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上课铃都打了,你就饶了我吧,再追下去我怕你累着。”
穆幸习惯性的关心,虽然也带了些求饶的小撒娇,但却完美触碰到田妙妙心底的柔软。
好家伙,这个穆幸学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快,昨天才教的撒娇大法,今天就用上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眼神逐渐幽怨的我看向妙妙慢慢皱起的眉眼,心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毕竟,这个表情足以证明我在她心里还是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正当我也纠结要不要让妙妙原谅穆幸时,穆严辞这个大木头又一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要老皱眉头,会长皱纹的。”
这句话看似是对我说,实则也是对妙妙说。
潜台词是做决定时不要左右摇摆,干脆利落才最好,否则后患无穷。
“妙妙,要上课了,放过穆幸吧,不然等会儿老范会罚站的。”
我抬头瞥了一眼穆严辞,又看了一眼妙妙,继续开口。
“我觉得穆幸还行,至少在我这儿,他是可以。”
说完,对着她露出了释怀的笑容,而她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变得轻松了不少。
“果然,好姐妹是用来出卖的。我什么时候说穆西西不行了,你别给我扣帽子。”
“好了,坐吧。我也累了,就先不和你计较。你也累了,给,从便利店给妍妍带的水,便宜你啦。”
“真的!谢谢妙妙,你人真好。”
穆幸说完这句话,脸颊蹭的一下就从脖子红到了耳后跟,我怀疑他都快要熟透了。等等,这种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穆幸,你真没出息。”
穆严辞恨铁不成钢的吐槽着穆幸红透的整张脸,可我怎么觉得他是在暗指刚才的我。
“呦,咱们班来了位新面孔啊。”
老范手拿那本页脚微微蜷曲,封面开始掉漆发黄的《外国文学史》步履稳健的走上讲台,将书轻轻放置桌面,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了遒劲豪迈的两个字,范树。
“我呢,姓范名树。我的父母希望我成为和树木一样正直、屹立常青的人。很显然,我做到了这一点。”
“我看这位新同学长得有几分意思,不如也上来介绍一下自己。”
老范还是第一次和我们说起他的名字,没想到有这层含义。不过我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让穆严辞单独介绍自己,毕竟范树这个人只有在少数时间才会有兴致问些奇怪的问题。
比如开学时,他就询问我如何看待自己的外貌。当时我被他的突然点名吓到,说了句还算满意就快步走下了讲台。
那么这次他突然让穆严辞自我介绍又是闹哪样。不过,这个问题穆严辞显然也没想明白,毕竟他站在讲台上一言不发。
看他站在讲台上眉头紧皱、表情愈发严肃的模样,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次老范提问我又把我重新叫回讲台上的时候。
当时的老范见我心中烦闷,便问了我一个至今都令我印象深刻的问题。
“夏妍妍同学,古人说,言行一致。你觉得你做到这一点了吗?”
当时的我并不明白老范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直到一个人,她的出现给了我答案。
当时的我还不认识田妙妙,只是看见她刁蛮娇憨的神态就觉得她肯定是一个言行一致的人。
接着她便主动举手,替我反问了老范一个问题。
“这位夏妍妍同学有没有做到我不知道,可我想问老师一个问题,难道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一定要言行一致吗?”
就是这一次偶然的交集,让我有了接近田妙妙的契机,也让我拥有了自出生以来的第一位真正的朋友。
所以,这一次,面对穆严辞我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我第一次在课堂上高举手臂,希望老范可以看见我,由我来回答这个更刁钻的问题。
“看来有同学想帮你啊,新同学。那好,夏妍妍,你来帮他回答。”
老范饶有兴致的看向我这个曾经胆怯懦弱的学生,眼睛里承载的赞赏是我从未在长辈脸上看见的。这份无声的鼓励,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我认为穆严辞和《面纱》中的瓦尔特有着相似的灵魂,他们都不善言辞却心地柔软,擅长包裹自己却不擅长自我表达。不知道范老师,您赞同吗?”
这一次,老范依旧没有回答我。只是笑了笑,等穆严辞回座位后就开始讲起了罗马史诗。
可穆严辞却没有老范的淡定,我中途往他那边撇了好几次,每次都会和他深邃的双眼对上。
经过这么几次试探后,我再傻也看出了些端倪。
所以只能飞快的用手掌按住脸颊和耳朵,以便让让它们赶紧降低存在感,不要被穆严辞看出端倪来。
一整节外国文学史,我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刚准备溜走,就被穆严辞挡住了去路。
这时候再懊恼自己靠窗的座位显然已经来不及,在事态变得不可控之前我只能先发制人。
“穆严辞,其实刚才的话我并没有说完。”
我略带紧张又强装镇定的看向他深邃的双眼,全身警觉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那你说完吧。”简洁又有力,回复的滴水不漏。
“你和瓦尔特的灵魂相似,可你不是瓦尔特。看看我身后的绿叶,它沐浴在刺眼的阳光下,身上是大树的躯干,也可以用另一种说法来解释我的答案。身负枷锁,心向光明。”
虽然不知道我暴没暴露,但那双深邃的双眼在听到我的回复后流露出的一闪而过的沮丧,却好像给了我答案。
“瓦尔特的世界里也有阳光,可它太过耀眼,而你不同,你的世界里因为有别人为你遮挡才能让你这片小小的绿叶发光发亮,才能让看见你的人欣赏到最璀璨的金绿。你比瓦尔特幸运。”
穆严辞留下这句话,便背影寂寥的离开了教室。而我的心,也跟着裹挟着绿叶的微风随他远去。
是了,毕竟当时我和慕言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没有讨论出个下文,因为那时的我是如此的懦弱又胆小,不敢承认别人比我更加优秀。
可今天,就在穆严辞站在台上面带窘迫的看向台下的那个时候,我方明白,也许我需要的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有勇气替我说出我内心里真实声音的人。不管她是谁,都会把我救赎。
所以,我可以确信,你是慕言,但也就是因为你是慕言,所以我才无法和你相认。
因为夏妙已经不复存在,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你的生命里。但是夏妍妍还在,她才刚刚进入你的生活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