！”他伸出手，摆出个安抚的姿势。
“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怎可随意造谣，挑拨乡邻关系！若是因此惊扰了河神，降下罪责，你担待得起吗？全村人都要被你连累！”
苏念差点当场笑出猪叫。
我的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跟我玩“大局为重”那套呢？
还端着你那读书人的架子，对着我这个马上就要被沉潭的“疯女人”谆谆教导？
抱歉，我人生导师的岗位已经满了。
眼看苏念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崔常青的脸面挂不住了。
他往前一步，竟真的伸手过来，想强行抓住苏念的胳膊。
大概是想在这片混乱中强行控场，彰显一下他这个“秀才”的存在感和价值。
“你给我下来！”
就在他那保养得宜的手即将碰到苏念胳膊的瞬间，苏念那双本应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腿猛地抬起。
汇聚了她两辈子的一脚，对着崔常青的胸口就去了。
“滚下去陪你那河神老爷吧！”
崔常青“啊呀”一声，整个人像是被弹射出去的炮弹。
他万万没想到苏念敢踹他，更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
他脚下踩空，身体后仰，“噗通”一声，在河里砸出老大一朵水花。
“救命！救……咕嘟咕嘟……”他在水里上下扑腾，像只落水狗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围最喧闹的一圈人都静了片刻。
所有人的视线，在水里挣扎的崔常青和祭台上那个凶悍的少女之间来回切换。
“死丫头！你还敢跑！”苏老汉和苏婆子总算从村长家的大瓜里回过神。
眼看苏念挣脱了束缚，也顾不上看热闹了，两人跟饿狼扑食一样冲了过来。
苏婆子伸出干枯的爪子就要来掐苏念的胳膊，苏老汉也黑着脸要来抓她。
不能让她跑了！她要是跑了，那十两银子怎么办？耀祖的前程怎么办？
他们未来的好日子怎么办？
更何况，崔常青还私下额外给了二两，条件就是务必让这死丫头祭了河神！
必须把她抓回去，打个半死，或者干脆……对外就说她“病故”了！回头再找机会祭！
苏念身体一扭，灵活地躲开苏婆子的夺命爪。
她不等那两人有下一步动作，立刻扯开嗓子，继续投下第二颗重磅炸弹：
“这个崔常青！他早就搭上了县令家的庶女！他今天给我祖父母银子，就是为了让我这个未婚妻死在祭祀上，好给他攀高枝铺路！”
这话像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全场再次静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有定位一样，定在了苏老汉、苏婆子，以及刚被捞上岸、正吐着水喘粗气的崔常青身上。
原本一些觉得苏念太泼辣，搅乱祭祀是重罪的人，此刻看她的眼神也变了。
“居然是收了钱的，卖孙女是为了给孙子换前程……这苏家也太不是东西了……”
“没想到啊，崔秀才人模狗样的，心思这么毒……”
人群中不知是谁低声开了一腔，其他人立刻纷纷点头，表示严重同意。
“你……你血口喷人！”苏婆子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开始熟练地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没天理啊！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孙女，反过来冤枉我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苏老汉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指着苏念，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像一根根针扎在他那张老脸上，他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刚刚抬着苏念的那两个汉子也彻底懵了。
他们看看那边还在互殴的村长夫妇，看看被围在中间面如死灰的李货郎，又看看这边哭天抢地的苏婆子和湿漉漉的崔秀才，手里那个空荡荡的木架子，是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苏念决定趁热打铁，进行最后的总结陈词：
“大家都看看！都好好看看！就是这群人！头顶绿帽的村长，背夫偷汉的村长夫人，贪财卖孙的祖父母，为了前程杀未婚妻的秀才！河神老爷要是知道你们用这种人家牵扯出来的祭品，他老人家是会高兴，还是会觉得被你们这群刁民给羞辱了，降下天罚淹了咱们李家村？！”
不知道是她的逻辑太过清晰，还是这接二连三的猛料已经把村民们的三观震得稀碎，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犹豫。
终于，人群里一个之前一直没说话的老汉，迟疑地开了口：
“富贵啊……先别打了……这……祭河神，最讲究一个心诚。这供奉的姑娘，也得是清清白白的。现在这……苏念丫头说的这些事，不管是真是假，都搅和进来了。万一……万一河神老爷真的怪罪下来，咱们全村可担待不起啊……”
有人带了头，其他一些本来就于心不忍，或者纯粹被八卦动摇了立场的人也开始附和：
“是啊村长，要不……今天这事先放放？”
“对啊，等查清楚了再说吧？”
“别真把河神给惹毛了……”
李富贵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来。他反手一巴掌把王氏扇倒在地，“疯婆娘，再闹你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他转头看了一眼苏念，又扫视了一圈乱糟糟的人群和这个明显无法继续下去的仪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先把人给我放回去关好了！过几日再祭!”
“今天的事，谁他娘的都不准往外说一个字！”
他狠狠瞪了苏念一眼，然后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拖着还在哭嚎的王氏走了。
看样子是回家处理内部矛盾去了。
那两个刚把苏念重新绑好的汉子面面相觑，最后认命地调转方向，又把苏念从河边给抬了回去。
苏念被丢进了苏家的柴房。她躺在稻草堆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暂时……活下来了。
虽然过程极其凶险，方式过于炸裂。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踝上的勒痕，再回想刚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操作，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这波不亏，捡到宝了。
谁不爱听八卦呢？以后靠着这爆料的本事，说不定真能走上人生巅峰，成为本朝第一狗仔。
正美滋滋地想着，柴房外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少年的嗓音尖锐地响起：“奶！凭啥！我不要等！我现在就要银子！”
“我的好耀祖欸～再等等，再等等啊！过几天把这死丫头处理了，银子不就到手了嘛！”苏婆子那宠溺到近乎谄媚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苏念正准备爬到窗户边上继续听墙角，柴房的门“哐”一声被猛地踹开。
一个身材滚圆、白白胖胖的小胖子冲了进来，正是苏家金孙，苏耀祖。
他嘴里骂骂咧咧地嚷着“没用的赔钱货”，从墙角抽出一根细细长长的树枝，对着苏念就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