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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翼故事

老土房的人

翼翼故事 羽饰拂 3147 2017-08-10 23:22:51

  热转凉、夏渡秋之际。一座老旧的红砖瓦屋的门前,阳光使劲儿的想让一个靠坐在陈年旧木椅上的干瘦的身体发暖,而轻风也使劲儿的想让他发凉,但它们都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对方,这一点从那老头摆出一副惬意的黝黑的脸膛就不难看出来。

  “吃饭了!”一个身材臃肿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正一脸恨恨的站在门口,“每到吃饭你总是拖!”

  “去给清儿送碗鱼。”那干瘦的却精神头很足的老头慢慢站起来往屋里走去。

  “什么?你疯了,又要给他送?”老太婆此时更是恨不得要吃人了,“要送你去送,我可不愿意把自家的东西往外送!”

  “怎么能叫往外送呢?好歹我父亲和他爷爷是亲兄弟。”干瘦老头一脸严肃。

  “对~对!你们是自家人,我是外人行了吧!”

  “你不去,我去!”

  老太婆一听这是阻拦不住了,本来布满皱纹的额头就更加扭曲了,不过她马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就赶忙说:“好了好了!我去还不成?你去吃饭吧。”

  说完她就赶忙走进灶屋,往后看了一下,见老头子没有跟进来就麻利的把鱼分装到两个碗里。一碗都是鱼中间部分的肉,一碗就是用鱼汤和两块鱼肉把下面的鱼尾和鱼头盖住。做完后脸上的皱纹都像是化开了不少。把两碗鱼端出去,都是鱼的那碗就放到桌子上,然后端着另一碗出了门。

  在村里有一块冷清的地方,因为那一块大多是破败的老土房,只有几家没有条件的老人住在那一块儿,一点热闹也没有。一只白色的猫缩成一团眯着眼坐在一个老土屋门前,听老人说猫最怕冷,一年之中只有六月六最热那天,它们才不会感到冷,显然这只猫应了传说,觉着冷才跑出来晒太阳,奈何风凉,只好缩成一团。后面的老土房倒还挺在那里,全身只有一扇大门,要是只看其他三面,还以为这只是一座大的离谱的方形土块,岁月却帮忙在土块上开了几道口子。木门经历了风霜的脸面变的阴沉发灰,微开的嘴似乎还吐着愤愤的气息!不远处的空地上,一位中年男人正蹲在那里喂鸭子,动作缓慢而麻木,身着的衣服让人一看就会觉得它们是经历了洗衣粉和阳晒风吹的洗礼的,色都褪的不能再褪了,让人担心它们会不会下一刻直接变成灰飞。他双目无神且加涣散,像是所有的眼光都穿透了一尺前的空间,不知道投到哪里去了,眉间的忧愁凝固的坚不可催,看来并非只一年之愁。他脸色发白,时而深锁眉头一脸痛苦,时而轻掀嘴角一脸痴呆,正沉浸在痛苦与欢心的回忆中,就连鸭子到他手中抢食他都没有反应。

  正在这时,一个老太婆晃动着臃肿的身子向他走去,一看到他心里就不自主的感到厌恶,“傻子!傻子!傻子诶!”她大声喊三下,他才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看了一下她就又转过去了,她就皱了下眉头,然后继续说:“你婶儿我给你送鱼来了,看我对你多好,你以后可得多帮帮你叔做些农活儿,要知道你爷爷和你叔的父亲可是亲兄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看着他仍然蹲在哪里看着鸭子,又不搭话,就不住的皱眉头,“还要我把鱼给你拿进屋,哼!”

  她慢慢地向那发灰的通气不顺畅的门走去,轻轻推开门,顿时那气顺畅的涌了出来,带着一股使人厌恶的潮湿的霉味。她眼前一片黑暗,等眼睛慢慢适应后她才看清这个小小的堂屋,整张泥土的地面异常潮湿,青苔一块一块的有蔓延的趋势,想要侵占整块地面,似乎到那时候它们就可以宣布这都是它们的领土了。左边是卧室,从只有门框的门往里望是黑洞洞的,似是妖魔的领地,大白天的也使人感到恐惧。右边靠墙有一张小木桌,异常的黑,桌脚也被青苔侵占,桌面上有些洒落的菜汤形成的污渍就像那些长在人脸上恶心的印记。桌子旁边有一张变形的椅子靠着土墙,只怕把墙一拿掉椅子就会摔倒,椅子破旧的修的不能再修了。门对面的墙上没有神龛,破旧的神对似是被神遗弃了,随时都会脱落而自灭。她右手边的墙角有一堆想用把儿都断了的旧扫把掩住的垃圾,可惜扫把已是风蚀残年之态,无力回天,遮掩不住。小小的堂屋仅有此些破烂,所以显得有些空旷!

