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紫今日显得格外沉默。自昨日她与赫连墨在楼上目睹冰渊巡游,惊悉冰渊就是当初在苍国令她一见倾心的言渊时,她的内心便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要知道,这人如今竟成了她的亲表哥。
因此,晚宴之上,赫连紫全然无心品尝那些美味佳肴,只是心不在焉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菜。此刻,听到冰湛公然挑衅赫连墨,她心中压抑许久的郁闷情绪瞬间如火山喷发般爆发出来,忽得站起身来。
“你胡说什么!”赫连紫大声嚷嚷起来。
此时,正在一旁闲话家常的冰渊和南宫燚听到这边的动静,赶忙转身看过来,见三人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便知情况不妙,急忙快步走过来。
“发生何事?”冰渊神色凝重地问道。
赫连紫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冰湛,冲动地说道:“他竟然诋毁我大嫂清誉!”
冰湛亦不甘示弱,振振有词地说道:“众人皆知的事情,堂堂碧国王后竟然公然在月满楼与人私会,难道还怕人说嘛!”
“你说什么?”这次换冰渊惊得呆立当场,刚才赫连紫提及大嫂时,他一时并未反应过来。待冰湛明确说出碧国王后,冰渊才猛地反应过来,他们所言之人竟是木颜凉。看来今日巡游之时,他并未听错,那声呼喊确实是凉儿在喊他。
冰渊正兀自思忖着,只听赫连墨一声冷厉的“我们走!”便决然转身离开。赫连紫冷哼一声,也快步紧随其后。
冰湛见赫连墨离去,还自以为自己在这场交锋中占了上风,脸上带着高傲的神情,亦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刹那间,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南宫燚与冰渊两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而凝重。
木颜凉之事,一直以来都是冰渊和南宫燚心中难以释怀的芥蒂。想当初,亦是形势所迫,万般无奈之下,冰渊不得不遵从先王旨意与木颜凉解除婚约;而后来木颜凉远嫁碧国,则是南宫燚一手促成。这其中的纠葛与矛盾,犹如一团乱麻,怕是极难解开了。
刚刚听到冰湛提及碧国王后,南宫燚便清楚知晓他是在说木颜凉。当初将木颜凉远嫁碧国,虽说是权宜之计,但其中亦掺杂着他心中的愤懑与难解之情。他曾认定是木颜凉迷惑了先王,贪慕虚荣,所以才想给她些惩戒与教训。
“当初,若是一早便知晓我就是冰国王子,你会不会将木颜凉许给我呢?”冰渊目光平静,静静地说道,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久久沉默。
此话一出,南宫燚心中猛地一惊。他原本以为木颜凉远嫁碧国之后,冰渊早已斩断了对她的念头。如今,看到冰渊一听到木颜凉的事情仍是如此上心在意,他便明白自己当初的作为,确实有失偏颇,不甚地道。只是,君王之令,一诺千金,又岂可轻易毁约。
“今日你也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先回了!”南宫燚有意避而不答,选择了逃避。
“也是,陈年往事,再提又有何意义呢?”言渊轻声喃喃说道,似有些自言自语,满是无奈与怅惘。
明白了南宫燚的意思,冰渊微微点头道:“那我便不送了,且让侍卫一路护送你出宫吧!”
“嗯,后会有期!”南宫燚神色郑重地说道,而后转身随侍卫缓缓离去。
看着南宫燚渐行渐远的背影,冰渊心中暗自有了打算。
只见冰渊迅速奔回腾云殿,寻了一身低调内敛的绛色便服,巧妙地支开了侍奉的宫女侍卫,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去。他满心急切地想要立刻赶赴月满楼寻找木颜凉。
谁知,他刚迈出大门,便与匆匆而来之人迎面相撞。
只因冰渊此刻心急如焚,所以走路速度快了些。他自幼习武,身体协调性极佳,只是一个趔趄便稳稳地站稳了身子。而迎面之人却被实实在在地撞倒在地。冰渊见状,急忙上前一步,伸手将人扶起。
庆公公本欲发怒呵斥,待被扶起,站稳身子,定睛一看撞到的竟是冰渊,立即满脸惶恐地低头行礼道:“大王子恕罪!老奴该死!”
冰渊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是本王走路急了些,倒是不小心撞到了公公!公公不必多礼!”
“谢大王子宽宥!”庆公公顿时对这大王子心生好感。这冰王宫中谁人不知,二王子冰湛嚣张跋扈,凡是不小心触怒他的人,即使只是一点微小的过错,都不会有好下场。仗着王后的宠爱,他在宫中简直是横行霸道,下人们皆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这刚刚回国的大王子,倒是个心地宽厚仁慈的主。
庆公公正暗自思忖着,冰渊开口问道:“不知此番庆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回过神来,庆公公恭敬地回道:“回大王子,王上有请!”
“这么晚了,可知所为何事?”冰渊满心疑惑,他此刻满心想着赶往月满楼。
“这个,老奴就不知了,”庆公公笑着提醒道,“倒是王上今日高兴,饮了不少酒。”
“哦,”冰渊略一思索,有些明白过来,知晓并无大事,便说道:“烦请公公稍等,本王且换身衣服。”
“大王子客气了!”庆公公应道,“您请!老奴就在外面侯着!”
冰渊点点头,转身又回了寝殿。
想着今日怕是去不了月满楼了,只能待明日一早再去。
殊不知,这次的耽搁,竟又一次让他与木颜凉错过。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