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在一个黑暗的小巷的拐角处,管灵光看着眼前破旧的房子,他陷入沉思,他以前也住在这种房子里,后来学了刀法,才过上了像样的房子。现在,这时房子还是破旧,这里不是我的房子啊!管灵光感慨起来。
这时,房门开了,一位老人家,两鬓斑白,骨瘦如柴,他虚弱的打开门,看着管灵光:“你好啊,年轻人,你是刀客吧?我也是。”说着,老人家拍拍自己腰间的佩刀,一把很普通的牛尾刀,没有刀鞘,只是简单的别在腰间的麻布腰带里。老人家问道:“有空进来坐坐吗?聊聊天。”
管灵光本来无可无不可的,就说:“那打扰了。”
老人家侧开半边身体,把另一扇门打开,管灵光看见里面真是家徒四壁,只有一张方桌,和几把凳子,还有一点点蜡烛在桌上。后面看不清,应该是卧室,被房门挡住了。管灵光慢慢走进去,一道光照在脸上,原来是屋顶还有个破洞,外面的光照进来。管灵光坐在方桌前。老人家去取碗,在碗里撒了些茶沫沫,又从一直烧着的陶壶里取水。他走过去,又走过来,一阵忙碌,这时,管灵光才发现这个老人家是跛脚的,一瘸一拐的,但是气息不乱,像个习过武的!但是,管灵光看他的样子,还是太瘦小了,且从脸上看见他营养不良。能拿出茶沫沫,真是难为他了。管灵光有点同情他。
等泡好茶,端到管灵光面前时,他一脸抱歉的说:“我很穷,只有这些了,少侠,请喝吧。不要嫌弃。”
管灵光说:“不嫌弃,我知道,你尽力了。”
老人家坐在他的对面,给自己倒茶水,说:“我年轻时后,也是个刀客,过去风光一把。没想到现在这样。只怪自己得罪了剑仙黄沧海。被他打断了一条腿,现在都好不起来。现在给地主当长工,勉强度日。”
管灵光环视四周,说:“看样子,你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啊!”
老人家说:“我有一个不识字的老婆子,她为人善良,由于太善良了,老是被骗,我把她骗了,她嫁给我,照顾我,我才在这里安家的。”
“结婚,怎么会是骗呢?”
“我骗她,我以前是个逃难的人。没跟她说实情。”老人家说:“我就是石刀达克。你听说过吗?见钱眼开,杀人不眨眼的石刀达克。”
“没听说过。”管灵光问:“多少年前的事情啊?”
“哎,江湖催人老啊!以前我可是上过通缉令的。现在真是……在辉煌的人,都会被时间冲淡。”达克冷笑了一下,像在自嘲一般。
“看来你是坏人了?”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改邪归正了。当我遇见了我的发妻,就是我老婆子。我一点点发现,我心中的善念被她唤醒了。”达克哈哈笑了:“可惜不在我辉煌的时候遇见她,现在她享不了福气。现在,估计她在给地主家洗衣服呢。她也是个命苦的女子,可就是善良!让我感动啊!有时候,不管我撒谎什么,她都相信的。我问她,她不怕别人骗她吗?她却笑了,老公怎么能骗老婆呢?这么一说,我心里暖暖的。她一走,一想起这句话,我就难过的哭了。她真是个好女子!可惜我不能带给她福气。”
“也是。你现在会不会为过去的行为忏悔呢?”
“会,每天睡觉时,总做恶梦,以前不会的。以前做个坏人,理所当然,没心没肺。现在是个好人,总觉得过去的我,是我,又不像我。我为自己的行为难过,后悔,忏悔,想赎罪,但是,人都死了,我能怎么办呢?所以,我经常帮助别人。别人都叫我老好人达爷爷。可惜,讽刺的是,我以前不是个好人。”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你像个好人!”
“你别有意思!”
“想找个好人了结我。我每次做恶梦时,梦中惊醒,老婆子总是担忧我,惊恐看着我,问我梦话里总是打打杀杀的!怪吓人的。”达克叹气道:“真是生不如死啊!”
“看来,你想借我手来杀你!”
“希望是这样的。我不想活,但是不想让我的妻子知道我是坏人。不然对她太残酷了。”达克激动道:“她是多么好的女子,可惜没有跟我享福过啊!”
