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夫人闺名陆霜,出嫁前因为一首《咏寒》,被江南学子奉为神作,自那以后,便以寒夫人为笔名,文坛大家也曾言:若为男儿身,寒夫人可登科考魁首。
即使后来嫁到赵公府,坊间还是习惯称她做寒夫人,而非国公夫人。
在世人眼里,如果不是性别受限,寒夫人不该只被困在赵公府后院这一方小天地。
赵瑾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从前几世,他们分别是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可自己无辜的家人,也是因为这两人才不得善终。
十二岁的身子里,困住的是几世相加,多活了几十岁的心智,纵然对两人再不满,赵瑾面上却不显,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
巧妙躲过棠溪渊欲搀扶自己的手,赵瑾好似才缓过神来,微微带着些粗粝的声音缓缓道:“多谢两位殿下,母亲走得匆忙,姌姌尚不及书信告知外祖父,国公府大丧,唯恐冲撞……二位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说罢,不等两人开口,直接开口训斥一旁候着的小厮:“眼见着两位殿下进来,也不知将堂前火盆烧暖些,大氅落了雪,也不接了掸去,想来是母亲不在了,你们都不将我放在眼里,殿下跟前也敢懈怠如此!”
又转向竹意:“去送送两位殿下,顺道将沫娘寻来,叫她带着管家牌子,我倒要瞧瞧,这府中上下是认她做主,还是认我!”
沫娘便是由寒夫人做主抬了姨娘的那位,寒夫人身子受不住时,府中诸事都由她料理,她的性子是极好的,人也极聪慧,在后院听闻姑娘在二位殿下跟前,便发了好大一通火,细想之下明白了缘由,遣小厮将那二位的车马换了上好的银丝碳,才匆匆赶往前院。
“姑娘,妾可是做得不好,您尽管责骂,万万顾全自个儿的身子,夫人在天有灵,绝不愿您如此伤怀。”一见到赵瑾,沫娘也不顾两位殿下还在场,便跪下请罪,提到寒夫人还抹了把眼泪。
赵瑾厉声道:“母亲今日才走,府中上下乱做一团,如此情形怎可待客!”
“是,妾已将殿下们的车马修整好,待府上安顿好,再另行下帖。”
话里话外都是请两人离开,棠溪渊与棠溪泽对视一眼,也不好再留下:“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姌姌切勿过于伤怀。”
赵瑾颔首,微微行了一礼。
棠溪泽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话,离开前深深看了赵瑾一眼,才道:“顾好身子。”
送别两人,赵瑾与沫娘回了后院主屋,这才卸下周身防备:“姨娘,这几日,辛苦你了。”
沫娘顾不上礼数,紧握住姑娘的手:“姑娘,公爷如今征战在外,传言不好,夫人又走得突然,您的婚事……怕是要叫有心之人利用。您可得早做打算。”
赵瑾摇摇头,揉了揉微疼的眉心:“我一个女儿家,婚事自有长辈做主,且不论父亲在外领兵,即便传闻不虚,外祖父与几位舅舅自会为我打算。”
“老爷子自然是打心底里疼您爱您,可江南山高水长,只怕有心无力……”
“母亲离世,父亲领兵在外,我年岁又小,家中无主事,自然该辛苦舅舅前来。”赵瑾喃喃自语,又朝屋外候着的竹意吩咐道:“伺候笔墨,叫小厮在院子外头候着,今日定要将书信传出,快马加鞭送往江南。”
竹意答了一声是,随即备好笔墨,待自家姑娘书信完成,匆匆送出院子,对小厮好一番交代,才回到院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