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意上头,脸颊泛着暖红,眼神也比平日里软了几分,像只没了防备的小兽,乖乖的注视着他。他沉醉着她香甜的味道,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却被我一把拽住衣袖,声音黏糊糊的:“你喜欢姐姐吗……”
他失笑,抬手替我拢了拢滑落的发丝,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我却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随即又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钻了钻,鼻尖蹭着他的衬衫领口,嘟囔道:“你身上……有烟火气。”
他顺势将我打横抱起,我心跳加速的像响锣鼓,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乖乖圈着他的脖子,脑袋在他胸口轻轻蹭着,像只撒娇的猫。放到床上时,我却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那双平日里总是清冷的眼睛此刻蒙上水汽,带着点不自知的依赖:“别走……”
他心尖一软,俯身吻了吻我的鼻尖,声音放得极轻:“不走,陪你。”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指却还固执地抓着他的衣襟,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嘴角却悄悄翘着,像是梦到了什么甜事。他坐在床边,看着我醉酒的模样,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我脸上,柔和了我平日里所有的冷硬线条。他伸手,轻轻抚平我眉间的微皱,指尖划过我的脸颊,我下意识的蹭了蹭他的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暖得不像话。
原来再冷的人,卸下防备时,也会有这样柔软的一面。他低头,在她眼眸里闪烁,轻声说:“姐姐,睡吧,我在。”
我是温暖。
工作日的日程表从早上七点排到晚上十点,没有空隙。员工说我是工作机器,下班铃响时从不抬头,周末也总出现在办公室。他们说得对,除了处理文件、开项目会、盯着数据报表,我确实没什么别的事可做。私人生活?那是需要时间和对象的东西,我两者都缺。
很多人以为我生来就带刺。谈判桌上寸步不让,下属犯错时语气冷得像冰,电梯里遇见打招呼的人,也只会点头示意。他们说我霸道,说我不懂变通,说我身上没有一点温度。这些评价,我听了十几年,早就习惯了。
没人知道,我曾经也有过放学回家就能闻到排骨汤香的日子。那时候的家很小,只有两居室,墙上贴着我画的歪歪扭扭的画,沙发上总有洗得发白的抱枕。养父是农民,养母是小学老师,他们话不多,但会在冬天把我的手揣进他们怀里,会在我考砸时摸着我的头说“下次努力就好”。他们教我要懂礼貌,要体谅人,教我把糖给邻居家的小妹妹吃。那时候的我,会追着巷口的猫跑,会因为得到一朵小红花蹦蹦跳跳,是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天总是阴的。一场意外,把那点温暖连根拔起。我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第一次知道眼泪流干了是什么感觉。后来我学会了把背挺直,学会了用冷漠当盔甲,学会了在别人靠近时先竖起尖刺——因为柔软过,才知道被打碎有多疼。
现在我的抽屉里,还锁着一个旧铁盒。里面有张泛黄的全家福,有颗没吃完的水果糖,还有养父母给我织的、短得早就不能穿的小毛衣。加班到凌晨时,我会打开盒子摸一摸,指尖碰到布料的温度,就好像还能听见他们说“暖暖不怕”。
外人看到的冷面和霸道,不过是我活下去的方式。至于心里那个会偷偷想家、会因为一句关心红眼眶、会在吃到熟悉的味道时忽然愣住的小姑娘,她一直都在,只是藏得很深,只在没人的时候,才敢悄悄探出头来。
就这样,挺好的。至少这样,不会再失去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