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万字| 连载| 2025-12-05 02:59 更新
一梦醒来,许沛发现自己成了一条鱼。
清河县纪家后院池塘里的红鲤鱼。
他无法言语,无法离开,每日只能吞吐些许日月精华。
看着这个名为“纪家”的凡人家族。
为了几亩薄田,为了柴米油盐而奔波劳碌。
他本以为此生便是这般枯坐愁城。
看尽一家人的生老病死,最终与这方池塘一同腐朽。
直到某一日,他积攒了数年的日月精华。
凝成了一滴金色的液体,滴入了池水之中。
而常来池边发呆的纪家小儿,纪渊,无意间饮下了一口池水……
自此,许沛不再是看客。
是纪家崛起的源头。
凡人向左,仙道向右,可凡人,就真无缘仙道?
一介凡鲤,难道就真不能搅动风云。
扶一凡俗家族,踏上云端,与日月同寿?
青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十三年,秋。
清河县,纪家村。
午后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柳条,在静池塘的水面洒下细碎的金光。
许沛摆动着尾鳍,将一片飘落的枯叶推开。
他的视野很奇怪,只能看到水面之上半尺和水下三尺之地。
头顶是四角的天空,四周是长满青苔的石岸。
这方池塘,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日升月落,不知已过了多少个寒暑。
不知道多久,几年,几十年?
时间很长,的确很多事情也记不得了。
他只知道,自己是一条红鲤鱼。
每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追逐着阳光。
张开嘴,吞下一口带着暖意的光华。
然后沉入水底,在淤泥中静静待着。
直到月上中天,再浮上来,吞吐月华。
是一种本能。
池塘边传来脚步声和女人的抱怨。
“哎……就快见底了,下个月渊儿的束脩还没着落。当家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非要让一个榆木疙瘩去念书,白花钱不说,还占着一个劳力。老大和老二都跟着下地,就他金贵。”
一个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的妇人蹲在池边,将一大盆衣服浸入水中。
用力搓洗着。
她是这家里的主母,纪渊的母亲,王氏。
许沛早已习惯了。这家姓纪,是村里最普通不过的庄稼户。
男人叫纪明诚,有三个儿子。
老大纪朗,老二纪宏,都已娶妻生子,是地里的好把手。
就唯独三子纪渊,是个异类,虽说长的英俊无比。
但,许沛对他的印象,比对这个家里任何一个人都深。
因为只有纪渊,会长时间地待在池边。他不说话,也不做事,只是静静地看着水面,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王氏搓洗衣服的哗哗声,伴随着她的叹气声,传到许沛的耳中,只是水底的一阵阵闷响。
许沛吐出一串气泡,沉得更深了一些。
他体内的那股暖流,又开始躁动。这些年吞吐日月精华,都在腹中积攒着,凝成了一股气。
这股气日益壮大,近来更是隐隐有了满溢出来的迹象。
他有一种预感,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傍晚,田里的人陆续回来了。
纪明诚扛着锄头走在最前面,古铜色的皮肤上挂着汗珠。
他沉默寡言,将锄头靠在墙角,拿起水瓢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老大纪朗和老二纪宏跟在后面,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爹也真是,三弟都多大了,连个秀才的边都没摸着,还让他读。那束脩钱,够给家里添两头牛了。”纪朗的声音粗犷,带着不满。
“可不是嘛。我看他就是个书呆子,整天就知道抱着那几本破书看,地里的活一样不会,以后怎么养家糊口。”纪宏附和道。
两人走进院子,看到纪渊正坐在池塘边的老槐树下,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书。
纪朗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几步走过去,一把夺过纪渊手里的书,扔在地上。
“看!看!看!就知道看!家里的米缸都快空了,你还有心思看这些没用的东西!”
纪渊慢慢抬起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紧抿着,一言不发。他只是弯下腰,想去捡起那本书。
“不准捡!”纪宏一脚踩在书上,用脚底碾了碾,“今天你必须跟我们说清楚,这书你还读不读了?要是还读,以后家里的地你一分也别想分到!”