“我不会杀你的。你现在就是在赎罪啊!何况,我也是官府,也不是名门正派里的人物,出来锄强扶弱。杀尽天下恶人。我只是个普通的刀客。”管灵光难为起来。
达克呵呵笑了:“我视死如归啊!我真心想赴死。每次夜晚,我都倍感压力。”
“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你没有如实说?”管灵光仔细观察达克。达克气息里还有一道封印:“你是不是练过魔功呢?只是在封印了。”
“看来你有点内力,感觉到了。封印要是解除,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身边的人都要遭殃,第一个就是我的发妻。现在,封印快松动了。”达克乞求道:“求你了,杀了我!拿着我的人头,去官府那里领赏,好吗?求你了。”
“这个我很为难。我……有点下不去手。”管灵光叹气道。
“灾难来时,你要在之前就要解决灾难啊!”达克说。
“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我的魔功有自我保护功能,我不可能自裁的!做不到的。”达克跪下来:“求你了。我怕我会伤害我的发妻啊!求你啊!时间不多了,我怕我撑不住几天了,封印快解除了。求你了。”
“那你怎么跟你发妻解释呢?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总比她死了强吧。我会写封休书,然后,然后你杀了我,你在说我去大城市去了。就好了。”
“可是这太牵强了。”
“时间紧迫,管不了那么多了。”达克拼命磕头:“求你了少侠!这样大家都好。”
这时,大门突然打开,达克惊讶的看着她的发妻,一位胖胖的老婆子,她把手里的菜篮子惊掉在地上,她全部都听见了。达克发妻不可置信的问:“达克,你一定是生病了?!”
达克不敢面对她,低头不语,但是手还是紧张的攥着管灵光的裤脚,对管灵光嘶吼道:“求你了,快下手啊!”
达克妻子一把抱住达克:“你一定是饿过头了,我不是正在给你买菜吗?你怎么说起浑话了呢?”
达克抱着妻子无助的痛哭起来。
管灵光说:“达克,我会帮你的。但是不会是死亡!我下不去手!你等我,马上回来。”管灵光紧忙出门,找到了古剑派。
门口的老人徐徐打开门,说:“我们都知道,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进来吧。”
管灵光进门,只见一位青年站在那儿对他笑盈盈的:“人间疾苦,你想不想修仙啊?”
管灵光说:“我对修仙不感兴趣,你帮我一个忙,我到时候会报答你的。”
“我是古剑派的掌门。”那个青年呵呵笑了:“修仙可以永葆青春,且可以跳出世俗牵绊。”
“我不感兴趣,我就是个凡人,你能帮我吗?”
“可以,那个达克,我早就知道了。我这里有一颗镇魔丹,你给他服下。他改邪归正,是真事,只是你今天救了一个,还能救第二个吗?人间有太多苦难,你救不了的。”说着,那位青年把那颗镇魔丹递给管灵光,说:“修仙才能避免苦难。”
管灵光接过仙丹,说了谢谢。转头出门,走之前说:“人间再苦,我能救一个是一个。绝不逃避。”
“好一个绝不逃避!”青年笑着,化作一缕白色的烟云消失了。
管灵光回去,找到那个达克,给他仙丹,跟他说明白。达克服了仙丹,但是还是愧疚:“毕竟我是坏人啊!”
“你要跟过去诀别,现在你要做个好人,来赎罪。”管灵光拍拍他肩膀,然后他出门了。
这时,管灵光回去跟赵小红汇合。第二天,赵小红问管灵光:“你知道一件事吗?有个老爷子去官府自首了,秋后问斩呢。听说,他的赏金很高,就在我们附近,我们居然不知道。唉呀妈呀!气死我了。居然错过黄金库啊!”
管灵光问:“那个老爷子叫什么?”
“好像叫石刀达克吧。他去自首时。他的妻子一直在边上哭。他一直安慰妻子,说他在还债。说的奇奇怪怪的话。”赵小红问管灵光:“你怎么了,眼睛有点红了。你真是多愁善感的男子。”
管灵光掩面而泣:“为什么还是这个结局呢?!”
远处的屋顶上,古剑派的那个青年人掌门望着这边,微笑着:“人间苦难,你怎么能填补完呢?太天真了。”
赵小红觉得管灵光莫名其妙,一边安慰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你以前的事情了?那个达克隐藏时期,取了个好老婆。可惜啊!你也别哭了。我们还要去天山呢。我们要发财了。”赵小红把自己的手帕递给管灵光擦眼泪。
管灵光把事情原委告诉赵小红,赵小红愣了几秒,叹气道:“没想到啊。也不知道怎么评价这样的事情啊。可怜……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