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暗流涌动
马车碾过山间碎石路，颠簸的节奏将车厢内的寂静轻轻打碎。苏砚指尖摩挲着密封袋粗糙的表层，里面的黄绿色碎石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让她心头的憧憬愈发浓烈。顾晏廷坐在身侧，目光时不时落在她带着浅笑的侧脸，又悄悄移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受伤的左臂被固定得稳妥，却总觉得该再做点什么，才能让这份安稳多添几分保障。
“等实验室建起来，第一步要先做提纯试验。”苏砚忽然开口，眼神亮得像盛了星光，“铀矿的提炼需要精准控制温度和化学试剂配比，不能有半点马虎。而且有害气体的处理装置必须先安装好，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顾晏廷立刻应道：“我已经让人联系省城的器械商了，你说的那些通风设备、密封反应釜，只要市面上能找到的，都尽量买回来。要是有缺的，我再让人去上海或者天津找找门路。”他顿了顿，补充道，“实验室的安保我也会安排好，二十四小时有人值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陆景然放下手中的笔记本，接口道：“我托的朋友已经回信了，他手里有几份国外最新的铀矿分离技术文献，下周就能寄到。另外，我还联系了一位曾经研究放射性元素的教授，他虽已退休，但或许能提供一些关键的实验思路。”
苏砚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有这些文献和教授的指导，我们至少能少走半年的弯路。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张支撑着理想的网正在慢慢织就，而网的每一根丝线，都来自身边这些真诚的支持。
赵钧在角落瓮声瓮气地说：“苏先生客气啥，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以后进山采样，你只管吩咐，我带着兄弟们开路，保管把你护得严严实实的，连只蚊子都近不了你的身！”
车厢里响起低低的笑声，暖意顺着车窗缝隙漫出去，与山间渐渐散去的暮霭交融在一起。谁也没注意到，马车驶过一道山弯时，远处密林里闪过几道黑影，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死死盯着车厢，直到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悄然隐去。
回到顾府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顾晏廷让人把采集到的样本妥善送到临时库房保管，又特意叮嘱守卫加倍小心，才带着苏砚等人回房休息。苏砚洗漱完毕，刚坐在桌前想整理今天的勘探记录，门外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她抬头，见顾晏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厚实的棉袍。
“山里湿气重，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别着凉了。”顾晏廷把姜汤放在她手边，又将棉袍递过去，“晚上气温低，披着吧。”
苏砚接过棉袍裹在身上，暖意顺着布料蔓延开来，心里也暖暖的：“谢谢你，总是这么细心。”
顾晏廷看着她捧着姜汤小口饮用的模样，喉结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实验室的事，你不用急着赶进度。凡事以安全为重，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随时跟我说。”他其实还有句话想说，想问她会不会觉得辛苦，想问她有没有后悔过选择这条路，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眼前这个女人，眼里的光从未黯淡过，她的坚定，比任何承诺都更有力量。
苏砚点点头，放下姜汤碗，拿起桌上的勘探记录：“我想趁着现在记性好，把今天的情况都记下来。这些数据对后续的研究很重要，不能出错。”
顾晏廷没再多说，只是拿起旁边的烛台，将灯火调亮了些，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她。昏黄的烛光映在她认真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是在描绘一幅充满希望的蓝图。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安静而坚定，仿佛只要这样看着她，就有了对抗一切风雨的勇气。
与此同时，顾府西跨院的灯还亮着。沈曼卿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把玩着那枚刻着特殊花纹的令牌，丫鬟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你确定他们采集到了样本？”沈曼卿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确定，奴婢亲眼看到苏先生把一块黄绿色的石头装进密封袋里，顾少帅还特意让人送到库房保管，派了好几个守卫看着呢。”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
沈曼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铀矿……真是好东西啊。顾晏廷以为找到这东西，就能护得住苏砚，护得住那个兵工厂？真是太天真了。”她拿起令牌，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去，把这个交给黑风寨的人，告诉他们，三天后的夜里，我要库房里的东西，还有……苏砚的命。”
