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我有个梦说给你们听
张主任隐隐有上当的感觉，可是对女儿的关心大于一切，直接把这不安的感觉盖住。
又从事实来说，和平月调换地点，吃亏的其实是平月。
这样的调换，是他求之不得。
他不安什么呢？
一闪也就过去了。
他招呼着平月继续吃早饭：“等你吃完，叔叔和你一起去你家里坐坐，你看行吗？”
平月从嘴里拿开肉包子，认认真真的看他：“叔叔，我认得你，我们那家属院认得你的人很多，大家要是猜出来......”
总之会有一些闲话出来，可能要说平家贪财卖女儿的下乡地点，要说张主任以权谋私强换地点，这些可就难听了，也会给当事人双方的工作家庭造成影响。
在这个年代里，闲话可以取人性命。
张主任也反应过来，带着感激道：“还是平月同学想的周到，那这样，你能带上你爸妈到叔叔家里来吗，叔叔家就在昨天咱们遇到的地方，拐进小巷子里面第二家就是。”
他充满希冀，小心翼翼的问着：“你爸妈......肯来吗？”
“来，当然来。”
平月说着就站起来：“那叔叔你现在回家吗，我这就回去喊爸妈到你家里说话。”
张主任更加手快的把足有三人份的早饭塞她手里：“我这就回去，这些你拿着回家吃。”
“谢谢，那说定了，等会儿见。”
......
平家。
平小虎和平夏吵的正凶。
平夏：“肯定不是小叔去，小叔靠边站，我和老姑去定了！”
平小虎拎着拳头吓唬她：“夏夏你是个小傻子，下乡很苦的，你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怂恿你老姑！你是个坏孩子。”
“我才不傻！我知道什么是农活，我班的同学春天给我送蒲公英玩，夏天摘桑葚给我，秋天有蛐蛐，冬天还有烤红薯吃。”
平夏昂着头不服气：“小叔就是不想让我去玩，我一眼就看穿你。”
平月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来，最先入目两个吵成大红脸的叔侄，旁边她的嫂嫂们清点着行李，又好气又好笑的阻止着，只是没什么作用，压不住大红脸叔侄的话不说，反而被压的听不清。
看到平月，平夏欢呼着冲过来，抱住平月手臂：“我老姑回来了，老姑，你快点让小叔放老实，只有我和你一起去，我们俩个最好啊。”
平小虎瞪眼：“我真的揍你啊，真的真的要揍你了。你不许再挑动你老姑去下乡。”
平月板起脸，推开平夏，转过来对着平小虎瞪起眼睛：“都给我少说一句。”
探头看一下爸妈都在他们的房间里，平月把手里的早饭给大红脸叔侄，让他们只吃饭不要说话，她来到平常夫妻的房间里。
于秀芬没好气：“你去哪儿，不是说去厕所吗？”
平月没有接这句带着埋怨的话，而是反手关上房门，又检查关的紧不紧。
这让平常和于秀芬升起不好的预感，夫妻俩个原本在清点着家里票据和昨天购买到的粮票布票等等，这就停下来等着。
平月往他们面前一站，就直接哭了起来。
“爸，妈，你们要听我说......”
平常和于秀芬大受惊吓，纷纷丢下手里握着的东西，一左一右的搂住平月，都是速度不慢。
“小妹你怎么了，咱们不去下乡，不去不去，爸爸和妈妈等下就去你们学校，问问你们老师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当的老师，”
“我们把你交给学校，学校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平月拼命摇头：“不不，你们听我说就好，听我说......”
“好好，你慢慢的说，爸爸妈妈都在听着......”
平月擦了擦眼泪，说了起来：“前几天我每天都做同一个梦，梦见接下来几年有灾年，城里的日子不好过，梦也没有说的太清楚，只是每每到最后都显示一行字，寻山屯，就只有这三个字。”
她泪眼婆娑左看右看：“我本来也没当一回事情，昨天开学，去上学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报了名，等我回家来我吓坏了，我觉得累的不行，午饭都没吃几口就睡着了，那梦又出来了，这一回说的格外清楚。它说带上平小虎和平夏去寻山屯，还让我去六道口大街等机缘，”
把一侧面庞贴在于秀芬身前，仰面看着她：“昨天去集市可以换粮票也不是我同学说的，是那梦说的，它说去找个卖布换票......”
平常于秀芬还没有消化过来。
平月又加一把火：“这昨天都应验了不是吗？”
于秀芬最先反应过来，嗐上一声：“这......不能吧，全国上下一条心，哪来的灾年。”
平常却很严肃：“有。”
于秀芬吓的看向他：“有啥有，你听见出灾年了？”
“就是厂里出差的人回来说的，有些地方很久没下雨，受了灾，可能影响粮食产量。”平常缓上一缓，在妻子大受惊吓的眼神里极不情愿地又加上一句：“可能整体农作物都受影响，这样一来的话，影响面还挺大。”
于秀芬吃惊的看着父女两人，一会儿看看坚定坚持着的平月，一会儿看看思考什么的平常。
终于她能说出话来，抬手不轻不重的给了平月背上一巴掌：“你胡说呢，做个梦哪还能当真，你一个上学的孩子，咋能知道外面受灾。”
她接收超过脑海想像的信息有点糊涂了，说出话来语无伦次。
平月顺势接话：“是啊，妈，要不是这梦是真的，我能相信它吗？”
于秀芬顿时气的面色铁青：“你这个小丫头，你怎么什么都信呐，这是梦！”
她声嘶力竭：“就是不能相信！”
“妈，你好好的想一想，要是整体农作物都受影响，工厂里就只能减产原材料，随之出不来足够大家用的日用品，城里以后养活不了太多的人，不是垦荒也要送往乡下落户。”
平月据理力争，这是她看到过的事情。
于秀芬还是不能接受女儿必须下乡，按平月说的还要带去小儿子和大孙女，这下子老儿子老闺女大孙女都要送走。
她吼道：“不能的！”
这一嗓子穿透了房门，原本这就是大杂院，说话声音大一点儿就要被别人吃瓜。
外面的人纷纷听见，自家里也有平有国来敲门：“妈，怎么了？”
“你别管！”
于秀芬又吼了他一下。
这下子多少有些泄气，于秀芬渐渐的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