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后面传来纷杂的马蹄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向我们靠近。他钵抓着我下车来,我极目望去,似乎是一个大概百十来人的骑兵团。一旁有人牵着一匹膘肥身健的良骥给他钵,我看看他钵,这是准备随时跑路吗?
他钵神色安然,不为所动。
骑兵团不断迫近,我看清了最前面的人,我看着他一点点向我们靠近,心里的答案越来越坚定,无论结果如何,他有危险,我都不可能放任!
“曼曼!曼曼!快过来这边!”小狐狸在宇文邕的旁边,摘下盔甲,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小白脸,冲着我一顿挤眉弄眼。
我直直看着宇文邕,他会是来救我的吗?不是还在生我气吗?
他看我一眼,转而看着他钵,冷冷道:“王子殿下回突厥怎么也不说一声,朕的皇后娘娘还惦记着要给你践行呢?”
他钵握着缰绳,并不动,只是笑笑:“王兄突然急召,来不及向陛下请辞,还望见谅。”
“既是可汗急召,朕自然不便挽留,只是,周国的人,还是留在周国为好。”
“陛下指的是谁?本王的队伍里可都是从草原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周国的。”
“以王子殿下之睿智,自然明白,朕指的是谁?”
“哦,请恕小王愚钝,这一队人马,没有一个不是我突厥的,就比如说我身边这位。”他钵突然一指我,“我突厥公主,也就是陛下的皇后娘娘,的陪嫁侍女,突厥来的!”
“既是陪嫁侍女,自然该留在皇后身边,怎可劳烦王子殿下,千里迢迢送返。”
他钵谦逊的笑着摇头:“不劳烦。”
“那,前面的路,朕代劳了,请王子殿下收手吧!”宇文邕也不含糊,干净利落脆的大声道:“那女人,交给朕!”
“如果,我说,不,呢?”
宇文邕脸色瞬间黑了,像是有无尽的怒气在酝酿。
他钵也全身戒备,眼神幽暗。
小狐狸看着两方僵持,憋不住,打马向我跑过来,他钵的侍卫突然冲上前去,层层挡在我和他钵前面。小狐狸不得不勒马停住,回身哀怨的看着我。
宇文邕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这边,云淡风轻的说:“王子殿下何必为了这么无关紧要的一个女人,拼却这许多好儿郎的性命。”
他钵扬眉冷笑:“既然无关紧要,陛下又何必亲自追来?”
小狐狸不满的嚷嚷:“别这么多废话了,把曼曼交出来,饶你们回突厥,不然,你们一个半个都得留在这儿!”
他钵轻蔑的微扬嘴角:“你以为我突厥就这么几个人?”
我们的背后轰隆隆一片雷鸣般的响动,突厥人还有后招?我看着后面,马蹄声厉,掀起漫天尘土,沸沸扬扬遮天蔽日,再看看宇文邕他们那百十来个人,不禁深深地担忧着。
“小狐狸,你们回去吧,我自己要去突厥的。”,我冲着小狐狸大喊:“我要去看看草原的风光。”
“不要去!”隔着几层人墙,小狐狸大喊:“曼曼!不要去!”
“不用管我了,”我看着湛蓝湛蓝的天,口是心非的说着:“我在草原待几天就回来了,想可汗了,见见就回来。”
傻孩子,我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何苦添这无辜的伤亡。
“宇文邕!”我突然大声的喊:“回去一定要娶慕锦,她才是真的爱你的!辜负她你会后悔的!”
宇文邕恨恨的瞪我一眼:“闭嘴!”
“前几日朕接到突厥右贤王的密信,打开一看居然是求和书,请求以河西数十万顷之地为献礼,寻求我大周庇护,朕已经允了,齐国公已经率十万大周将士前去玉门关接洽,木杆可汗年事已高,此番右贤王易主,王子殿下,你确定,不赶回去帮助木杆可汗一把?”
他钵闻言,脸色骤变,唤来后面的兵士,耳语了一番,挥手制止后面涌上来的突厥兵马,扬声道:“即使如此,多谢陛下善意,愿意接纳我突厥同袍,只是,右贤王可以背叛突厥,自然可以背叛周国,这种叛国之徒,是不值得信任的,还请周国皇帝陛下小心,别被自己收养的流浪狗,咬伤了自己的手!”
“这个就不劳王子殿下操心了。”,宇文邕自信满满的笑道,伸手作‘请’状:“王子殿下好走不送,”,随即却又变色道:“不过,那个女人还是留下的好!”
他钵王子审视着我,越走越近。
我看不懂他的想法,有些紧张的警惕着。突然,他伸手一拉,把我揽到他的马上,紧紧掐住我的脖子,对着宇文邕大喊:“不想她死就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狠狠踢了踢马肚子,带着一众突厥人疾驰奔返。
我被他钵箍的紧紧的,连回头都回不了,也不知道后面是什么状况。不过,我知道,后面没有人追上来,只是远远的听到小狐狸的叫喊。
追上来又怎么样,宇文邕带来的那些人,无论如何是打不过他钵这一众人马的!
突厥众人马不停歇的跑了半日,离两国边界已经很远了,如果宇文邕一开始就没追,这会儿更是想追也追不上了。突厥众人已经累了,战马也已经气喘如雷,不得已,他钵令队伍原地休息片刻。
“下来!”他钵率先下马,随后就要拉我。
我撇开他,自己连滚带爬的爬下马,脚刚着地,腿一软,就蹲在地上,他钵哈哈大笑,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望望来时的路,漫天尘土乍歇,苍茫一片。
“起来吧!”他钵伸手过来,我不理他。
“原来,你想坐地上啊!早说啊!”
“我乐意!”
“喝点水吧!”他钵递给我一个水囊。
口渴倒是真的口渴了,我嫌弃了一下这个粗糙的盛水器,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大情愿的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我说,王子殿下,你老人家带我这么个拖油瓶做什么,还不赶紧快马加鞭的赶回去救你王兄,带着我白白拖累你战马的脚程。”缓过来一点,我看着他钵的战马,硕大的马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也是,带着你的确累着我的宝马了。”他钵点点头,中肯的下了个论断。
我揉揉快颠成四瓣的屁股,活动活动酸疼的两条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宝马,还奔驰呢,怎么不说你这是劳斯莱斯!是我要跟你共骑一骑的吗!是谁像强盗一样,强抢民家妇女的!你就这么抓我来,问过我意见吗!我同意了吗!突厥和北周是你们的国家又不是我的,你们打你们的,关我什么事!我本本分分的一个小民,跟你们这些国家大事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有事没事的抓我作什么!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跟他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真刀真枪的,战场上见啊!拿个女人来要挟,算什么本事!”
我兀自愤怒着,没听见周围一片倒吸气的声音,待我反应过来,我只看见,眼前放大的他钵的脸和他高高扬起的手。
我赶忙闭嘴,本能的闭上眼睛,唉,我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钵是谁啊,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意料之外的是,巴掌没落下来,倒是衣领被他拎着,然后我整个被他拎起来,一路被他拎到一个土丘后面。
我恐惧的看着他,杀我,他肯定不会这么杀了我,可是,他也不可能轻易放过我。
“你,你要做什么?”我的声音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
“让你验证一下,什么是祸从口出,和,我是不是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