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分歧

　　天气在变冷，比预想的还快，昨天的收获在漫长的冬日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小小的屋子里，气氛第一次显得如此凝重。

　　食物和燃料被分门别类地放在角落，西奥多和莱拉并排坐在苔藓床沿，看着他们所有的储备。

　　西奥多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先指了指那堆土豆和冻鱼，又划了一个大圈，代表整个冬天，然后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清晰的“嗯……”，声音里带着忧虑。

　　显然，这点东西不够。

　　接着，他转向莱拉，先是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左臂和带着裂痕的玻璃鼻子，做了一个疲惫趴下的动作，然后伸出毛绒绒的小圆爪在半空中点了两下来代表两天，最后指向屋外纷飞的大雪。

　　他的“嗯嗯”声变得清脆而富有说服力，他在向莱拉表达：我们需要休息，养精蓄锐，两天后再出去。

　　连续的高强度劳动，加上之前的伤，让他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莱拉安静地听着，纽扣眼睛专注地看着西奥多。

　　等他说完，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踮着脚站起来，也伸出毛绒绒的小圆爪摇晃了两下，但随即用力地摆动小圆爪，表示“不行”。

　　她走到那扇小窗边，指着外面越来越密集的雪花，然后做了一个大雪完全覆盖门窗、他们被彻底困住的动作。

　　她的“嗯嗯”声低沉而急促，充满了紧迫感。

　　这还不是全部。

　　莱拉走到空荡荡的屋子中央，模仿着双手捧起东西喝的样子，然后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他们没有容器，无法将雪化成饮用水，也无法加热食物。

　　生吃冻得硬邦邦的土豆和鱼，既困难又可能让身体不适。

　　她最后用爪子虚画了一个小锅的形状，看着西奥多，发出了一个近乎叹息的、柔和的“嗯……”。

　　他们迫切需要一口能加热的“锅”，这种工具他们曾经在老奶奶家住的时候从来也不需要担忧，但目前他们没有而且急需。

　　西奥多愣住了，他看着莱拉的动作，玻璃眼珠里的光芒闪烁不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有些不适的左臂，又抬头看了看窗外愈发凶猛的风雪，最后目光落在他们少得可怜的食物上。

　　莱拉是对的。等待，可能意味着彻底失去外出寻找的机会，以及面临更严峻的生存挑战。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嗯！”，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走到莱拉身边，伸出右爪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他认同了她的判断。

　　但冒险出去，必须有明确的目标。

　　西奥多开始用爪子在铺着薄尘的地面上画起来，他先画了一个简单的锅的形状，一个圆圈上加一条线代表把手。

　　然后他画了一些闪电形状的符号，代表易燃的干草或细枝，用于引火。

　　最后，他画了几个浆果的图案，代表任何还能找到的、可以立即补充能量的食物。

　　莱拉专注地看着，她的纽扣眼睛似乎在发光。

　　她伸出爪子，在西奥多画的“锅”旁边，加画了一个小小的、扁平的容器，也许是比较大的瓶盖或者贝壳，这代表着他们也许还需要盛水的“碗”。

　　两只小熊明确了出发的目标，他们不是漫无目的地收集，而是进行最后一次有针对性的、高效的搜寻。

　　首要目标是寻找能充当“锅”的金属容器或耐热的天然容器，其次是更多引火物和即食食物。

　　意见统一后，两个小家伙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知道，这可能是大雪封门前的最后一次外出，所以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西奥多找到一些之前收集的结实藤蔓，仔细地编织在一起，做成了一条可以拖拽重物的绳索。他的动作因为左臂的不便稍显笨拙，但眼神无比专注。

　　莱拉则将他们之前找到的最坚韧的一块布料裁剪开，做成了两个小小包裹，可以背在身后，解放双手以便攀爬和收集。

　　她还细心地用干燥的苔藓塞住小屋墙壁上几个可能透风的细小缝隙，以免他们回来的时候小屋里就先因为寒冷而结冰。

　　做完这一切，两只小熊再次依偎在门口，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风雪似乎暂时小了一些，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可怕，仿佛在积蓄着更大的力量。

　　西奥多深吸一口气，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坚定的“嗯！”，他的意思是“我们出发吧。”

　　莱拉用她低沉柔和的“嗯”声回应，伸出小爪子，紧紧握住了西奥多的右爪。

　　他们知道，这将是一次与时间赛跑的冒险。

　　带着明确的目标和彼此的信任，两只小熊再次推开那扇用树皮做的简陋屋门，勇敢地踏入了那片危机四伏、却又蕴藏着生存希望的冰雪世界。

　　他们必须找到那口至关重要的“小锅”，无论如何，他们需要热乎乎的食物，尽管风雪也许不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但两只小熊在流浪中学会的重要一课就是从时间这个大坏坏的手里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