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隐机
“皇兄。”风秦刻堪堪唤了一声,然后扯起嘴角做出爽朗的笑容:“皇兄的颠病好了,气色和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
这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风鹤起挑眉,很自然的笑道:“新婚燕尔,百事俱佳,心情自然好。”
风鹤起避开了颠病的话题,把这一切都当做他应得的。
风秦刻扯了扯自己的朱缨,仍旧笑道:“南先生告诉本宫,他替皇兄开了些补药。吃了两日下来,可有什么不适?那颠病,可有再犯的迹象?”
“目前一切尚好。我这病打娘胎里带来,本以为无可救治了,谁知就这么好了。这一切还得感谢小灵子。”风鹤起低头,冲洛天衣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含了几分感激,眉眼竟俱是喝醉了酒的朦胧。
洛天衣回以一笑,在风秦刻面前上演着夫妻恩爱相敬如宾的戏码。
风秦刻心下一沉,看着二人当着他的面眉眼传情,强制扬起的微笑不由僵了几分。
他微转头看了身侧的温琳一眼,见温琳柔顺内敛,并无什么出挑的地方,更没有能勾起他心火的魅力,他就更加不悦了。
若不是他早早的就娶了温琳,就算风鹤起与洛天衣有婚约在身,他也可以抢过来。
南陌面对着当时是傻子的风鹤起,与是太子的他,肯定会选他!
若是那样,今日风鹤起就还是傻子,而他则得到了洛氏一族!
更何况洛天衣本身也比温琳好了太多。
虽只是坐在那里,但那通身的气派,比一个站着的人,更能显出端庄威严,高挑温柔。
风秦刻心里很是后悔,愈是后悔,便对温琳越是看不顺眼,对风鹤起越是充满敌意。
“皇兄,本宫今日是代表夏国去洛王府赔罪,所以你且把礼单交给我,那些抬东西的,也一并到本宫身后的队列中去。”寒暄完毕,风秦刻开始宣告地位。
风鹤起今儿个看起来的确和往日不同了。
往日时,风鹤起见到他,远远的就跑了过来叩头问安,你若赏他一颗糖,他就感激涕零;你若打他一顿板子,他就跳起来咬你。
你稍微耍点心机,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哪怕把他卖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被卖了。
今儿个的风鹤起,对答自如,站着时,身形笔直;笑时,眼角带意,自然洒脱;也不哭了,也不闹了。
看到这样的风鹤起,风秦刻只想宣战!
不,昨天风鹤起将甘青抓进刑部,就已经是在向他宣战了!
想要太子位?
本宫先杀了你,再把洛天衣抢过来,把洛氏一族抢过来,让你彻头彻尾的输给本宫!
风秦刻半眯着眼睛,尽量表现得威严,而又不张扬。
“这个自然。”风鹤起应道,然后让墨末将礼单送上。
风秦刻接了礼单,对风鹤起笑道:“皇兄这病好了后,果然不再如以前了。以前从你手里要个东西,哪怕是个石头,你也死捂着不放。”
风秦刻说这话时,带了些抑制不住的嘲讽,以及以我为尊的派头。
就像,风鹤起是个犯了什么大错的孩子,而且还是可以任由风秦刻教训的孩子。
洛天衣立刻觉得心里窝了股火。
虽然是风鹤起的弟弟在教训风鹤起,可风鹤起怎么着也是她丈夫,倒不是怕风鹤起受了辱,而是她洛天衣的脸面上过不去!
正要找话挽回面子,风鹤起就紧接着道:“太子也成长了不少,以前哪怕是个石头,你也会从为兄手中要过去。现在,学会正当的要求正确的东西了。为兄很是欣慰。”
风鹤起从臣属的关系中跳了出来,以兄长名义压制风秦刻!
洛天衣被风鹤起这般一本正经的话逗得想笑,从小到大,风鹤起何时以兄长的名义在风秦刻面前出现过?风秦刻又何时把风鹤起当做过兄长对待?
