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一中C栋六楼211班,数学老师赵国华正半弯着腰在黑板上画着数学函数,讲的是一道反函数极值的题目。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是父亲打来的,没有接,心想上课的时候打电话干嘛?不一会,手机又响了,他还是没接,难道父亲不知道自己上课不接电话的吗?认识赵国华的学生都知道,赵国华上课从来不会接电话。
第三次,他没办法不接了,心想父亲一定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给他一直打电话,他拜托父亲不会有找他麻烦。毕竟刚刚结婚的他贷款买了房子,不想父母再给他另外的压力。
”抱歉,你们先看一下书,老师出去接个电话。”他把粉笔轻轻地放在讲台上,带着严肃而有不安的表情走了出去。
“你是赵国华是吧,你父亲欠我们一百万,限你三天内带钱换人,不然你懂的”。这是他接通电话后,手机那边一个陌生男子说的第一句话。
一开始他认为这是骗局,可是电话的的确确是父亲手机打过来的,陌生男子说的也是振振有词,他也就半信半疑了。
“我不管我父亲欠你多少钱,我都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听到我父亲的声音,只有我父亲安然无恙,我才会给你们钱。”他又生气又不安的假装非常镇定的问对面,尽管额头上已经有汗水出卖了他。此时此刻,他唯一想到的先保护父亲的安全,不想让对方那群人对自己的父亲哪怕有意丁点的伤害。
“我应该可以听听我父亲的声音吧。“赵国华很激动的问对方。不一会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声音:“老鬼,你儿子要和你说话,快点。”
“儿子,爸爸对不起你啊,爸爸赌博借了高利贷,一百万,爸爸知道你可以筹到的”听到熟悉的父亲的声音的时候,瞬间有一根针扎进他心里,没有伤口,他却痛得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头,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想他现在必须稳定父亲和对方的心情。
“爸爸,你别担心,我马上去筹钱,马上”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赵国华站在走廊里,左思右想,看看自己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借钱,之后才发现自己一家压根没有亲戚朋友。当所有的设想都被无情的现实否定后,赵国华想到了一个人,他急匆匆的跑到校长办公室。
雍熙庄园,地下三层,一个漆黑的密室,密室里,空空的,静悄悄的,一个约五十岁的中年人坐在一个凳子上,双手被反绑在凳子后面,双腿也是如此。
那一张一历经岁月洗礼的风霜的脸好像掩盖了他不为人知的辛酸,他低着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一动不动又有点行将就木的意思。
他突然想起那年,儿子获得美国耶鲁大学的全额奖学金,成为凤城所有人的骄傲,他曾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生出一个令其他人骄傲的儿子更骄傲的事情了。“
还是那年,他走进赌坊,一下子输了二十万,欠了十万。妻子听说了,心脏病突发离世;赵国华,他一生为之骄傲的儿子不得不放弃那个出国进修的机会。
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妻子和儿子了,回想自己的一生,并没有给他们两个人太多的爱,反而是自己被爱的太多,他觉得自己一生都不可能被任何人原谅了。
密室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
这一次,我不能再让儿子替我还债了,不能了,他对自己这么说。
抬起头,看着这个空洞的密室,什么都看不到,他看到的只是自己惭愧不堪无法原谅的一生。
”大概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就天亮了,他们还是会打电话给我儿子的,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念头说来就来,“如果我死了,也许......。”“他心里说:”没错,死了的人哪有什么欠债的说法啊,不存在的。”
此时的他,走不得,动不了,死好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左思右想自己可以利用什么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刚刚在干嘛,我这说话,用舌头说话。“他心里想着,并且之后这样做了。
第二天早上,一个染指黄颜色头发、身后刺着刺青的青年混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两个包子,看样子准备送早餐的,小混混边走边唱歌,两只手甩起包子和矿泉水,耍杂技一般,自得其乐的样子。
就在他走到密室里面,走到尸体旁边时,他才发现眼前的石头低着头怎么叫都没反应,向前用手撑起尸体的头他才看到那死人一般的眼睛,便边跑边喊;“死人了,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