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在傲娇什么
嫣红的身影缓缓移向场中央。
“且慢!”
沈泽:“四妹看清楚了,这里不是你的长乐宫,在场一众王公子弟更不是可以任由你呼来唤去的奴仆。”
“恃宠而骄,也该有个限度!”
听听,这话多酸。
沈泽一番话算是表了态,本就对沈宁出尔反尔感到不满的贵族子弟们像找到了阀门宣泄,争先恐后开口。
“三皇子所言极是!”
“四公主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要考虑两国和平,这番说辞有些勉强吧?”
“您是公主您高贵,我等受不起您屈尊告罪!既是赌局,开了场就没有中途作废的规矩!”
“是啊!李兄会云多云!”
沈宁扫视一圈,视线落在那位李兄身上。她从原主记忆得知此人名为李进。
“规矩?李公子教我规矩?好啊,既然李公子是规矩人,那我便同你讲规矩。”
沈宁笑道:“诸位既说是我组的局,那作为组局者规矩是不是该由我定?”
“且不说别的,就问诸位一句,角逐者入场了吗?你们下注了吗?都没有,何谈中途作废!”
众所周知沈宁嗜血毒辣,原以为人狠话不多,没想到竟也这般伶牙俐齿。
沈泽嘴角一抽,“看不出,四妹倒是进谏院的好苗子。可若真是深明大义担忧国事,怎会有今日这出?”
沈宁早就料到沈泽不会轻易松口,不慌不忙:“我不似三哥盘算得宜,行事鲁莽不周我认,眼下我只想及时止损带走萧澜。”
她话锋一转:“倒是三哥不知缘故多番阻挠,莫非看到两国战火纷乱,便合了你的意?”
沈泽脸色一变:“四妹慎言,祸乱天下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他沿台阶而下,缓步掠过沈宁在萧澜跟前停下,眼波在这二人身上流转:“我从未说过不放人,可你总得问问人家,愿不愿跟你走。”
沈宁不以为意。
萧澜又不傻,更何况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反应,他能不走?不过抱着想打脸沈泽的念头,她决定走个流程问一句。
“你,可愿跟我走?”
萧澜侧头不语,但不难从他的鄙夷的表情中得出答案。
沈宁:……
确实打脸了,不过是打她的脸。
沈泽表示遗憾:“看来强人所难的不是我。”
沈宁心中咆哮:这可我冒着人设崩塌的风险搏来的生机啊!大哥你不要命了?你在傲娇什么?!
她不信邪,一把推开沈泽挤到萧澜面前。
大半个头的身高差让她只能抬头仰视,她拽着他的手臂诚恳发问:“你真不愿跟我走吗?”
言语呼出的薄热掠过下颌,少女特有的馨香在鼻尖漾开,他低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打量她。
流畅的鹅蛋脸上眸似秋水,柳眉如黛,琼鼻朱唇,肤瓷胜雪,妆容浓淡相宜。髻间左右各别一支鎏金点翠步摇,明艳中又添两分贵气。
她殷殷期盼的模样映在他点漆眸瞳中,炽热的眼神里夹杂着期待,恳切。
还有他读不懂的……怜悯?
萧澜有瞬间恍神,分明是同一张脸,脑海闪过的回忆却是截然相反的画风——
【你不是北越皇子吗?怎么不见你父皇派人接你回去?难道说你真的是个野种,你的存在只会令北越皇室蒙羞。】
【不过即便你是真皇子又如何?不还是沦为我掌中玩物。】
【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我要让你看着自己的傲骨如何融进泥里,被我踩在脚下。】
她特意找来长满倒刺的鞭子,长鞭一计计落在他身上,利刺嵌入皮肤刮下血肉,他疼得几近昏厥却仍一声不吭。
他的母妃原是一名北越官员的新婚妻子,因姿容绝绰而被当成礼物献给皇帝。他出生在母妃入宫的第五年,见色起意,色衰爱弛,过往尴尬,他们母子成了北越皇室最不堪的存在。
宫里人人都能踩他一脚,他在打压霸凌中长大,遭受的凌辱虐待数不胜数。
这些皮肉之痛于他如家常便饭,所以纵使遍体鳞伤,他也不会屈服讨饶。
可她为了羞辱他,竟命人将他手脚捆住把他当成牲口一样丢进牛棚……
回忆戛然而止。
怜悯?为什么怜悯?怎么会怜悯?!
真可笑,他竟险些被她虚假的殷切骗到!面若神祇是沈宁的伪装,心若蛇蝎才是真实的沈宁啊!
萧澜自嘲一笑,目光瞬间冰冷如常。他奋力甩开臂上那双柔荑。
“啊——”铁链冷不防在嫩白手背上留下一道红印。
沈宁连连退后,险些因身形不稳摔倒,好在贴身侍女红芍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沈泽幸灾乐祸:“这是何苦呢。”
沈宁吃痛捂手,眼眶泛红却倔强:“我乐意!”
“管什么用呢?人家九殿下不乐意。”
想到即将出现的有趣场面,沈泽不禁扬起一抹顽劣的笑。
他从袖中摸出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慢条斯理抽离刀鞘,金属泛起的寒光径直朝萧澜身上扎去。
不——
沈宁本能高喊却发不出声音。伸出挥舞的手被红芍拽了回去,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刀锋划破衣衫,鲜血……
并没有一滴。
沈宁:“?”
沈泽瞥她一眼,得逞的笑声漾开,继续用匕首将刺破的破洞挑得更大,精劲壮硕的轮廓赫然暴露于空气中。
“……你!”
萧澜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他早被沈泽命人死死缚住手脚。
全身肌肉因愤怒骤然绷紧,脖颈处青筋突起,连带着下颌线显得格外流畅。
胸口起伏似座会动的小山,胸前交错凌乱、将将凝合的暗红色伤痕像极了聚集舞动的蜈蚣。
沈泽:“嘘……别乱动。”
匕首划到腰际停下,残破布料随风摇晃。
沈泽抬手在他腰腹的位置虚虚比划:“这些伤怎么来的,你应当记得很清楚吧?”
中间的黑红色褶皱伤痕约有巴掌大,其周围连接着凸起外翻的不规则且不连贯的点状疤,合在一起有说种不出的诡异。
同为皇子,沈泽知道萧澜在意什么,也最明白如何激化他的情绪。
沈泽:“纵然我今日放过你,可回到长乐宫,不还是继续受沈宁折磨?不人不鬼的日子,你还没过够?”
“我帮你摆脱沈宁。”
他从袖中又摸出一物,指着虎笼笑道:“只要你自愿进虎笼,灭了沈宁的威风,全了我的颜面,我明日便同父皇交涉派人将你送回北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