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猛地一窒。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并非单纯的愤怒或悲伤，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神魂本源的疲惫与刺痛。阴阳瞳的力量在眼中缓缓平息，但方才强行调用规则、净化凝月、震慑胡玉所消耗的神魂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这具凡人之躯脆弱的堤防。
我能感觉到，经脉像是被过度拉伸后即将断裂的琴弦，骨骼深处传来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咔嚓声。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模糊，北溟关切的脸庞在视野中晃动、重叠，他身后初升的朝阳化作了刺目的光晕。
“未央！”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打破了他在人前一贯的冷静。
我想告诉他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但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黑暗如同温柔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淹没了我的意识。在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刻，我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冰冷而坚实的怀抱，那熟悉的、带着冥河与彼岸花冷冽气息的怀抱，是我沉入黑暗前最后的感知。
……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片温暖和宁静中悠悠转醒。
意识回笼的瞬间，是浑身如同被碾过般的酸软无力，尤其是头部，一阵阵闷痛盘踞不去。我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图书馆外晨曦微露的天空，而是一间装修精致典雅、充满现代中式风格的卧室天花板。柔和的灯光模拟着自然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安神的香气，像是雪松与冷莲混合的味道，清冷又宁神。
这是……哪里？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动作却牵动了酸痛的肌肉，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
“醒了？”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偏过头，只见北溟就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他换下了一身帝袍，穿着简单的黑色丝质衬衫和长裤，少了几分冥君的威严，多了几分人间贵公子的清冷俊逸。他手中原本似乎拿着一卷泛着幽光的卷宗（大概是冥界的公务），此刻已放下，正专注地看着我，眼底带着未散尽的担忧和一丝疲惫，连他周身那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冷气息，似乎都因这持续的守护而柔和了几分。
“感觉怎么样？”他起身，动作自然地探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指尖微凉，却奇异地缓解了我头部的胀痛。一股温和醇厚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流入我干涸的经脉，如同春雨滋润大地。
“还好……就是没力气，头有点疼。”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醒的慵懒和虚弱，“这是哪里？我们……怎么在这里？”我最后的记忆，似乎停留在图书馆外，朝阳升起，黑无常汇报妖界结界破了但无动静，然后……然后呢？我好像看着朝阳，想起了一些关于小白的往事，再之后，就是一片空白。
北溟深邃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确认我是否真的无碍，又似乎在判断我话语中的茫然有几分真实。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先端起床头柜上一直温着的一杯水，试了试温度，然后小心地递到我唇边。
“慢点喝。”
我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温水，甘洌的水流滋润了干涩的喉咙，舒服了许多。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自己的手腕，那里，原本纯黑如墨的莲花印记，此刻边缘竟然泛起了一圈细密的、如同彩虹般流转的彩色光晕，虽然范围不大，却异常清晰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