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密信交接，疑窦暗生
秋，奉天城的空气里添了几分凉意，司令院落西侧的厢房内，苏砚正对着桌上的迫击炮改良草图出神。窗外的秋风吹动梧桐叶，沙沙作响，却搅不散她心头的凝重。
兵工厂的新流程推广已初见成效，产能较之前提升了近两倍，但苏砚深知，仅凭顾部现有的武器装备，想要抵御丰系张琦的觊觎和日军的野心，还远远不够。她改良的迫击炮图纸，在射程和精度上都有了显著提升，若是能传递给吉安那边，两方互通有无，力量便能更加强大，未来胜算也能更大。
思忖再三，苏砚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油纸，里面裹着的正是那份改良后的迫击炮图纸。她将油纸重新包好，塞进一个普通的线装书里，又在书页上做了几个不起眼的记号——这是她与陈栩约定的暗号，只有两人能看懂。
陈栩是顾府老佣人陈叔的儿子，在城西开了家不大的杂货铺，表面上经营着油盐酱醋的小本生意，实则是金州城里的联络人。
苏砚初到顾府时，便得到过陈叔的不少照拂，后来经陈叔引荐认识了陈栩，一来二去便成了秘密联络的伙伴，一直通过他与根据地保持联系，传递重要的军工信息。
收拾好线装书，苏砚看了一眼窗外。顾晏廷的书房门依旧紧闭，院落里的卫兵站姿挺拔，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她知道，想要悄无声息地出去，并非易事，更何况要见的是陈叔的儿子，若是被人察觉，难免会引人多想。
“苏砚，这是刚整理好的工人培训考核表，你过目。”赵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他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表格，目光落在苏砚身上时，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连语气都放轻了几分。
苏砚连忙将线装书合上，放在桌角的一堆资料旁，起身接过考核表：“辛苦你了，赵钧。我正好要出去一趟，给工人购置些培训用的文具，顺便把这些表格带下去核对。”
赵钧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现在外面不太平，丰系和蛮州探子到处都是，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不如我让人去买，你留在院里安心工作。”他看着苏砚的眼神里满是仰慕与关切，恨不得亲自陪她前往，却又深知自己的身份，只能将这份心思藏在心底，默默为她着想。
“不必了，”苏砚笑了笑，语气坚定，“这些文具需要仔细挑选，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比较放心。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很快就回来。”
赵钧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劝阻，只是低声道：“那你多带两个人，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有任何情况，随时派人回来通报。”他转身从腰间取下卫兵令牌递给她，目光始终没离开她的身影，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苏砚点点头，接过令牌，转身收拾好线装书，便快步走出了厢房。院落里的卫兵见她手持令牌，并未阻拦，只是恭敬地行了礼。路过顾府前厅时，恰好碰到陈叔正在打扫庭院，陈叔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不动声色地朝城西方向递了个眼神，苏砚心领神会，加快了脚步。
走出顾府，苏砚按照约定的路线，穿过几条僻静的街巷，很快便来到了陈栩的杂货铺。铺子不大，货架上摆满了日常杂货，陈栩正坐在柜台后整理货物，看到苏砚进来，脸上露出一抹熟稔的笑容，语气却依旧保持着生意人的客气：“苏姑娘，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给我来两刀宣纸，还有几盒朱砂墨。”苏砚按照暗号说道，同时将手中的线装书放在柜台上，“顺便把这本书给我包起来，我要送人。”
陈栩会意，伸手拿起线装书，看似随意地翻了翻，便迅速放进柜台下的抽屉里，同时取出两刀宣纸和几盒朱砂墨，包好递给她：“一共大洋三块。”他的动作利落，眼神却带着几分警惕，时不时看向门外，显然也知道如今的形势紧张。
苏砚付了钱，接过包裹，转身便要离开。就在这时，陈栩突然压低声音道：“苏姑娘，那边收到你上次的图纸，很受用。只是我爹说，最近顾司令好像对府里往来的人格外留意，你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别让他起了疑心。”
苏砚心中一暖，点头道：“我知道了，麻烦你转告陈叔，让他也保重身体。”
说完，她便快步走出了杂货铺，沿着原路返回。可她没注意到，街角的一棵老槐树下，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背影，正是顾晏廷派去暗中留意陈栩动向的人——自从陈叔提及儿子在城西开铺后，顾晏廷便对这家杂货铺多了几分关注，只是没想到会看到苏砚前来。
而此时的顾府院落里，顾晏廷正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苏砚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自从苏砚搬进院落，他便借着“安保”的名义，留意着她的行踪。
他发现，苏砚近期总会时不时外出，而每次外出的方向，都隐约指向城西，而城西只有陈叔儿子开的那家杂货铺值得她特意前往。
陈栩的底细，顾晏廷早已调查过。表面上是普通的杂货铺老板，可背景却有些模糊，似乎与一些不明势力有着联系。苏砚与他频繁接触，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陈叔的儿子？
顾晏廷的心中泛起一丝疑虑，他不愿相信苏砚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可那份频繁的往来，却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他想起庆功宴上的表白，想起自己为她迁办公地点的小心思，心中的醋意与疑虑交织在一起，让他坐立难安。他既怕苏砚是被人利用，更怕她心中有别的牵挂，对自己并非真心。
“司令，苏顾问回来了。”副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顾晏廷收起思绪，沉声道：“知道了。”他转身走到书桌前，假装处理公务，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满心都是她回来的身影。
苏砚提着包裹走进院落，刚走到厢房门口，便看到顾晏廷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正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四目相对，苏砚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将包裹往后藏了藏，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晏廷，你一直在这儿？”
顾晏廷没有回答，只是缓步向她走来。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砚的心弦上，让她心跳不由得加快。走到她面前，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包裹上，语气平淡：“出去买文具了？”
