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似从前
一时间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的大学生活。
可顾默知道，她的心境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无谓淡然了。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让王绝被王清舒母女给害死，不然她们母女就真的要逍遥法外，做事更加无法无天了！
可惜顾默从小都是个乖学生，除了用法律的手段惩治恶人，她其余什么也不会，况且她手头上一点证据都没有。
当务之急应该先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自己的亲身父亲。
“默默。”
杨浅突然叫她。
思绪一顿，顾默侧身看她。
“若是你还能接下霍氏的案子……你就不要错过这个机会了。”
顾默神色敛了敛，眸色莹光流转，她继续刷着网页，说道：“已经没机会了。”
怕杨浅自责，顾默又补充道：“况且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华永比较适合我。”
由于黎欢欢嫌弃宿舍网太渣，便跑去网吧。此时寝室只有她和杨浅二人。
“嗯。”杨浅没再说些什么了。
寝室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虽然她们的确已经和好了，但总觉得关系大不如从前了。
还好，顾默下午要去华永，可以暂时告别这种僵硬的氛围。
……
华永律师事务所
一进门，顾默便发现气氛有些怪怪的。
偌大的办公厅，阒然无声。
与原本轻松活泼，有说有笑的氛围大相径庭。
顾默蹙眉，走至自己的办公桌，低声问了问隔壁桌的小喜。
“小喜，发生什么事了？”
小喜将身子微微侧过来，脸色凝重，她指了指独间的靠里的办公室，“傅律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今天火特别大，别看他平时温温和和的，一生起气来，所有人都要怕上三分！”
难怪这气氛冰冷怪异。
顾默了然地点点头。
恰在这时，那个办公室骤然从里边打开。
傅以彦站起门口，脸色肃穆，只听到他凉凉说道：“顾默，你进来一下。”
顾默点点头，站起身。
旁边的小喜扯了扯她的衣角，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小声说：“小心啊，默默。”
顾默不禁莞尔，真是觉得小喜有点大题小做了。
难道傅以彦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她向小喜投去一个安了的眼神，随即走进傅以彦的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傅以彦坐在皮椅上，微微抬首示意她坐下。
“有事么？傅律师。”顾默看着眼前没什么表情的男人，礼貌地询问。
傅以彦脸上涌起复杂的神色，略带失望地说道：“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
唉。
原本她算是有些欣赏这个男人的，之前他们的关系也算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可是自从她发现，明知道她是顾秦的女儿，他还在偷偷调查顾秦时，心里就对他产生了隔阂，无法把他当做可以谈心的朋友了。
他转动着手中的钢笔，望着这只旋转的钢笔，语气恍惚，“我们本来不是朋友么？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这样防备了？”
顾默心中陡然一震，他是发现什么了么？
也是，身为一个出色的律师，敏捷的观察力是必不可少的，况且还是像傅以彦这样闻名T市的杰出律师。
顾默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你多虑了。只是这段时间，我家里发生了些事，心情不好罢了。”
“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才心凉，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就算你不当我是朋友，我好歹也是你的师兄，算是你律师生涯的引路人。”
傅以彦眼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不太想对上他的目光，她看向脚下的瓷砖，沉默就代表了她的回答。
“你是发现我在调查你父亲了吧？”想了这么多天，顾默对他冷淡的行为，只能用这一个原因才能解释的通。
顾默诧异地看向他，算是默认。
没想到，傅以彦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果真是如此。我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顾默问。
“知道你看见了那份追踪报告。我也知道你上次申请转正式律师是因为不信任我，我才那般生气。”
