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去学校
辞战正欲再劝，辞妄却已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他的眼神恢复平日里温和的模样，“当务之急，是稳住内部。”
“大哥，对二叔，不必心慈手软。”
这些年，阿爸对他已经够好了。
“我明白，便让他再逍遥几日，待我拔了他的爪牙，便会老实了。”辞战顿了顿，又道：“府内清查之事，我会交由周叔暗中进行。”
“周叔办事，自然稳妥。”辞妄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又提了一句。
“大哥，我想办个宴会，阿爸和阿妈那边我会说，只是筹办宴会的事要麻烦大哥了。”
辞战微微一怔，随即了然。
这是要借一场盛大的宴会，向整个落苏城宣告谢颜妤的身份，将她牢牢护在辞家的羽翼之下，绝了外人非议的念头。
“好。”辞战回答得干脆利落，“这事交给我，定要让全城都知道，我们辞家的四小姐，谁也不能轻慢。”
辞妄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谢谢大哥。”
“兄弟之间，不说这些。”辞战拍了拍他的肩。
兄弟二人又商议了几句细节，辞战便转身离开了。
最近有的他忙了。
厅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孩童嬉闹声。
辞妄推动轮椅，再次来到窗边。
院子里，阳光正好。
辞远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谢颜妤安静地蹲在旁边，仰着小脸听着，偶尔点点头。
许是蹲久了腿麻，辞远猛地起身，脚下却踩到一块松动的鹅卵石，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而几乎同时，谢颜妤快速的伸手去拉辞远，两只小手都在用力。
辞远借力稳住身形，拍拍胸口，哈哈一笑，“好险好险，这地真滑，妹妹你没吓着吧？”
谢颜妤摇摇头，小手悄悄将那颗松动的石子拨到一旁。
她仰起小脸，对着辞远露出一个乖巧无害的笑容。
只是在她垂下眼帘的瞬间，那双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小小的无奈。
她方才看得分明，三哥哥头顶上，除了少年人蓬勃的生气，还隐隐缠绕着一小团灰黑色的雾气。
那是倒霉的征兆。
难怪刚才脚下会打滑。
辞远对此毫无所觉，还在那兴致勃勃地计划。
“妹妹，明天三哥带你去城东看杂耍，听说新来了个猴戏班子，可好玩了！”
谢颜妤却抬起小手，指了指他腰间挎着的小布包，奶声奶气地问：“三哥哥，明天，不去学校吗？”
辞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肩膀都垮了下来，开始唉声叹气。
“唉！要去啊，先生布置的功课我还没写完呢，明天肯定要挨手板了……”他哭丧着脸，全然忘了刚才看杂耍的提议。
他今天背着布包就是想着写功课，事实证明，并没有用。
谢颜妤闻言，心里有了数。
她看着辞远愁眉苦脸的样子，想了想，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三哥哥，明天去学校，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辞远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愁苦瞬间被惊讶和一丝雀跃取代。
“啊？妹妹你想去学校？”他挠挠头，又突然有些为难。
“可是…学校里没有你这么小的娃娃，先生又很严厉……”
他实在不想让娇滴滴的妹妹去看自己挨手板出丑。
窗内，正要离开的辞妄也停住了轮椅。
阿妤想去学校？
谢颜妤却只是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辞远，小声但坚持地说：“阿妤想去。”
“阿妤…想看三哥哥读书。”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阿妤会很乖，不吵。”
辞远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心里那点为难立刻烟消云散，保护欲瞬间爆棚。
妹妹这么崇拜他，想去看看他读书的样子，他怎么能拒绝？
功课而已，一会儿就给他写完！
“好！三哥带你去！”辞远一拍胸脯，豪气干云。
“明天三哥就跟阿妈说，带妹妹去学校见识见识，你放心，有三哥在，没人敢欺负你。”
谢颜妤浅浅地笑了，点了点头。
她当然不是真的想去见识什么，只是她看到辞远头顶那团晦暗之气虽不致命，却主困顿受挫，怕是要吃些苦头。
她跟在一旁，或许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稍稍帮他化解一二。
毕竟，这是她的三哥哥，虽然有点傻乎乎的，但对她很好。
“那说定了！”辞远高兴起来，又开始手舞足蹈地描述起学校的样子，虽然大部分描述都带着他个人的夸张和抱怨。
谢颜妤安静地听着，十分捧场。
她时不时还配合地眨眨眼，表示惊讶。
这让辞远说得更加起劲，恨不得把学校里每张桌子都描述一遍。
也就在这时，轮椅碾过地面的细微声响传来。
辞妄推着轮椅缓缓来到院中，面色平静，目光先是落在谢颜妤身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然后才转向辞远，语气平淡无波。
“阿远，你的功课，做完了？”
正说得唾沫横飞的辞远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笑脸瞬间垮掉，支支吾吾道：“二，二哥……我……那个……”
“周叔说，先生明日要查的文章，你一字未动。”辞妄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
“现在回去写，或许还来得及在明日挨手板前，少错几个字。”
辞远哀嚎一声，整个人都蔫了，求助般地看向谢颜妤。
谢颜妤接收到信号，刚想开口，辞妄却已先一步对她柔声道：“阿妤，待在府里也闷了吧？二哥带你出去逛逛，可好？”
“街上新开了家洋行，里面有许多有趣的西洋玩意儿，还有很甜的奶油蛋糕。”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诱哄，眼神里含着期待，仿佛带她出门是件顶重要的事。
谢颜妤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奶油蛋糕？甜甜软软的，很好吃的样子。
她立刻忘了要帮三哥求情的事，转身趴在辞妄的腿上，仰头看着他，乖巧点头，“好，跟二哥哥去。”
辞远在一旁急了，“二哥，我也去，我可以保护妹妹，功课我晚上再写……”
“不行。”辞妄淡淡打断他，目光扫过辞远腰间那明显空瘪的书包。
“功课必须今日完成，若是明日再被先生罚站，该是要请阿爸阿妈去学校了。”
他这话说得不重，却恰好戳中了辞远的软肋。
辞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给家里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