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马甲被轻易识破
叶依依不敢相信，封一默竟然会上交兵权。
他疯了吗？
在叶依依的眼里，封一默为了王权可以放弃一切。
封一默是不受宠的皇子。他的母亲是个才人，不明不白地死于宫斗。
十六岁时，他自愿随军出征，没人看好他。
在城郊，他从乱葬岗捡到了叶依依。
那时，叶依依十岁，跟家人逃难至此，生生饿晕过去，又被扔到乱葬岗。
他救了叶依依，叶依依也将命给了他。
没人比叶依依更明白，封一默对权力的渴望。
那些杀出来的功勋，其实都是他的野心。
他惯于算计人心，最后连自己的婚姻都算了进去，想要借助丞相府的力量，距离那个位置更近一些。
叶依依都明白，也理解他。但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拱手交出兵权？
叶依依组织了措辞，问出心中疑惑：
“他为什么要交兵权？禹王当年声望极高，连我们在乡下都听说过。他若交出兵权，那些人会容他活着？”
唐半烟笑了笑，凑到叶依依身边，压低声音道：
“这就是禹王的高明之处。他将兵权交给皇上，换了三千铁甲军。”
“铁甲军是能在京城横着走的。谁敢轻易惹他？”
“按例，寻常皇子护卫不过三百，便是太子也不超过五百。他们哪个也不是对手。”
这种做法，在叶依依看来简直愚蠢。
他自毁臂膀表忠心，命暂时是保住了，可万一皇上出事呢？
那几个有实力的皇子，哪个不是背后有军权的？到时纷乱一起，只怕再无他立足之地。
叶依依微微叹了口气。
唐半烟似乎明白她的想法，又解释道：
“换个角度想，这何尝不是至情至性呢？禹王这么做，都是为了禹王妃。”
“三年前，禹王妃新婚夜遇刺身亡。都说禹王自那以后就有些失心疯，心心念念要复活王妃。”
“他总担心，王妃醒来他再护不住。当年，他的府邸只有二百多人，他一直怪自己在京城能用的人太少。”
“一个王爷，在王妃去世三年后一直未娶，忍受着孤单寂寞，还疯到这个份上，王妃这辈子也是值了。”
唐半烟的眼神里充满向往。
叶依依哭笑不得，不知道她的结论怎么得出的，自己怎么就活得值了？
“那禹王不是娶了两个王妃吗？不至于孤单寂寞吧。”
唐半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你说的是丞相千金柳妙音吗？她早都死了！”
“听说禹王府的刺客，就是柳妙音的人放进去的。刺杀当晚，柳妙音就被赐死了，死前还被禹王休了。”
“她自作自受！禹王都接受她作平妻了，她竟然还敢作妖，一点儿也不知道珍惜。”
叶依依看出来了，唐半烟就是封一默的死忠粉，他做什么她都觉得对：
“你这么崇拜封……禹王，该不会是喜欢他吧？他好像年纪有点儿大了。”
这句话一出，空气再次突然静默，叶依依又感受到一种压迫感。
奇怪，这山上到底藏着什么人？
该不会是封一默吧？
就算是他，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吧？毕竟自己形容都变了，任谁也认不出来。
唐半烟沉默片刻，忽然开口：
“对，我就是喜欢他。”
“禹王那样的人，京城喜欢他的女子多了。凭他对王妃的痴情，他就值得。”
“说实话，唐晋元在这山上转，是奉我哥的命令，碰到禹王劝他早点回去。但我纯粹是为了见见禹王。那样的男人，简直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这下换叶依依沉默了。
以后她若知道真相，会不会怪自己？
前辆马车上的封一默，几乎已经确定，这个叶依依就是他的依依。
她脱口而出的“封……禹王”，实际是想叫他的名字。
她自来都叫他的名字。
如果她叫他“公子”、“皇子”或者“王爷”，几乎都是她生气或调侃嘲讽的时候。
她的断句，和这里的人不同，仔细听总能听出来。
还有，她叫“禹王”的时候，没有崇拜、仰慕或恐惧任何一种感情，纯粹就是一个称呼。
对于自来讲究尊卑有序的这里的人来说，是不可能的。
她说禹王年纪有点大了，封一默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如今的她，看起来是十八九岁的姑娘，而自己已经二十九岁了。
她不会真的嫌弃自己吧？
封一默轻轻掀开轿帘，吩咐二旭：
“去城中布庄，买些看起来显得年纪小的衣饰来。”
“还有，女子喜欢的服饰，也多多安排采买。”
二旭“啊”了一声，挠挠头，自家王爷今天怎么了？
非要偷偷摸摸跟着人家车队走，又突然要什么衣服？
他不会真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虽然人家和王妃同名，但明显不是一个人！
王爷不会要搞替身那一套吧？
天哪！这可太刺激了，得赶紧回去跟三为说说。
马车很快来到惠山寺外，柳家的人先下了车。
柳宋氏叫一个妇人来接叶依依，叶依依下车前，唐半烟拉住她的手：
“我们就住在前院偏殿，有事来叫我们。”
叶依依点头，“腾”一下跳下马车，跟唐晋元打了个招呼，跟着柳家人走了。
唐晋元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出神。
带了帷帽的唐半烟，扶着侍女的手下了车，拍了拍他的胳膊：
“别看了，人家都走远了。真要喜欢，回京跟爹爹说，早早上门提亲是正经事。”
唐晋元挠了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喜欢一个人，竟然这么明显吗？
唐家兄妹俩都离开后，第三辆马车上的人终于动了。
封一默掀开轿帘，脸色铁青。
当着他的面说喜欢他的王妃？
当着他王妃的面说喜欢他？
唐家可真是好啊！姐弟俩非要拆散他们夫妻俩吗？
看来，是要给唐家找些事情做了：
“去，通知唐羽，以刑部的名义查柳家。重点查柳家原配主母的死因。”
“另外，通知唐昭安，暗中联系北疆将士，随时待命。”
“还有，天黑之前，我要叶依依的全部资料。”
唐羽是唐晋元的父亲，唐昭安是唐晋元的哥哥。
这两位都忙起来，不信唐家还有空去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