丫鬟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万万不可啊！黑风寨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要是被顾少帅发现了，咱们都活不成啊！”
沈曼卿眼神一厉，抬脚将丫鬟踹倒在地：“废物！怕什么？事成之后，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再说了，只要苏砚死了，顾晏廷的心就死了，到时候整个顾府，整个兵工厂，都是我的！你要是敢泄露半个字，我先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丫鬟吓得浑身发抖，连滚带爬地磕头：“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看着丫鬟仓皇离去的背影，沈曼卿拿起桌上的铜镜，镜中的女人眉眼精致，却满是怨毒。她想起自己与顾晏廷青梅竹马的时光，想起他曾经对自己的温柔呵护，可自从苏砚出现后，这一切都变了。顾晏廷的眼里再也没有她，他所有的关注、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苏砚，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沈曼卿喃喃自语，指甲深深嵌入令牌的花纹里，“铀矿也好，顾晏廷也罢，都只能是我的。你就等着，三天后，就是你的死期！”
第二天一早，苏砚就带着陆景然去了兵工厂。顾晏廷已经让人把东边的空房收拾出来，工人们正在忙着安装通风管道和防护门窗。苏砚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细节，时不时停下来和工人交流，叮嘱他们一定要保证密封性能，不能有任何疏漏。
“这里的墙面需要再做一层防腐蚀处理，提炼过程中用到的化学试剂腐蚀性很强。”苏砚指着墙面说道，“还有反应釜的放置位置，要远离通风口，避免气流影响反应效果。”
陆景然拿着笔记本，认真地记录着苏砚的要求：“我已经联系了化学试剂供应商，他们说下周就能把需要的试剂送过来。另外，我还托人买了几套防辐射服，虽然现在的提炼规模不大，但防护措施还是要做到位。”
苏砚点点头，心里对陆景然的细心充满感激：“有你在，真是省了我不少事。等文献寄到了，我们一起研究，看看能不能优化提炼工艺。”
两人正讨论着，赵钧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苏先生，顾少帅，出事了！”
顾晏廷眉头一皱：“怎么了？慢慢说。”
“刚才山下的村民来报，说黑风寨的土匪最近活动得特别频繁，昨天还抢了附近的一个村子，伤了好几个人。”赵钧沉声道，“我担心他们是冲着兵工厂来的，毕竟咱们最近动静不小，难免会引人注目。”
顾晏廷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黑风寨？他们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黑风寨的土匪盘踞在附近的黑风岭上，平日里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之前顾晏廷也曾派人清剿过几次，但都没能彻底根除。
苏砚心里也泛起一丝不安：“会不会是冲着铀矿样本而来？”毕竟铀矿的价值非同小可，一旦泄露出去，难免会引来觊觎。
顾晏廷沉思片刻，说道：“不管他们是冲着什么来的，都不能掉以轻心。赵钧，你立刻加强兵工厂和顾府的安保，加派人手巡逻，尤其是库房，要安排双倍的守卫，寸步不离。”
“是！”赵钧立刻领命而去。
顾晏廷看向苏砚，语气带着安抚：“你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和样本的。”他心里已经有了盘算，黑风寨的土匪既然敢再次作乱，这次一定要彻底清剿，永绝后患。
苏砚看着顾晏廷坚定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渐渐平复下来：“你也要小心，黑风寨的土匪凶悍，不能大意。”
“放心吧。”顾晏廷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安排好一切，你专心打理实验室的事就好。”
接下来的两天，兵工厂和顾府都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中。赵钧带着兄弟们日夜巡逻，库房周围更是戒备森严，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苏砚也加快了实验室的筹备进度，她知道，只有尽快完成铀矿提炼，才能让这份力量真正发挥作用，保护更多的人。
第三天夜里，月黑风高，正是作案的好时机。黑风寨的土匪头子带着几十名悍匪，趁着夜色，悄悄摸向了兵工厂的库房。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顾晏廷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都给我轻点，要是惊动了守卫，咱们谁都别想活着回去！”土匪头子压低声音说道，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已经从沈曼卿那里得知，库房里藏着价值连城的铀矿样本，只要拿到手，就能卖个好价钱，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就在他们靠近库房，准备动手撬锁的时候，周围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将整个库房照得如同白昼。顾晏廷站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把长枪，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土匪。
“你们倒是胆子不小，敢闯我的兵工厂？”顾晏廷的声音如同寒冰，让土匪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土匪头子心里一惊，知道中了埋伏，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顾晏廷，少废话！把库房里的东西交出来，老子可以放你一马！”
