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过十余日,叶雨楼一行日行夜宿,行程已是走过大半。
这一日,叶雨楼正静坐在马车中,忽听得柳护卫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叶公子,前方便是大散关了!过了大散关,王城就不远了,只是眼前这段路甚是崎岖,公子可要做足准备!”
叶雨楼撩起前帘,探身出了马车外,向柳护卫点头致意,说道:“我一直在这马车内甚是舒服,只是这一路辛苦柳护卫了!”说完抬眼向前方望去,只见不远处群山巍峨,连绵起伏,似一条巨龙横卧在天地之间。
大散关,因置关于“大散岭”而得名。周遭山势险峻,层峦叠嶂,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绵延千里的大散岭山势巍峨,崖陡壁峭,横亘在天地间,分天下为南北。传闻大散岭岭脊处,常年积雪不化,飞鸟绝迹,行人更是万难翻越!所以自古以来,无论是各朝兵家征伐,亦或是寻常贩夫走卒北上南下,妄图翻越茫茫大散领,却也只有这“大散关”一途可行!
渐行半日,山路愈加崎岖起来,在马车内左摇右晃,愈是教人头晕目眩,叶雨楼索性出了马车,坐在外面一赏这群山美景,不时与柳护卫聊上几句,听他说些早年的行伍生涯。一说起早年之事,柳护卫一扫先前一本正经的样子,讲起话来眉飞色舞,豪气干云!直听得叶雨楼心驰神往,这旅途的困顿也是淡了许多。
车马渐行,柳护卫正讲至酣处,叶雨楼也听得入神,却忽见得柳护卫停了下来,皱着眉望着前方。叶雨楼顺着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队人马正缓缓而行,队伍甚长,看样子约莫有百人左右。此处距大散关已是极近,附近唯有这一条路,看那队伍的方向,正是与他们同路,欲要过关北上。这十余日来,叶雨楼一行在路上也是遇到不少同路人,不过一般都是互不打扰,却是从不曾见柳护卫这般。
叶雨楼不解,正欲询问,柳护卫却率先开口道:“叶公子你看前方车队的挂旗,黑旗白字,上面仅有“百里”二字,这是我朝大族“百里家”的专用族旗,见旗如见百里将军,我乃行伍出身,按规矩应该前去拜谒,但公子乃士人却是不必!”
叶雨楼恍然,说道“原来如此,柳护卫且去,我在此处等你。”
“好,公子请稍候片刻!阿飞,我一人前去即可,你随公子在此处等候吧!”说完一紧马腹,已是向前行去,后半句话却是对那驾车的兵士说的。
阿飞拉住马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叶雨楼看到柳护卫已快马追上前方队伍,听到马蹄声后,队伍后方已有兵士警觉的转过头来,略作交谈后,柳护卫从侧方绕行,继续向前行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只见前方队伍一阵骚动,柳护卫不曾出来,却是出来两名兵士,驱马折回,向叶雨楼的马车行来,阿飞警觉的把手按在腰间的刀上。
两马转眼即至,到达跟前后,马上一人大声喊道:“座上可是叶公子吗?我家二公子欲邀二位同行,柳大人已在前方等候,遣我来迎接叶公子!”
叶雨楼一怔,却也只能说道:“正是在下,二位请先回,我们随后就到!”
与柳护卫汇合后,叶雨楼了解到这队人马也是去往王城的,为首一人乃是百里家二公子百里逸飞,时常出入宫中,与柳护卫也算熟识,适才相遇,便邀他同行,柳护卫也是不好拒绝。而且百里逸飞与叶雨楼年纪相仿,听柳护卫说起这位少年探花,更是非要见上一见,便有了先前那一幕。
“哎!这样慢悠悠可要走到什么时候?早知道如此个慢法,就不答应老爹替他押送这些玩意儿了!”
百里逸飞一身披甲,端坐于马背上,兀自抱怨道。“要是没后面这些个大箱子,我们快马加鞭,此刻怕是早已经到王城了!”说完又看向坐在马车上的叶雨楼,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叶兄,你也别坐马车了,骑在马上多威风呀!你都中了探花了,书也读够了,我来教你骑马吧!我可是七岁就开始骑马了!”
听到百里逸飞又开始劝他骑马,叶雨楼一阵头大,这才一会功夫,这已经是百里逸飞第四次,哦不,刚才已经是第五次劝他骑马了!跟随百里逸飞的众兵士都是行伍之人,且年长的很,一路上也没个说话的,这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年级相仿的叶雨楼,百里逸飞打开的话匣子根本停不下来,一会儿劝他骑马,一会儿又说要找只野兔表演弓马与他看,看的柳护卫也是直摇头。莫说让叶雨楼骑马,就是有马夫牵着,他都坐不稳,更别说是在这险峻的山道上了,叶雨楼是千万个不敢答应。
见百里逸飞又向他看过来,叶雨楼赶忙说道:“二公子你快饶了我罢~”
“别叫我二公子,我俩年纪相仿,我称你叶兄,你都不肯称我一声兄弟,莫不是嫌弃我文化不如你?”不等叶雨楼说完,百里逸飞却是马上打断了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百里兄,百里兄!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这里的确不适合教叶兄骑马,那么过了这大散关后,叶兄可得答应我,别再坐这马车了啊!哈哈!”
“先前不是说好到王城后再学么?”叶雨楼急道。
百里逸飞一扭头,“谁让你先前还称我‘二公子’的,过关后就收了你这马车!”
“收了我的马车,我就坐你的货物上!”
“那可是我父亲的宝贝,我只管领路,你想坐货车,得问问后面那伙人!”百里逸飞说着转过头看着那些兵士,向叶雨楼努了努嘴。
“……”
见他这般,叶雨楼只得目视前方,浑装作听不见。
看到两个少年这般,柳护卫在后方却也是乐了,现在与二公子的队伍同行,安全已不需要他负责,他也能轻松一路了。
沿着官道,一行人一路北上,大散关已是近在眼前,天色却是慢慢暗了下来,看来今夜只能暂住在大散关了,毕竟夜里赶路实在是凶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