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概率身份，测试系统

　　巴黎时间凌晨三点，埃菲尔铁塔的探照灯切开夜幕，像一柄银色手术刀划开城市腹腔。陆执站在蒙帕纳斯大厦顶层，脚下是二百一十米的垂直深渊，风从他袖口灌进去，在骨骼间奏出空洞的哨音。他穿着件黑T恤，领口松垮，露出锁骨上一道浅粉色疤痕——那是三个月前替苏芷挡硫酸时留下的，如今成了他进入“观测云“系统的入场券。

　　“陆先生，请确认您的身份。“耳机里传来机械女音，像葬礼上的致哀词。陆执垂眼，看见手腕内侧的二维码刺青正被紫外线灯扫描，那是今早出海关时强行植入的，皮下还渗着血珠。

　　“确认。“他开口，声音被风撕成碎片。

　　“您今日的概率身份是：巴黎跳楼者。“女音毫无波澜，“存活概率初始值：50%。每增加一万条'活下去'弹幕，概率+0.01%；每增加一万条'跳下去'弹幕，概率-0.01%。二十四小时后，系统将掷出量子骰子。祝您好运。“

　　头顶的无人机蜂鸣着散开，组成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那是苏芷的脸，像素颗粒足有拳头大，红唇开合间，吐出的却是沈砚的声音：“欢迎来到观测云，陆总。从今天起，您的生死将由全球三亿观众共同决定。“

　　画面切回绿光资本顶层，苏芷盯着面前分割成九宫格的监控屏，每个格子里都是陆执。巴黎的、雷克雅未克的、内罗毕的——那是他未来三天的“概率身份“候选。她手里转着那支白玉簪，簪尖在玻璃桌面上刻出细微的声响，像给棺材钉钉子。

　　“你疯了吗？“沈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他进箱，等于把刀柄递给他。“

　　“刀在他手上，刀尖却对着我。“苏芷没回头，“这不是你设计的吗？用活人做情绪指数实验，绿光股价每涨1%，他就离死近一步。多完美的闭环。“

　　她按下通话键，对着麦克风轻笑：“各位观众，绿光资本承诺——每杀死一个陆执分身，公司将向全球女性救助基金捐款一百万美元。来，让我们看看，资本的慈悲能有多血腥。“

　　弹幕瞬间炸了。

　　巴黎直播间里，文字如红色瀑布冲刷着屏幕：“跳啊！为姐妹们捐栋楼！““陆狗必须死！““等等，他好像瘦了......“陆执看着视网膜投影上飞快滚动的数据，存活概率已经跌到43%。他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那包没点燃的烟，叼在唇间，用Zippo在栏杆上敲出火花。

　　“苏芷，“他对着无人机镜头说话，声音低沉得像在情人耳边低语，“你说过的，要帮我点一辈子烟。技术再差，也比你让沈砚代劳强。“

　　他按下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弹幕出现奇异的迟滞。有人认出了那枚Zippo——七年前苏芷送的生日礼物，内壳刻着她用幼稚笔迹写的“陆执的狗“。

　　存活概率开始回升：44%、45%、47%......

　　“操。“沈砚低骂，“他在打感情牌。“

　　“不，“苏芷盯着数据曲线，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在测试系统漏洞。“她迅速调出后台代码，看见陆执的存活概率竟与他的“痛苦值“呈负相关——他越痛苦，观众越同情，概率越高。这本是沈砚为了折磨他设计的参数，此刻却成了他的救生索。

　　“切断情绪反馈。“苏芷冷声道。

　　“不行！“沈砚按住她的手，“系统刚上线，强行切断会暴露我们操控数据的证据。“

　　两人的影子在屏幕上重叠，像一对交颈的蛇。苏芷抬眼看他，忽然笑了：“砚，你紧张什么？怕他真的死了，你的陆氏股权变废纸？“

　　沈砚脸色微变。那声“砚“像淬毒的蜜糖，甜得他舌根发麻。他松开手，钢笔在掌心转了个圈，笔尖对准陆执的九宫格：“让他去冰岛。那里的观众更冷，更理性。“

　　巴黎时间四点十七分，陆执的存活概率停在50%整。系统提示音响起：“时间到，量子骰子启动。“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屏幕上，一个虚拟的骰子开始旋转，六个面分别是：“跳“、“不跳“、“跳“、“不跳“、“跳“、“不跳“。它转得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团概率云，同时存在于六个面。

　　陆执闭上眼。

　　骰子停下的瞬间，他脚下的楼板突然消失——不是坍塌，而是量子层面的“不存在“。他坠落的瞬间，直播画面切成黑白，弹幕疯狂滚动：“死了？““假的吧？““卧槽！“......