顾晏廷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也配？”他挥了挥手，周围的士兵立刻端起枪，对准了土匪。
“开枪！”随着顾晏廷一声令下，枪声四起，土匪们顿时乱作一团。他们虽然凶悍，但哪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对手，没过多久，就死伤惨重。
土匪头子见势不妙，想要趁机逃跑，却被赵钧拦住了去路。赵钧手持大刀，眼神凌厉：“想跑？没那么容易！”两人立刻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中，赵钧凭借着过人的武艺，渐渐占据了上风。
苏砚和陆景然站在不远处的安全地带，看着眼前的激战，心里都很紧张。苏砚紧紧攥着拳头，担心顾晏廷和赵钧的安危；陆景然则冷静地观察着局势，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的屋顶上跃下，目标直指苏砚。那人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眼神阴狠，显然是冲着苏砚来的。
“小心！”顾晏廷眼疾手快，立刻调转枪口，朝着黑影开枪。子弹擦着黑影的胳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黑影吃痛，动作一顿，苏砚趁机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攻击。
顾晏廷冲了过来，将苏砚护在身后，对着黑影怒喝：“你是谁？受谁指使？”
黑影冷笑一声，并不回答，再次挥着匕首冲了上来。顾晏廷一边护着苏砚，一边与黑影周旋。他的左臂还未痊愈，动作受到了一定的限制，渐渐有些吃力。
苏砚看着顾晏廷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心里焦急万分。她环顾四周，看到旁边地上放着一根木棍，立刻捡了起来，趁着黑影攻击的间隙，狠狠砸在了黑影的背上。
黑影吃了一惊，回头瞪了苏砚一眼，眼神更加阴狠。就在他分神的瞬间，顾晏廷抓住机会，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随后上前按住他，夺下了他手里的匕首。
“说！是谁派你来的？”顾晏廷死死盯着黑影，语气凌厉。
黑影咬紧牙关，宁死不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我出卖主子，没门！”说完，他突然用力一咬，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没过多久就没了气息。
顾晏廷脸色一沉，知道这人嘴里藏着剧毒，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他转头看向苏砚，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苏砚摇摇头，心里却充满了疑惑：“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顾晏廷皱了皱眉，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他看向不远处被制服的几个土匪，沉声道：“把他们带过来，好好审问，我要知道真相。”
士兵们立刻将几个幸存的土匪带了过来。在严刑逼供下，土匪们终于吐露了实情。原来，是有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夜里偷袭兵工厂，抢夺库房里的铀矿样本，并且要趁机杀了苏砚。而那个给他们钱的人，正是通过沈曼卿身边的丫鬟联系上他们的。
苏砚心里一惊，她没想到，一直以来看似温婉的沈曼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顾晏廷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他一直以为，沈曼卿只是对苏砚有些敌意，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勾结土匪，做出危害兵工厂、危及苏砚性命的事情。
“把这些土匪都押下去，严加看管。”顾晏廷沉声道，随后转头看向苏砚，语气带着歉意，“对不起，是我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让你陷入了危险。”
苏砚摇摇头：“这不怪你，谁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看着顾晏廷难看的脸色，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沈曼卿是顾晏廷的青梅竹马，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不管她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必须付出代价。”顾晏廷的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沈曼卿的行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他必须给苏砚，给兵工厂，给所有信任他的人一个交代。
夜色渐深，兵工厂的枪声已经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却提醒着所有人，这场危机刚刚过去，而更大的暗流，或许还在后面。苏砚看着身边脸色凝重的顾晏廷，看着不远处忙碌着清理战场的士兵，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未来遇到多少困难和危险，她都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