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在这清冷道观之中,幼薇写下的那些诗,真情流露的,感慨岁月的,都无处可寄,她都放入水中。桃花笺顺流而下,伴着片片落花、落叶在曲江中游荡,前行。
那纸《书情寄李子安》还沾着她无言的泪。
“饮冰食檗志无功,晋水壶关在梦中。秦镜欲分愁堕鹊,舜琴将弄怨飞鸿。
井边桐叶鸣秋雨,窗下银灯暗晓风。
书信茫茫何处问,持竿尽日碧江空。”
每次望着红笺在悠悠江水上远去,她不知道它们会漂向何处,何人会看到,她也不知道自己期待谁能看到。
她没有收到关于李亿的任何消息,由于道观的清规,她与飞卿也没有往来。
她突然有些想念,以前飞卿带着她以诗文会友的场景。别人都夸赞她是飞卿的好徒弟,飞卿有些得意地笑着,转头望向她,他的目光多么慈祥。
这几年,不知飞卿是否还好。
在这道观中,清闲无事。她忽然想以诗会友,有些寂寞,还有她年少时就有的小小的骄傲。
她天真豪放,虽有女儿家的柔情,也有男子般的豪情与志向。她曾多骄傲,以为女子与男子并无不同,为何这天下男子的地位偏偏在女子之上,她是不服气的。
她亲笔写下“鱼玄机诗文候教”七个大字,吩咐绿翘贴在道观外的围墙上。
她还写在数张桃花笺上写下“咸宜观鱼玄机诗文候教”,依旧把桃花笺放入曲江中,或许会有人拾到,那便是缘之人了。
没过几天,“咸宜观鱼玄机诗文候教”的消息几乎传遍了都城。
许多的青年才俊,文人墨客都赶来了,说要与玄机炼师共讨诗文。还有些富商大贾也来了,不知是为了附庸风雅,还是为了一睹鱼玄机的芳华。
幼薇知道,他们大多恐怕不是真心与她共讨诗文来了,当然,一般的人是入不了她的眼。
幼薇每日只在人群中挑一两人作为入幕之宾,其他人可在观中随意游玩,在客房为他们备有茶水。
有的人说这样的女子很有趣,也有的人认为她这样挑选,是假装清高。
幼薇陪客人在房中饮茶,对诗文。这咸宜观的风景也是极好,堂廊庭殿,古色古香,芳草丛生,翠竹环绕,空气格外清新,幼薇带客人四处走走,也很不错。
此后,与客人一同品茶,谈诗论道,游玩观景,日日如此,每日也是平常。
道观倒是增加了不少香火钱。
有一个名叫李近仁的富商,为了讨好她,就为道观捐了很多钱,叫人来修整道观的破落之处。幼薇虽有感激,却拒他于千里之外。可他非常上心,始终各种讨好,献殷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