　　然而下一帧，画面恢复彩色。陆执站在雷克雅未克的蓝湖温泉边，身上还沾着巴黎的晨雾。他的新身份是：冰岛失踪者。

　　“操他妈的量子传送。“他低声咒骂，摸了摸口袋，Zippo还在。

　　绿光总部，苏芷看着屏幕上跳出的数据：巴黎场次结束，观众峰值1.2亿，绿光股价暴涨8%，陆氏质押线突破92%。她本该笑，嘴角却像被线扯住，僵在半空。

　　“你早就知道系统会让他'死'一次，对不对？“她看向沈砚。

　　沈砚没回答，只是用钢笔点了点屏幕角落——那里有个隐藏参数：每次“死亡“，陆执的实际脑波活跃度会上升15%。三次之后，他会进入不可逆的潜意识催眠状态，成为完美的“情绪奴隶“。

　　“观测云真正的目的，“沈砚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在忏悔，“不是让他死，是让他生不如死。等他经历过三十三种死法后，会忘记自己是谁，只记得要爱你。苏芷，这是我能送你最好的礼物——一条永远忠诚的狗。“

　　苏芷的胃突然绞痛起来。她想起陆执在绿光楼下说的那句话：“这次换我，当你的狗。“原来不是卑微的告白，是清醒的献祭。

　　他自愿走进箱子，用自己的崩塌，换她赢。

　　雷克雅未克时间上午十点，陆执站在蓝湖边缘。湖水是奶蓝色的，热气蒸腾，像一锅煮开的绝望。他的新任务是在这片42平方公里的湖泊里“失踪“，存活概率由观众投票决定他是否“浮上来“。

　　他脱下T恤，露出精瘦的上身，疤痕露在冷空气中。他走进湖水，直到没过胸口，然后停住。无人机在上空盘旋，镜头对准他平静的脸。

　　弹幕开始分裂：“让他冻死！““等等，他好像在说什么......“

　　陆执的嘴唇微动，声音通过水下的拾音器传回绿光总部。他在念一串数字，是苏静淑在瑞士的医疗账户编号。

　　“她知道了。“沈砚脸色骤变。

　　苏芷却笑了，笑得眼泪滚下来：“不，是我知道了。“她掏出手机，调出摩纳哥私人医院的监控——苏静淑所在的病房里，沈砚安排的“护工“正试图转移病人。

　　“砚，“她最后一次用这个称呼，“你输了。“

　　她按下回车键，全球直播间突然插入新画面：沈黎在瑞士的画面，她手中的银质袖扣，那份亲子鉴定书。弹幕瞬间爆炸：“卧槽反转！““沈砚是陆执亲弟弟？““这他妈是什么豪门剧本！“

　　沈砚的钢笔在掌心折断，墨水混着血液滴在键盘上。他盯着苏芷，眼神从震惊到恍然，最后变成自嘲的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我叫你'砚'开始。“苏芷擦干眼泪，“陆执七年前送我的Zippo，内壳刻的字是'陆执的狗'。但那是他父亲的遗物，只传给长子。如果沈砚是私生子，他不可能有。除非——“

　　除非他们是同父同母，除非沈母当年掉包了孩子，除非整个陆氏血脉都是一场谎言。

　　雷克雅未克的直播间里，陆执从水中浮起，他的存活概率因这场惊天反转飙升至89%。但他没上岸，反而潜得更深，像要溺死在真相里。

　　最后一秒，画面全黑。

　　系统提示：冰岛场次结束。下一身份：非洲盗猎者。地点：肯尼亚，时间：十二小时后。

　　黑暗中，传来苏芷的声音，通过量子加密频道，只传进陆执一个人的耳机：“陆执，别死。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知道。“他回应，气泡从唇边升起，像一串碎掉的珍珠，“苏芷，这次换我，陪你演到底。“

　　日内瓦湖的冰层彻底裂开，发出巨大的呻吟。沈黎站在窗前，看着那枚袖扣在掌心硌出血痕，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猫箱。

　　这是三向的绞刑架，他们三个都是套中人。

　　而观众，正在弹幕里刷着：“精彩！““续费！““不要停！“

　　像一群嗜血的神。

　　【第四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