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悦一把火将梨木寨三座山庄化为灰烬,软掳着桂离开了这里。姜维回到列柳城四处查询,均不见踪影,连一丝儿消息也没有。
这伙人都到哪儿去了呢?总不会全都烧死在这瓦砾下吧!
站在梨木寨前,姜维黯然神伤,十几天前威武不减当年的老寨主如今已灰飞烟灭,仙魂渺渺!他苦心经营热闹繁荣的梨木寨如今也是一片废墟,一个瓦砾场!就连枝繁叶茂的大梨树也烧得黑木枯枝,秃头光杆!
啊,人心叵测,祸福难料,沧海桑田,人去物非!
尹悦,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禽兽不如的豺狼!杀父害弟,阴险毒辣,你究竟是鬼迷心窍,还是疯了?
显然,这小子野心勃勃,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很可能在为殿王杨枭效命,图谋已久,要不然何以会叮住一个天水郡?他以风流作本钱,爱情为筹码,迷惑马如桂,变相软掳,处心积虑要挟太守和仓曹令,欲使整个天水随他手而左右。其事被尹赏发现,他便杀人灭口,连环施毒,尹老寨主看破他狼子野心,他就丧心病狂药杀养父!一来梨木寨成了他的天下,二来他可恣意妄为与殿王杨枭狼狈为奸,在陇右胡作非为。姜维茵草回来闯破真相,他就狗急跳墙铤而走险一把火,将山庄化为灰烬,掳着桂逃之夭夭。
现在,这小子到哪里去了呢?——姜维百思不解。
常言狡兔三窟,这家伙一定另有去处。
必须尽快找到他。不然,尹家三姐弟危险,列柳城动荡不安,对于整个陇右也是个大威胁!
秋风漫刮,瓦砾场上黑尘飞扬,直冲天际。
梨木寨的山岗下面上来了一位老乞丐,拄着一根棍子,脚步踉跄,一步三绊。
走近前来,他口里不停的嚎叫:“梨木寨啊哏哏,老寨主啊哏哏——”
这老头衣衫被火烧得鳞鳞片片,焦头烂额,面目全非,磕磕绊绊向前捱步,对姜维视若不见,看样子眼也瞎了。
姜维问:“你是谁?”
耳朵还好着。老头住哭说道:“我是尹能。”
苍天有眼,你还活着。姜维问道:“尹能,我问你,老寨主临终前喝的药是谁抓来的?”
“是我。”
“有谁拿过没有?”
“没有。”
“那天你见过大少爷吗?”
“没见。”
“在哪里抓的药?”
“列柳城西回颜堂。”老头的记述很好。
“城西回颜堂。”姜维重复一遍,问:“谁开的药方?”
“老寨主自己开的药方。”
要真是这样问题就不在药上。姜维又问:“寨主那天晚上吃的什么饭?”
“不要问了!我知道是谁下的毒!”
“谁?”姜维急问。
“尹发。老寨主喝药前喝了一杯茶,这茶是尹发沏的!”
原来这样。尹发,尹发,这狗才到哪里去了?没有被烧死吧!
说不定跟着尹悦还在列柳城里。
姜维拉着尹能说:“咱们回城去吧。”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伺候老寨主,呜呜,”老头说着又哭起来。
“这里什么也没有了,咱们走吧。你骑我的马吧。”
“不去,不去,我哪里也不去。呜呜——呜呜——”老头赖在地上,死活不离梨木寨——瓦砾场。
莲和冷风双剑骑着快马赶上山岗。
龙大风老远就喊:“伯约,有急事。”
三人近前下马。莲急匆匆走近姜维:“大事不妙,”话一出口,见一丑陋不堪的老头在场,又住口不言。
“什么事这么紧张?”姜维问道。
龙大风一扯姜维衣袖:“我们那边去说。”
四个人转过山嘴,龙大风吵吵:“怪事怪事,千古奇闻。”
姜维问道:“快说什么事,连你也惊了。”
龙大风说:“奇怪,仓曹大人今天一早暗下密令,撤了杏花山五百暗哨,中午,连山中暗道内的檑木栓子、弓弩箭盒也抽了,究不知要干什么。”
龙小风道:“他此举太过反常,实令人大惑不解。”
姜维懵懂问道:“什么杏花山暗道暗哨的?”
龙小风告诉他说:“杏花山是空山,陇右钱粮皆在其中,现存白银十万两,粮米三十万石,还有钱铢金锭。明为山丘,实为仓廪。暗道是杏花山入口,内设滚木礌石毒弩暗箭,除了仓曹令,就是太守大人也不知其中机关,若是踏错一步,暗道坍塌,性命不保。因此,虽有人知情,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姜维又道:“仓曹令大人如今撤兵哨抽键栓岂不是违职么!”
龙大风道:“正是呀!”
姜维道:“你弟兄一个钱粮参军一个兵马参军为何不问?”
龙大风道:“我们尚未开口,就被仓曹大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姜维说:“这么说仓曹大人是违其所道,似如癫狂了。”
莲说:“可不是嘛!”
这事非同小可!姜维急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龙大风说:“我弟兄没了主意,赶来讨教于你。”
“失了钱粮满门抄斩,你们忒也大胆,还在耽搁?快快报告太守大人呀!”
“太守是仓曹大人的兄长呀!”
“公事公办,十万火急,不可马虎。龙大风,你快飞马报告太守,龙小风,你火速赶回列柳城,找到暗哨把总,让兵勇各就各位。莲,你我快速回去,问过你的父亲大人,他一定又被刀柬吓唬了!”
姜维一口气吩咐完毕,龙大风翻身上马飞驰而去。龙小风纳闷道:“什么刀剑,把仓曹大人吓成了这样?”
姜维和莲相视而笑。姜维道:“我去接那可怜老头,咱们火速回城。”
转过山嘴,姜维叫道:“啊呀不好!”
莲和龙小风抬头一看,梨木寨门口那颗烧秃了头的老梨树上悬空吊着一个人!
可不正是尹能么!
姜维跑上寨门,解下绳索,尹能早断气了。
三个人草草将老家人埋在了梨木寨坍塌的垣墙旁。
姜维站在梨木寨前,高声道:“老寨主,老家人,姜维定要为你们报仇雪恨!
言讫,悢悢上马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