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钵假意送我出突厥,却在半路辗转折返,来到了一个军队驻扎的地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可以确认的是:还在突厥——周围叽里呱啦全是你听不懂的话,这种置身在外国,举世孤独的感觉!
唉!
“以后,你就住这里,没有本王的允许哪里都不准去!”他钵把我带到一个还算宽敞的帐篷里,声色俱厉的警告了我,然后扬长而去——囚禁?我目瞪口呆的感受着这种雪上加霜的打击,想要再来一声长叹!
果然,离了木杆可汗的权力范围,他钵算是本性暴露了,冷漠且狠绝,与他阳光的外表极其不和谐。
半夜时分,我正辗转难眠,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人仰马翻的骚乱,我刚要出去看看,突然闯进来一人,突厥的装扮,头脸都被一块粗麻布遮着,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我。
我戒备的看着来人,犹豫着要不要喊救命,毕竟现阶段,我这条小命在他钵眼里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不过,能给突厥制造麻烦的——敌人的敌人,也许是朋友呢?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我虽然是抱着一线期望的,但是也不能全然天真,我摸索着,把一根还有些尖利的发簪紧紧攥在手里。
“你是曼曼?”来人开口,居然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我审慎的思索了一下,“你找曼曼做什么?”
“你是不是?”来人有些不耐烦。
我艰难的反问:“你说呢?”
“看来是了。”来人神色略略放松,“有人让我给你送一样东西。”说着就扔给我一个盒子。
我一闪身,没敢直接接,盒子落在毯子上,居然没摔开。
“你还挺谨慎。”来人赞许的看着我,点点头。
“谢谢夸奖。谁知道是不是潘多拉魔盒。”我斜眼看了看盒子,没见过,不过,上面有一点很眼熟——桃木星?!嗯,盒子上有一面刻了一颗星星,和我桃木星很像!
我迅速拿起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我的桃木星,也就是有法力的神荼子,被小狐狸丢失的那颗!虽然被顺成皇后用了个差不多,但是剩余的灵力也足够让本姑娘在普通人面前扬眉吐气了!
哈!哈!哈!
“谁让你送来的?”我喜滋滋的拈着神荼子,欣喜的问来人,“他有没有要你带给我的话?”
既是给我送东西来的,自然是友非敌了。
“他说让你安心等待,他一定会救你的。”
谁要我等,谁要救我?
看着我有些疑惑的眼神,“那样一位英明睿智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你?”他看着我不禁拧眉,叹了口气,我不解,然后他出乎意料的又嘀咕了一句颇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明明就是假的啊!”
“假的?什么东西是假的?”我警惕的重新认真看了一眼手上的神荼子,不是假的啊。
“好了,东西和话都带到了,你自己保重。”说着,他转身往外走,掀开帘子的瞬间,回头看了我一眼,“你的那个故事有点意思。不过你说的那句‘Don’tstandbetweenmeandthesun’是哪里的语言?”
我惊诧万分,“你,你是那个乞丐?!”
外面有一些急急的脚步声向这边奔来,那人似乎对着我笑了一下,一闪身消失在帘外。不一会儿,他钵急急冲进来,看我还在,似乎一下放下了心,他四下环顾,肯定的语气问我:“那人在哪?”
我小心藏下神荼子,装作有些担心的问:“谁?”
小样儿,诈我!
他钵神色严厉,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也努力装作懵懂的样子回视。
僵持了一会儿,他钵终于放弃了:“你没事就算了。”
我刚要松一口气,他钵突然上前,在我手腕上套了一个东西,我一看,是那串诡异的菩提!这串菩提套在我手腕上后,自动就跟认主了一样,缩小一圈,扒都扒不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给我解下来!”我怒喊道。
“防止你跑掉!”他钵笑眯眯的看着我和一串珠子纠缠,“这个是专门克制你的。”
“我又不是妖怪!”我气恼:“克制,克制鬼去吧!”
“你的底细,我很清楚,对于你,我早有防范,所以,我建议你老老实实在这待着,不要耍花样,免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他钵王子恐吓完,就摔门出去了,留我独自挫败颓丧——与夜明珠的联系被这诡异的菩提死死压制住,时空瞬移根本做不到!也就是说,我想走也还是走不了。
虽说我也没有特别想去哪,但是想不想走是一回事,能不能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神荼子归来的喜悦也不能抵消被这串倒霉菩提禁锢的郁闷。这烦人的菩提,这讨人厌的他钵!
我被软禁在这个营帐里,门外有重重士兵把守,一日两餐有人按时送达。外面是紧急操练的突厥士兵,我每天每天都百无聊赖的待在这一亩三分地,开始痛彻心扉的怀念在木杆可汗那里的日子,同样是软禁,差别真是不能更大!
在我被无聊折磨死的前一秒,外面传来振奋人心的号角声——要打仗了。我冲到门口,隔着守门士兵的长矛,看着成群结队的士兵,整装待发,他钵本人也全副武装,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突厥士兵群情激愤,杀声震天。
临出行,他钵突然停了下来,别有意味的向我这边看了过来——我一哆嗦,不能是杀我祭旗吧?
还好,他只是看了一眼,终于还是率军出发了。
哈哈哈,他钵终于走了!眼前这些个虾兵蟹将,收拾你们还不简单!
不过,我突然想起了刚从皇宫逃出来时的窘迫,都差点没要到饭。那时还是在长安的郊外,虽说是郊外,但那是长安啊,帝都啊,繁华的天子脚下啊。这是哪里,这里是草原,地广人稀,走出几十里,也许连个牧羊人都看不到,要饭都没地要去,搞不好只能吃草。更何况,被这串菩提限制,我只能靠自己两只脚逃跑,不会骑马,分明又是一要命的硬伤!
唉,外面有风险,逃跑需谨慎。
于是,我只能继续百无聊赖下去,好歹,有吃有喝有睡的,虽不能心安理得,但总好过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如是几日,他钵回来了。还是率军归来,毫发无损!我诧异的看着他,不是去打仗了吗,怎么能这么一尘不染的打完了!
“你们跟谁打的?”我好奇的问。
“周国!”他钵神色有异的看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不敢再问。
“不想知道战事如何?”
两虎交战,必有一伤。如果,突厥没什么损失,那宇文邕……
我咬咬嘴唇,看着他钵探究的眼神,白了他一眼:“随你们便,与我无关。”
他钵撇嘴,摇摇头:“还真是狠心啊,为了你打的这一仗,你居然不领情,可怜我那侄女婿,一片痴心错付。”
“家国疆土,是每一个帝王都会寸土必争的尊严与利益,更何况是在宇文护的跋扈下隐忍多年,雄才大略的宇文邕。统一天下,是他的夙愿,即使没有我,周国与突厥的这一战也在所难免。要说为了我,我自问还没有那么大的份量。最多,我也只是一个催化剂而已,即使没有我,也必然有其他的借口来促成这一战。”
他钵的神色似有些动容,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在我旁边坐了很久,起身离开了。
他钵离开后,我的漠不关心终于绷不住了,宇文邕怎么样了,经此一役,突厥与周国的势力彼此应该都了解了,他们还要打下去吗?
其实就我看来,现阶段,出兵突厥并不是恰当的时机,北齐刚灭,北周的军队至少需要休整一下。骁勇彪悍的突厥不是腐化的北齐可以相提并论的,这次,他真的没受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