纪渊的身子僵住了。他看着被踩在脚下的书,那是他省下好几个月的饭钱才买来的。
“大哥,二哥,读书是我自己的事。”他的声音很低。
“你自己的事?你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哪样是你自己的?”纪朗上前一步,指着纪渊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明天就跟爹说,你不读了!老老实实跟我们下地干活,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池塘里的许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这样的场景,他见过很多次。纪渊在这个家里,就像一个外人。
他的两个哥哥瞧不起他,他的母亲觉得他是个累赘,只有父亲纪明诚,还坚持让他走科举的路。
可纪渊的天资,似乎真的很普通。
就在此时,许沛腹中的那股气,猛地一冲。一股难以言喻的胀痛感传来,他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嘴。
一滴金色的液体,从他口中溢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池水之中。
那滴金色液体入水即化,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但许沛却感觉到了一阵虚弱,仿佛被抽走了大半的力气。他摆了摆尾巴,沉入了水底的淤泥中,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岸上,争吵还在继续。
纪渊最终还是没有反抗,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任由两个哥哥训斥。
直到纪明诚从屋里走出来,呵斥了一声:“吵什么!像什么样子!”
纪朗和纪宏这才悻悻地住了口,狠狠地瞪了纪渊一眼,转身回屋吃饭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纪渊和他的父亲。
纪明诚看着自己的三儿子,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他。“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你只管读你的书,只要爹还有一口气,就供你读下去。”
纪渊接过书,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爹。”
晚饭时,纪渊没有上桌。他一个人端着一碗稀粥,和一碟咸菜,又走到了池塘边。
他看着平静的水面,月光洒在上面,波光粼粼。他舀起一捧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池水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他渴了,又掬起一捧水,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入口的水,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冽,顺着喉咙滑下,腹中竟升起一股微弱的暖意。
纪渊没有在意,只当是自己饿久了的错觉。他坐在石凳上,就着月光,一边喝粥,一边又翻开了那本被踩脏的书。
书页上,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句子,今晚再看,却似乎变得清晰明了起来。之前许多想不通的关节,此刻竟豁然开朗。
“原来是这个意思……”纪渊忍不住轻声念叨。他越看越是入迷,一碗粥很快见了底,他却毫无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三更半夜不睡觉,又在这里喂蚊子!”是纪宏的声音,他似乎是起夜,看到纪渊还在这里,便没好气地走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肯定是在偷懒,想着明天怎么蒙混过关不下地!”纪宏说着,便伸手来抢纪渊的书。
换做平时,纪渊肯定就让他抢了去。可今晚,他福至心灵般地侧身一躲,纪宏的手便抓了个空。
“嘿!你还敢躲?”纪宏有些意外,随即恼羞成怒,另一只手化掌为拳,朝着纪渊的肩膀就砸了过来。
这一拳要是砸实了,纪渊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个三五天。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纪渊的身体像是自己有了意识,他的脚下向后滑开半步,身子微微一斜,纪宏的拳头擦着他的衣角打了过去。同时,纪渊的手顺势抬起,轻轻在纪宏的手肘处一托。
纪宏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自己用出的力道像是打在了空处,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朝前扑去。
“哎哟!”
他摔了个结结实实,啃了一嘴的泥。
纪渊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不敢相信。刚刚那一下,他根本没有多想,身体就自己动了。那躲闪的步法,那卸力的巧劲,仿佛他曾经演练过千百遍。
“你……你敢打我!”纪宏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又是泥又是草,狼狈不堪。他看着安然无恙站在那里的纪渊,眼睛都红了。
他以为是纪渊动的手。
就在他准备再次扑上来的时候,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纪渊。”
是父亲纪明诚。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
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静静地看着这边,脸上的表情在摇曳的火光下,看不真切。
【凡人流,很慢,请多见谅,之后人多的话恢复一天一万字,上架一天一万二,多存点稿子,别把我当人了,一个无情的码字机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