傅以彦脸上漠然失望的神色那般真实，都快让顾默觉得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那你为什么调查我爸？”她沉声问道。
男人又是嘲讽地勾起唇角，“我一直盼着你能早点主动问我，却没想到还是在我自己承认的情况下，你才能直接问出口。”
顾默抿着唇没有理会他，她只想知道答案。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真的是灰心了，这才徐徐道来：“我不是和你说过，薄氏委托了我们么？我成为了薄氏的代理律师，而薄氏最大的隐患便是霍氏。”
傅以彦顿了顿，慢慢喝了一口水，接着道：“身为代理律师，我们要尽我们的义务，维护委托人的利益，所有威胁他们利益的隐患，我们都要了解清楚，以发生状况时，及时做好应对的准备。”
顾默声线凉薄如水，“所以因为霍念和顾潇准备订婚的缘故，你就认为我顾家会危害薄氏的利益？”
真是滑稽可笑！
傅以彦深深叹了一口气，眉宇间绕着无可奈何的愁色，“这也是薄氏所要求的。毕竟你爸是市长，权利很大，若是联合霍家一起对付薄氏……”
他没说下去，他相信聪慧如顾默，一定能懂他的意思。
顾默剔透的眸色深了深，冷冷地笑了，“所以因为我是顾家人，你就一直瞒着我？”
傅以彦哑然，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所以是你先不信任我的，那也怪不得我后不信任你！”她冷冽一笑，唇角弯至一个好看的弧度，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决绝凌厉。
“默默，我不是不信任你……”傅以彦这才有些着急，“正式因为我信任你，在乎你这个朋友，才害怕你我之间会因此生出嫌隙。”
顾默知道自己此时还要待在华永，关系不能和傅以彦搞得太僵，至于他说的话，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至于真实度有几分，还有待商榷！
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语调有些无力：“师兄，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对我真诚一点，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榜样，成为像你一样的律师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是……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了。”
傅以彦脸色一凛，颇有几分讳莫如深的意味。
看来，自己的话并不能完全将顾默动摇，傅以彦眯了眯眸子，手指暗暗握紧。
看来，要取得顾默的信任就必须使出杀手锏了。
他垂下眸子，神态苍凉，看起来颇为萧瑟。
傅以彦半阖眸子，声音有些空旷：“默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一名律师么？”
嗯？
顾默望着他，发现此刻的傅以彦透露出几分脆弱，完全没有平时清雅矜贵的风范。
他自顾回答道：“我的家人是被一名无德的商人逼死的！”
说到此，他的声音多了一份刻薄阴狠之感。
“所以我这辈子最讨厌与那些商人打交道了。但我知道为了惩罚这些罪恶的商人，我又免不了与他们周旋、调侃。你知道么，你强迫着自己做讨厌的事情，对着讨厌的人笑……是多么痛苦残忍么？”
顾默听得很认真，他与自己想当律师的初衷倒有几分吻合，让她不自觉有些心疼眼前的男人，仿佛也是心疼着自己……
“然而我的力量终是微薄，与那些背景强大，资金雄厚的商人根本无法抗衡，所以我默默地积攒力量，慢慢成为一个优秀的律师，甚至是T市数一数二的律师，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再遇到那些仗着自己有钱有势而随意欺压他人的商人时，能够不这么无力，能够做些什么。”
顾默终是忍不住打断他，声音轻柔：“师兄，不是所有商人都像你说的罔顾他人生死，尖酸刻薄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霍易，但她实在是不能让他与这些词语扯上关系。
傅以彦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她，说道：“当然。所以我只是希望每个受过伤害的委托人都能得到他们应有的赔偿，甚至……在他们还没受伤害即将受伤害前，用法律的手段保护他们免于受伤。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实在是不能容许有一点差错，你懂么？虽然是商业的案子，但背后也牵扯到千千万万个员工的饭碗，毫不夸张地说，这些饭碗就是他们的命，你懂么，默默？”
顾默心头一紧，呆望着窗外深灰色的栋栋大楼，如尘封已久的古迹，色彩被岁月剥落。在秋风与阴云中，凸显出悲哀与苍凉。
他不告诉她只是出于对委托人的负责吧，这也算是身为一名律师最基本的道德素养。
毕竟他有着那样一段经历，这方面，傅以彦更是看重保密工作，容不得半点差错。
可是直觉她傅以彦背后还有故事，他并没有完完全全告诉她。
不过，谁没有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