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哲咬断最后一口泡面,塑料叉子在碗底刮出刺耳声响。
窗外是六月的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公寓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他抬手按掉手机闹钟——晚上十点整,距离《平行宇宙异闻录》更新还有半小时。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刷新着论坛里关于“城东废弃医院怪谈”的帖子。楼主说半夜听到手术器械碰撞声,配图是张曝光过度的照片,只有个模糊的白色影子蜷缩在走廊尽头。
“假得离谱。”陆哲嗤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敲出评论,“影子比例不对,P图时没拉透视。”
发送键刚按下去,门铃突然响了。
叮咚——
声音在雷雨声里显得格外突兀。陆哲皱眉,他住的公寓在17楼,外卖员早就该下班,父母这周在邻市出差,更不可能突然到访。
他起身时顺手抓过玄关柜上的拆信刀——不是为了防身,单纯是拆快递用顺手了。这把刀是去年生日父亲送的,刀刃薄而锋利,刀柄缠着防滑绳,此刻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发潮。
透过猫眼往外看,走廊灯坏了三天,物业还没修。昏暗中,只有一个暗红色的信封静静躺在门外脚垫上,没有邮票,没有寄件人,封口处印着个扭曲的黑色符号,像只盯着人的眼睛。
陆哲顿了两秒,拉开门。
信封入手微凉,质感像某种动物皮革,表面印着暗纹,凑近了看,竟像是无数细小的人脸在蠕动。他指尖一顿,反手带上房门,转身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拆信刀划开信封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飘出来。里面只有一张黑色卡片,用银粉印着几行字:
【欢迎来到“回廊”】
【第一扇门:午夜诊室】
【参与人数:7】
【任务:存活至次日清晨六点,找到“失踪的护士站钥匙”】
【失败惩罚:成为诊室的一部分】
【传送倒计时:10分钟】
陆哲挑眉,把卡片翻过来,背面是空白的。他捏着卡片边缘晃了晃,又闻了闻那铁锈味——确实是血的味道,新鲜的。
“玩这么大?”他指尖敲着膝盖,视线扫过墙上的电子钟,现在是10点03分。
没有惊慌,甚至没多少意外。这半年来,网上类似的“怪谈事件”越来越多,有人说在镜子里看到陌生黑影,有人说收到过无法解释的快递,只是大多被当成都市传说。
陆哲不一样。他抽屉里锁着块从旧校舍捡来的玉佩,上个月突然发烫,烫出的红痕三天才消,形状和卡片上的符号有七分像。
“看来不是幻觉。”他起身走到窗边,雨势更大了,楼下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的光晕在雨幕里散成一团朦胧的黄。
倒计时在脑海里响起,像老式座钟的滴答声,清晰得诡异。
10:09。
陆哲回房间换了身衣服,黑色连帽衫配工装裤,口袋里塞了打火机和瑞士军刀——这是他露营时的装备,没想到会用在这种地方。他犹豫了一下,又把桌上的薄荷糖揣了两颗,糖纸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10:12。
他检查了一遍门窗,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裤兜。屏幕上,《平行宇宙异闻录》的更新提醒弹了出来,但他已经没时间点开了。
10:13。
脑海里的滴答声突然加速,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窗外的雨变成了粘稠的灰黑色,公寓的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淌,空气中的铁锈味越来越浓,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陆哲站在原地没动,甚至还抬手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沙发上的泡面盒正在溶解,变成一滩冒着泡的粘液。
“抽象。”他低声评价,舌尖顶了顶腮帮,把嘴里的薄荷糖咬碎了。
冰凉的甜意漫开时,失重感猛地攫住了他。
再次落地时,脚下是冰冷的瓷砖,耳边传来隐约的哭声。
陆哲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狭长的走廊里。墙壁是斑驳的白色,贴着泛黄的“禁止吸烟”标语,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走廊尽头的牌子写着:三楼·内科诊室。
而他身边,已经站了六个人。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正慌乱地摸着口袋,手在发抖;一个穿校服的女生,抱着书包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还有个肌肉壮汉,眉头紧锁,拳头捏得死紧……
七个人,正好凑齐卡片上的数字。
陆哲往阴影里退了半步,拉低了连帽衫的帽子,遮住半张脸。他注意到每个人的手腕上都多了个黑色手环,上面显示着同样的数字:05:59:47。
距离清晨六点,还有不到六个小时。
“这…这是哪里?”西装男的声音发颤,“我刚才还在公司加班……”
“我在家睡觉!”壮汉低吼一声,“谁他妈搞的恶作剧?!”
没人回答。走廊深处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扇门被推开了。
陆哲的视线落在走廊左侧的诊室门牌上——301,302,303……最后一间挂着“护士站”的牌子,门虚掩着,里面黑沉沉的,像个张开的嘴。
他舔了舔唇角的薄荷味,不动声色地往护士站的反方向挪了挪。
第一个副本,总得先看看情况。
而此时,蹲在地上的女生突然尖叫一声,指着自己的书包:“血!有血!”
众人低头看去,她的书包底部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瓷砖缝蔓延开来,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手环上的数字,跳成了05:5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