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去街道
小子摸摸脑袋：“兴许的，也和咱们一样赶着下乡，可不得多给家里孩子多备点儿啊。”
他说到这里咧嘴很是高兴：“哥，只有咱们和别人不一样。他们下乡是手忙脚乱的准备票，我们下乡是担心赚太多票带去没处放，被别人弄走了那该多心疼。我们抓紧卖，他们赶紧的买，这可真有意思。”
这句话充分暴露这二位是这大桥下集市的常驻卖家了。
郑银清的脑海里瞬间出现那个小小的姑娘，往上可劲儿的虚年纪也至多十五岁吧，他自语道：“这个年纪没有下乡的。”
“怎么没有，你就没有听说昨天中学里刚一开学，就宣誓报名什么的，闹的热火朝天，我们那大院后面的几个家属院，昨天不止一家打孩子。”
小子说着就兴奋起来：“那整一个鬼哭狼嚎，我昨天来摆摊的时候在打，直到半夜我回家也还没有消停。”
他有些狐疑：“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没听见吗？”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在下半夜，凌晨，天都快亮了，你睡的老沉老沉的，周围也没有动静。”郑银清撇嘴。
小子哦上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本来想等你的，可是我太困了吧.......”他迟疑一下，眉心打出一个小小的结，可见内心也在纠结，但还是问出来。
“哥，我们真的下乡去了？”
“名都报了，你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郑银清鄙夷的瞅瞅他：“最多到了地方你撑不下去，我再想法让你回来就是。”
小子一听就急眼了：“你说的什么话！我和你郑哥同进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有西北风也一起喝。”
他斩钉截铁：“你去，我就去！”
郑银清还是白眼儿给他：“那就别再啰嗦，后天一起上车。”
“好嘞，哥。”
小子不再说什么，跑回他的摊位去了，他不在的时候，是旁边的商贩帮他照看，他道一声谢，守着自己的摊子。
郑银清在他离开后，神情淡淡的，心不在焉起来。
他回想着几天前收到的消息，他的哥哥托人捎回一句话：“赶快下乡，快去报名！”
他的父母双双亡故，在他哥哥当兵以前，兄弟俩个相依为命，哥哥走以前也把他托付的很好，经常寄钱寄物回来，学校有一位老师时常的家访，直到郑银清进入中学。
学校变了，就又改成三几个月里，会有一个陌生人来看他，问他要不要什么帮助。
哥哥的话，郑银清总是听的，哪怕他已经在集市开拓出一片市场。
他在收到带话的当天就去报名，下乡地点是北省乌市平山公社鹿鸣屯，隔壁挨着寻山屯、宝河屯。
对于周围的环境，郑银清都打听的差不多。
......
锅和碗一起响起来的时候，平月醒过来，但是她以为是梦，她还是个阿飘，眼睁睁看着家里人忙忙碌碌，可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最早一路飘回家里，平月兴奋、激动、大叫、扑过去，然后她穿过所有的家人家具和墙壁。
她想了起来，原来她也是穿墙进来的，墙壁对于她就是个透明的摆设。
她从大杂院外面就看到家里人，接着加快速度过来，根本没留意自己穿墙的行为。
当时的她是多么的痛苦，她看得见家里人，可家里人看不见她。
她终于回家，却发现回不了家。
她就一直一直守着家人，顺便发现过往的传说都是假的，阿飘和凡人是两个世界，有时候她想帮家人做点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看着家里人在灾年里受苦，她看着家里人经历生死病痛，她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灵魂离体，可她无法靠近。
她一个个的尝试着接触，结果却还是直到平小虎最后一个离世，她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但是好在她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
平月反应过来，她重生了，她重新活过来了。
赶快睁开眼睛，下意识坐起来，动动手指再抬抬腿，热泪又一次涂满平月面庞，她是真的回来了。
昨天的场景随即出现在脑海里，昨天临睡前的计划也清晰起来，平月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大杂院的弊端有时候也是好处，她听得见隔壁叔叔和爸爸平常的说话声。
他们谈论的还是平月没和家里打招呼就报名下乡的事情。
“老平啊，孩子今年才十五岁，这个年纪好做什么呢。想想办法让她留下来，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只管喊我。”
隔壁的冯叔是平常的要好同事。
平常唉声叹气的回他：“这不正想着办法，要是你能帮上忙，我一准儿喊你。”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先上班，再帮你把假请了。”
看来是平常让冯叔帮忙请假，平常今天还是留在家里忙活女儿下乡还是儿子下乡的事情。
平月又睡了下去。
冯叔上班要走十分钟，这个年代的人觉悟大多很高，冯叔就是天天提前到厂的一个，他几乎会在七点五十分左右就到工作岗位，这意味着现在的时间是七点四十左右。
平月一早要去找张主任，否则她不知道张主任的家住在哪里，昨天有看到张主任家在六道口的第六个小巷子里面，但具体是哪一家她不知道。
今天不是休息日，去小巷子里堵着张主任出门的路上，那要去得早。
现在都快八点，街道办上班时间也是八点，张主任估计不是在路上，就是已经到办公室。
在他家外面这会儿堵不到他，只有稍晚一点儿出去，去他办公室里找他，只要他今天没有出去的工作，一找一个准。
回想昨天，平月相信张主任看见她的眼神和手势，为了孩子他也应该留在办公室里才对。
又睡了一会儿，全凭估摸猜测过去十分钟左右，平月起来。
于秀芬喊她洗漱，平月说先去公共厕所，顺理成章的走出来，直奔街道办公室，到了地方就嘴甜的喊人阿姨叔叔，问一声张主任到了没有。
平月道：“我昨天和他说好，他让我今天来找他。”
“哦哦，那你进去，第三个门，张主任刚到。”
街道的工作范围宽广，上要沟通老人，下也联系孩子，平月就这样径直走了进去。
......
张主任带着发青的眼眶发呆，他此时心里想的也就是平月。
昨晚上回家，暂时的安抚好妻子和老娘，其实自己心里最不安稳。
张主任现在寄予希望的只能是对他暗示过的平月，可是不是小姑娘被北风吹迷了眼睛，随便的对着他闪了几个眼神，他也不敢保证。
下乡垦荒的人明天统一坐不同班次的火车离开，这是一次轰轰烈烈的集体行为，留给张主任的时间只有一天了，他必须要在今天把女儿的下乡地点调换成功才行。
内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抓紧时间再出去跑一跑，按着他打听的名单挨家去问一问，说不定会有好的结果。另一个说等一等，昨天的小姑娘她会来找你。
昨天根本没有机会问那个小姑娘的住址，他家的大人一开始半侧着身子，后面背着身子拖着女儿离开，张主任感觉他们像是自己这片区的，只是没认出来是谁。
煎熬的坐着，张主任内心冰火两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