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在头顶炸亮的瞬间，林薇薇的指尖在陆尹掌心轻轻画了个圈。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溪溪正在二楼控制室。陆尹垂眸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恰好遮住他望向我的目光。
“顾总，手再收紧些。”导演举着扩音器，“林小姐的腰要完全陷入你臂弯。”
陆尹依言将手臂收得更紧，林薇薇的婚纱布料在他指节下皱成涟漪。我站在五米外调整补光灯，忽然看见林薇薇的无名指在陆尹西装内衬上快速敲击，那是摩斯密码的“溪”。陆尹不动声色地侧过脸，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像是在吻她耳垂，实则在说：“她在看。”
我低头检查测光表，没注意到陆尹的视线已穿透人群，落在我发间晃动的珍珠发夹上——那是七年前他送我的生日礼物。林薇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突然踮脚吻了他嘴角，镜头里定格成完美的甜蜜画面。
“这条过！”导演兴奋地打板，“顾总今天状态太棒了！”
林薇薇退后半步整理头纱，背对着镜头的瞬间，手指在锁骨下方点了三下。二楼传来快门声，溪溪抱着相机转身离开，皮衣下摆扫过栏杆发出细微的声响。
午休时，我在化妆间撞见林薇薇和溪溪在试衣间争执。门虚掩着，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再忍三个月，等顾家彻底接受我们......”
“三个月？”溪溪冷笑，“你知道他们给我安排了多少相亲？昨天那个姓赵的，说要送我私人飞机......”
我慌忙后退，撞上摆满化妆品的推车。林薇薇拉开试衣间门时，眼尾还带着红，却笑着对我晃了晃手机：“温总来得正好，顾总说要加拍一组夜景，你帮我看看这套礼服合不合适？”
礼服是深V设计，胸口绣着绽放的白玫瑰。我忽然想起陆尹今早西装上别着的那朵，此刻应该还在他内袋里，花瓣被体温焐得发软。
“很漂亮。”我转身要走，林薇薇突然叫住我：“温总，顾总让我转告你，今晚的庆功宴他会亲自来接你。”
庆功宴设在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我穿着陆尹助理送来的香槟色晚礼服，站在落地窗前看霓虹流转。林薇薇和溪溪坐在角落，溪溪正在给她补口红，指尖反复摩挲她唇珠，像在确认某种温度。
“你迟到了。”陆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威士忌的气息。他穿着午夜蓝西装，领口别着的白玫瑰换成了红玫瑰，“林薇薇没告诉你？红玫瑰代表热恋。”
我转身时，他正将白玫瑰插进我发间。花瓣擦过耳垂，留下湿凉的触感。“你更喜欢白玫瑰。”他说，“所以让他们换了。”
庆功宴进行到一半，林薇薇突然起身举杯：“最后一杯，敬我的未婚夫顾言。”她看向陆尹，无名指在杯沿敲出急促的摩斯密码，“溪溪在天台等你。”
陆尹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我看着他站起身，跟着林薇薇走向电梯，突然想起溪溪今早说过的话：“林薇薇最讨厌白玫瑰。”
天台的风卷着细雨，陆尹的西装很快被打湿。林薇薇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溪溪的体检报告，她......”
“我不关心。”陆尹打断她，目光越过她肩头，落在旋转餐厅落地窗前的我身上，“我只要你按计划行事。”
林薇薇突然笑了，伸手摘下他领口的红玫瑰，扔进雨里：“顾言，你比我更清楚，我们都在等一个契机。”
旋转餐厅的玻璃映出天台的画面，我看见陆尹突然将林薇薇抵在墙上，指尖掐进她腰侧。这个角度刚好被监控镜头捕捉，像极了失控的热吻。
我攥紧手中的白玫瑰，刺扎进掌心。远处传来警笛声，陆尹低头在林薇薇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突然尖叫着推开他，妆容被雨水冲花，露出脖颈间新鲜的掐痕。
“你弄疼我了！”她的声音穿透雨幕，“顾言，你弄疼我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陆尹转身看向旋转餐厅，隔着雨帘与我对视。他的眼神复杂得像深海，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林薇薇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大声说：“你说过会娶我！你说过......”
“林小姐！”溪溪的声音突然炸响，她举着相机从暗处冲出来，“你怎么能......”
快门声接连响起，闪光灯在雨夜里明灭。我看着陆尹被警察带走时，悄悄将什么东西塞进了溪溪手里——是枚银质袖扣，刻着小小的“Y”。
而我发间的白玫瑰，花瓣正一片片落在地上，被雨水冲刷得苍白，像极了七年前那个被他碾碎的承诺。
我站在警局门口，雨水顺着伞骨滴成珠帘。手机屏幕停留在陆尹的通话记录，最后一条是凌晨三点的未接来电，附带一条短信：“等我回来。”
警局大厅的电子钟显示09:47，距离财经新闻曝出“顾氏集团总裁协助警方调查”已经过去七小时。林薇薇的劳斯莱斯停在警戒线外，她摇下车窗对我笑：“温总这是来英雄救美？”
溪溪坐在驾驶位，指尖在方向盘上打着《卡农》的节奏。林薇薇突然倾身吻她嘴角，唇彩蹭在溪溪下颌：“别担心，他不过是去做戏。”
“做戏？”我攥紧伞柄，雨水顺着指缝流进袖口，“什么戏需要手铐？”
林薇薇从爱马仕包里掏出张支票，在雨幕中晃出冷光：“五百万，买你闭嘴。”支票背面用口红写着：“他早就知道内鬼是谁。”
我盯着那行猩红的字，突然想起上周陆尹在策划会上反常的沉默。当时他反复摩挲着钢笔帽，那是我送他的毕业礼物，帽檐内侧刻着“尹”字。
“林小姐对未婚夫可真大方。”我将支票撕成两半，碎片被风卷进排水沟，“不过我更想知道，你怀孕几个月了？”
林薇薇的笑意凝固在脸上。溪溪猛地踩下油门，轮胎在积水路面划出刺耳的啸叫。车尾溅起的水花打湿我的裙摆，像极了七年前那个雨夜，他跪在银杏树下时溅起的泥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加密邮件。解压后是段行车记录仪视频：林薇薇在私人诊所门口下车，手中攥着孕检报告，而溪溪站在玻璃门后，正对着超声波影像流泪。
“温总，顾总让我转告你，”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如果今晚十点前没联系你，就去半岛酒店1808房。”
我冲进暴雨中拦车，雨水混着睫毛膏流进嘴里，咸得发苦。半岛酒店顶层套房的落地窗前，我看见林薇薇和溪溪正在撕扯一份文件，碎片漫天飞舞，像极了撕碎的真相。
“你不该来。”溪溪转身时，手中握着把染血的手术刀，“林薇薇的孕期诊断书，可不是给外人看的。”
我后退半步，撞上冰凉的玻璃。楼下警笛声由远及近，而我终于明白——陆尹从来不是棋子，他是执棋的人。那些甜蜜的陷阱，不过是他为林薇薇布下的局，用整个顾氏做诱饵，只为让溪溪的孩子能合法继承林氏家业。
手机突然响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通话。陆尹坐在审讯室里，衬衫领口被扯开，露出锁骨处的咬痕——那是昨晚醉酒时我留下的。
“温暖，”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现在站的位置，地下三层有顾家三分之一的资产。林薇薇要的从来不是联姻，是……”
信号突然中断，屏幕定格在他骤然睁大的瞳孔里。我听见身后传来电梯门开启的轻响，林薇薇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带着死亡倒计时的节奏。
淼淼沄升
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