“嗯，”苏砚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工人培训需要用，我便亲自去挑选了些。”
顾晏廷的目光在包裹上停留了片刻，又抬眼看向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刚才路过城西，看到你在陈叔儿子的杂货铺里。怎么不去城里的老字号，反倒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苏砚心中一惊，没想到他竟然看得如此仔细。她强作镇定，笑着解释：“正好顺路，而且陈栩的铺子虽然小，但东西质量不错，价格也公道，便在那里买了。”
顾晏廷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心中的疑虑更甚。他清楚地记得，那家杂货铺平日里很少卖文具，苏砚特意绕路去那里，绝不仅仅是为了买几刀宣纸那么简单。可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面满是坦诚，他到了嘴边的质问，却又咽了回去。
他舍不得对她发脾气，更舍不得用怀疑的语气质问她。他怕自己的追问，会让两人之间刚刚升温的关系再次降温，更怕听到那个自己不愿相信的答案。在他心里，早已把她放在了重要的位置，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风险。
“下次再要出去，让副官陪你一起。”顾晏廷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和关心，“外面不太平，丰系的人到处打探消息，我放心不下。”
苏砚心中一暖，又有些愧疚。她知道顾晏廷是真心关心自己，可她却不能告诉他真相，只能默默承受这份隐瞒带来的煎熬。她只能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晏廷。”
顾晏廷看着她脸上真诚的笑容，心中的醋意与疑虑稍稍消散了些。他伸出手，想替她接过包裹，分担一些重量，却被苏砚下意识地避开了。
“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就好。”苏砚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怕顾晏廷会发现包裹里的破绽，更怕他追问书里的内容，到时候自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顾晏廷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收回手，低声道：“那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书房，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像是被人冷落了一般。
苏砚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顾晏廷已经起了疑心，只是因为不舍，才没有追问。可这样的隐瞒，到底能维持多久？她不敢深想，只能祈祷这份秘密能永远藏在心底。
回到厢房，苏砚连忙将包裹放在桌上，打开线装书，确认图纸已经安全交给陈栩，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细微的提示音——系统已解锁加密技术，可对重要文件进行多层加密，保障信息安全。
苏砚心中一喜，有了这项加密技术，以后传递情报就更加安全了，也能减少被顾晏廷发现的风险。她连忙拿出纸笔，开始研究这项新技术，希望能尽快掌握，为后续的情报传递增添一层保障。
而书房里的顾晏廷，在苏砚转身的那一刻，便叫来副官，脸色阴沉地吩咐：“派两个人，暗中跟着苏砚。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但切记，不要惊动她，更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副官愣了一下，没想到司令会如此重视苏顾问的行踪，但还是恭敬地应声：“是，司令。”
副官离开后，顾晏廷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地图，却毫无心思。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苏砚在杂货铺与陈栩交谈的画面，心中的疑虑与醋意交织在一起，让他烦躁不已。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偏执，甚至有些不信任她，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
他怕苏砚被人利用，更怕她会因为别的势力，与自己站在对立的立场上，到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兵工厂的办公楼里，陆景然正坐在窗前，看着顾府院落的方向。他从赵钧口中得知苏砚出去了一趟，心中便一直有些不安。
他了解苏砚的为人，也知道她心怀家国，绝不会只专注于顾部的兵工厂改革。
他隐约猜到，苏砚可能在与吉安方面联系，传递军工技术。这份为国为民的情怀，让他更加敬佩苏砚，可也让他更加担心。
顾晏廷的猜忌心极重，若是被他发现苏砚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他多想站出来保护她，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个资格，只能将这份心思藏在心底。
陆景然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支钢笔，那是他特意为苏砚挑选的，笔身刻着精致的花纹，是国外最新的款式。他原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送给她，可现在看来，或许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他只能将这份埋藏在心底的爱意，化作无声的守护，希望苏砚能平安顺遂。
而赵钧则站在兵工厂的车间里，看着工人们熟练地按照新流程生产武器，心中却想着苏砚。他知道苏砚今天出去了一趟，也知道顾司令对苏砚的心思。他看得出来，顾司令对苏砚的行踪有些疑虑，只是没有点破。
他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苏砚不要出什么事。他愿意为苏砚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替她承担风险，也心甘情愿。可他也清楚，自己在顾晏廷面前，根本没有话语权，只能默默守护，在她需要的时候，尽自己所能帮她一把。
夜色渐深，金州陷入一片沉寂。苏砚坐在厢房里，借着煤油灯的光，研究着系统解锁的加密技术。
顾晏廷坐在书房里，看着副官送来的监视报告，心中的疑虑始终没有消散。
陆景然站在窗前，望着顾府院落的方向，眼底满是担忧与苦涩。赵钧则在车间里，一遍遍检查着武器的质量，心中却牵挂着那个让他仰慕的身影。
一场围绕着苏砚的暗涌，正在悄然蔓延。顾晏廷的猜忌，陆景然的守护，赵钧的仰慕，交织在这座风雨飘摇的城市里。
而苏砚与顾晏廷之间的暧昧拉扯，也因为这份疑虑，变得更加复杂。他们的感情，注定要在信任与猜忌、家国与个人之间，经历更多的考验。
窗外的秋风愈发凛冽，吹动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苏砚放下手中的笔，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默默想着：希望这份加密技术，能为接下来的情报传递保驾护航，也希望自己与顾晏廷之间，能早日打破这份隔阂与猜忌。
可她不知道，这场由密信交接引发的疑窦，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