现在突然这般,不把风秦刻的肺给气炸了。
风秦刻表面上保持的和气,果然一下子就不见了。紧接着皱了眉头,隐隐的就要发怒。
站在风秦刻身后扶着温琳的弗农安适时的上前,冲洛天衣和风鹤起行了礼,温柔的道:“本宫为夏国之客,今日听说姐姐要与太子殿下同去洛王府,本宫对洛氏子民、洛氏风俗十分好奇,所以也携了礼物前往。希望代隐王与王妃,不要嫌弃本宫唐突。”
弗农安这一番话,已然昭明了自己的身份,是西苍的太子妃,是夏国的客人。
洛天衣与风鹤起也只好还礼。
洛天衣笑道:“贵客临门,自是欢迎之至。只是今日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我与代隐王都要去洛王府,届时人多杂乱,倘若下人有冲突之地,还望海涵。”
弗农安?弗农秀的姐姐?
在此之前,洛天衣几乎没听过弗农安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安国的公主,后嫁往了西苍。
相对而言,弗农秀要有名气得多。
只是看现在弗农安这安然站立的神色,还有适时搭话替风秦刻解围的胆气,可以瞧出是个城府极深的宫中女人。
这种女人若是一心一意的争宠,那倒还好。若是染指朝堂,怕是一桩祸事。
“等会儿呀,只要找个人带着我转一转洛王府,瞧一瞧洛王府的风采,了解一下洛氏一族的风俗,吃一吃洛氏一族的菜肴,就够了。”弗农安低眉浅笑,两个酒窝散发出兴奋之感,好像她真是冲着洛氏一族的新鲜玩意儿去的。
“既然西苍太子妃殿下吩咐了,那我自然也就照办了。”弗农安摆出一副亲和的样子,洛天衣也就随了她,眨眼也亲和起来,连说话都带了两分俏皮。
温琳站在一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略显得有些尴尬。
这时东宫少詹事古元良从人群中走了过来,跪地禀道:“殿下,一品诰命太师夫人从大仓街过,路遇銮驾,要过来行礼问安。”
东宫的太子太师的夫人。
风秦刻心里还有怒气未消,但太师夫人要过来请礼问安,谁又敢拦着?
就怒气冲冲的对古元良道:“还不快请!怠慢了夫人,本宫首先打死你!”
古元良吓得忙钻出人群去请去了。
洛天衣心里暗叹地位的悬殊,风秦刻的老师是从一品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到了风鹤起这儿,就只剩下个从九品的、还不会当官的教授桑信然。
很快太师夫人就被请了过来,拄着一根貔貅头的拐杖,梳着满头的银发,旁边扶着她的应是她的孙女。
“给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代隐王殿下、王妃娘娘请安。”老夫人提起下裳要跪,风秦刻连忙着人扶了,笑道:“不必多礼。”
旁边老夫人的孙女紧接着跪下地去行礼:“唐毓叩请金安。”
风秦刻让她起来,唐毓袅娜纤纤的站起来,下意识的第一眼就去看坐在一旁的洛天衣。
这就是洛天衣?
昨儿个晚上太子妃温琳派人到府上传话,说让她今天卯时就到宫里去。
与她一同去的还有别的许多诰命夫人和小姐。
她虽为太师嫡长孙女,可是尚无任何头衔封号,是不够格去的,主要是因为太师夫人行动不便,所以一旦有任何诰命夫人的集会,她都代太师夫人前往。
她本以为就是一场和往常一般的集会,谁知今早去,既没有戏听,也没有特别的菜肴和稀罕玩意儿要供大家观赏。
太子妃将她们召集起来,话了话家常。
说宫里丢了东西,要大家平日里也防范着些。说内廷出了位能利用觉灵把针线活绣到极佳的绣女。
还说了一个奇闻。关于洛天衣的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