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回营州
北地,平良传译。
一声犬吠撕碎了此地宁静。
裴尽欢将幕笠重新戴上,单手持剑,一步步踏了出去。
果不其然,雪地之上,已静立着多道黑色身影,包裹得一丝不露,却遮不住浑身的血煞气。
为首之人声色低沉,“鳞甲将裴尽欢?”
“血刹教。”
“聪明,裴尽欢!有人出钱买你一命。”
裴尽欢缓缓举剑,语气平静,“来吧。”
唰。
长剑刺出,刹那间,簌簌落下的飞雪被尽数斩断。
伴随着身影交织,围剿与反杀在这平良驿内发生着。
血与雪激荡。
一刻钟后。
锵。
宝剑归鞘。
裴尽欢快步回屋,将余下干粮洗劫一空。
躲在里屋的旺财忍不住钻了出来,“呜呜...”
裴尽欢扫了一眼土怂狗,手微顿。片刻后,“梆梆”,扔出了几块干粮,“省着点吃,等你主人回来。”
随即包袱一卷,哐当一声带上门,开始清理院中尸体。
屋内,旺财透过门缝,悄悄观望,那令它恐惧的血腥味很快散去。
大雪落下,重又白茫。
八日后,随着林严与裴尽宜的到来,北地大城营州陷入血色之中。
“林将军,可查到尽欢踪迹?”
此番合作令林严切实领会到了这位裴员外郎的能力,态度已不复往日那般冷淡,“暂时还没有,根据这些人的交代,你弟弟最后一次出现在平良传译,随即不知所踪。”
裴尽宜岂能不知平良驿,眉宇紧蹙,“我早已派人去过此处,那里空无一人,他人不在那里。”
“你弟弟应是觉察到有人追杀,暂且躲起来了,迟早能找到。”
话虽如此,一刻未见人,裴尽宜的焦灼都不能抚去。
轻拍了拍裴尽宜的肩膀,还未开口,林严就被人匆匆叫走了。
徒留裴尽宜及其身后之人。
“阁主,现在怎么办?”
“回平良继续找。”
“是。”
与上次匆匆掠过不同,这一次,裴尽宜搜寻得格外细致,不放过任何一处,屋内外搜寻数遍。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极隐秘之处,看到了熟悉的标记时,立刻激动异常,“沿着这个方向找!”
寻着标记一路追踪,不知不觉中追到了深山中。
两个时辰后,裴尽宜终于找到了人。
“尽欢?”
裴尽欢一把扔掉手中木材,迅速站起,“姐,你可来了。”
“我来带你回去,娘,她很担心你...走吧,回去。”
“回去!”
终于不用再费劲找干柴生火了...
这些日子,裴尽欢也是煎熬。
京城,万意阁。
“小姐,该吃午饭了。”
“嗯,先放桌上,等会吃。”
“是。”仆人将饭菜小心摆好,便退了下去。
裹在被中的舒意一翻身,就要再次滑入深睡...
被人伺候的日子简直爽呆。
被‘腐蚀’大半个月,舒同志早已斗志不在,什么系统;积分;回家统统抛掷脑后。
懒散到系统终于看不下去了。
“唰”,光幕出现。
“请宿主奋发作为,若三日内再接不到运单,将倒扣积分...”
“我起了...”
穿好衣服,三两下绑好头发,闪现在饭桌旁。
甚好,饭菜还有热气。
边夹菜边忍不住调教系统,“我说吉风,这里是京城,我一个偏远小镇的快递员怎么接单,你好歹也等我回去后再说...”
“叮!”
这声音...
“恭喜宿主接到新单,请务必送达。”
菜停在了嘴边,“这谁下的单?”
“裴尽欢。”
又是这家伙!等等,他这是回京了?
“咚咚。”
“小姐,您吃好了吗?阁主要见您。”
来了。
一刻钟后,舒意第一次以站姿见到了万意阁阁主。
吆,这次怎么不戴面具了。
“舒行者,这半个月可好?”
“托阁主的福,非常安好,甚至还想再来半月。哎吆,只可惜公事在身,传驿离不得我,正要告辞回去呢。”系统可正挥着小皮鞭,不走都不行。
裴尽宜含蓄一笑,没有拆穿对方。“此次多亏行者及时将信送到,才没有酿成大过。小小心意,请收下。”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临了。
嘴上客气着,舒意的眼已斜到仆人拿进来的托盘上...
“舒行者,这是一千两银票,凡王朝境内的钱庄皆可兑换,请收下。”
嘎嘎...赚了。
“阁主,这,多了啊。”多多益善。
“不多,行者就安心收下吧。”
猝不及防,一手掠过,托盘登时一空,“既如此,那我就笑纳了。”
裴尽宜神色一滞,随即笑开,“行者满意就好。这样,我也好继续不是。”
登时,警惕值拉满。
舒意按住兜里银票,虚虚笑道:“阁主,叨扰多日,也该告辞了...”
“行者难道不想再赚一笔?”
本人不想,小皮鞭想。
挪动的屁股又按了下去,“阁主先说说看。”
裴尽宜神秘道,“此事真还非得行者不可了。”
舒意??
三日后,城外。
舒意牵着老相识,寒风中顽强地抖擞。
哼,约好的巳时一刻出发,这都两刻了,居然还不出现,架子不小。
相比她的形单马只,裴府门前却是人潮涌动,依依惜别。
这小子,又长高了。
裴金梅正要踮脚,裴尽欢已主动俯下身。重重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好儿子,莫要辜负陛下嘱托,完成任务,最重要的是活着回来。”
裴尽宜深深望了一眼意气风发的弟弟,缓慢道,“尽欢,活着回来。”
两人眼中之意令裴尽欢难以招架。
“嗯,走了。”
最后望了一眼母亲与姐姐,即刻转身,钻入马车。
“出发!”
裴金梅两人一直在望,直至车队消失在街角。
“娘,回去吧,尽欢此行会顺利的。”
“但愿吧。”
身为户部尚书,裴金梅可太知道此行之危。
北地虽被林严快刀处理,但也仅是剔除表面,更深层次的顽疾仍在。
尽欢此时走马上任,无疑是直插入暗流中一把刀。究竟是刀斩乱流,还是深陷其中。
儿子,可全看你的了。
喝了一肚子寒风的舒意,在看到车队的那一刻,怨念攀升至顶峰。
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