  臃肿老太婆自一开门就把呼吸放到最缓,尽量让自己嗅不到那些恶心的味道。同时,她却加快了行动的速度,不正眼看屋里的任何东西,心里想着赶快把碗放到桌子上,然后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她两步并做一步快速来到桌子前,把碗啪的一下磕到桌子上,桌子一颤,脸色越发的黑了。刚一放好她就立即转身向外逃去,不想多呆一刻,她甚至算计好了从什么地方开始走出大门的时间刚好等于她闭气的最长时间,然后她就开始闭气。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踏出门的前两步她就憋不住了,涨红着脸把二氧化碳全部狠狠的吐了出来,然后不得不吸进肮脏的空气,这使得她很恼火。到了外面她就生着双倍的气,可是新鲜空气只能满足肺而不能愉悦心。她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远处中年男人的背影,然后就离开了。过了一会儿,那中年男人慢慢起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慢慢的向土屋走去,进到屋里他面无表情的关上门,直留一条细缝。他轻轻的坐到椅子上,可椅子仍然咯吱咯吱的叫了几下,让人担心它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他静静的,眼神溃散在无尽的黑暗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极度逼真的蜡像。

  她回到自己屋里,那干瘦老头瞥了她一眼,然后一边用筷子在碗里挑着什么,一边问道:“老婆子!鱼头呢?”

  “喂狗了!”她厌烦的的说。

  干瘦老头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略微摇了一下头,叹道:“唉!他也可怜啊!”

  “他可怜?”她本来生的气还没消,此时像是被松了嘴的气球,一下都宣泄出来了,“以前的我就不说了,就刚刚给他送鱼,你是没瞧见。他都不看我一眼,跟他说话他都不搭理,你说我这热脸到底是贴到哪儿去了哟!”

  “唉!不说这个了!”

  “不说这个,那说什么?”她显然还要继续宣泄,“说他高中时候一个小妖精不愿意和他相好,然后他就不读书了,天天坐在家里等着别人来伺候他?还是说他现在连媳妇儿都不讨,父母又死了,只剩他一个人了,我们应该怜悯他?你看他那样儿,谁敢和他好哟!我看他的魂儿都被那小妖精给吃了,像是被人控制的僵尸一样。任谁也别想讨到他的脸色,你跟他说话他可宁愿去听鸭子叫。这可真荒唐哟!”说到这里她才气哼哼的住了嘴。

  “什么叫荒唐?他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个女娃,有什么不对吗?这年头可不像我们那时候只管相亲。”干瘦老头一脸严肃,最后无奈叹到:“只是可怜的清儿变成这般模样,任谁也想不到啊!唉!”说完后就闷闷的吃饭不再言语,老太婆也闷不做声了。

  几天后,老太婆从老土房旁边间过,突然闻到一种淡淡的奇怪的味道,她寻着味道来到发灰的门前,当她闻清楚是什么味道后就气不过,心想:“好个傻子,亏得我前几天还给你送鱼呢!现在家里的肉放臭了都没说往我家送点,哼!”她越想越气!直接推开微闭的大门,走了进去也不管屋里的不好的气味。发现堂屋里没人,就直接向那黑的吓人的门走去。进到里面只见一束光从天窗射到旧木床旁边,隐约可见暗处有许多稻草从绵絮底单下面伸展而出,像是妖怪的枝角,看起来甚是骇人。模模糊糊的可以看到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她一看见那个人就叫嚷了起来:“傻子!你这个傻子!大白天的你还睡!”她见没有反应就走近了些,突然她停住了脚步,慢慢地深吸气,随着吸进的气越来越多,她心里就越来越恐惧,因为她现在才发现那腐肉味竟然是从床上散发出来的。她大叫了一声,就赶忙跑回了家。

  “老头子!老头子”

  “做什么?”

  “傻子……傻子他……他死了!”

  “什么?”干瘦老头一下就大瞪,“你再说一遍!”

  “傻子死了!”

  “在哪里?怎么回事儿?”他一看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就知道这是真的。

  他们来到黑暗的房间,顿时就闻到了令人恐惧的味道,打开散发着微弱黄光的灯,只见他静静的躺在床上,胸部定格,气息全无,只有眉头愁锁。突然,老太婆心里生起一种喜悦,连恐惧都冲淡了,她推了推干瘦老头,小声道:“老头子,你说他要是死了,他家的田地是不是都该成咋们家的了?你父亲和他爷爷可是亲兄弟啊!”

  “这个时候你还在想这个?”干瘦老头本来一脸痛苦,此时听到她的话,脸就涨得通红,看起来甚是吓人。

  次日,医院送来死亡原因:心结太重,执念甚深,郁郁而终!

羽饰拂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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