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钻心的疼!
撕裂灵魂一般的疼痛!
它化身为海啸,汇集全身于一点,瞬间淹没林晨,他这朵小浪花还没来得及清醒哪怕千分之一秒。
人直接晕过去了!!!
他垂着头,脏兮兮的头发,卷成一团,挡着发青的脸,衣服破破烂烂,鲜血染红的像个红灯笼,连个叫花子都比他穿的好一百倍,流了三四天的血,身上是黑一层、红一层。
手指血肉模糊,甚至看得见白骨,大片肌肤裸露在外,血肉直往外翻,有烙铁烧熟的,闻得到一股烤肉的味道,有鞭子打成的,还有夹子夹的,十几种刑具痕迹爬满他瘦弱的肉体。
又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林晨,本来只是一个996的普通上班族,连小刀划一下都要叫几声的他哪里尝过这种痛苦,前一刻他还正待在出租屋里写PPT,后一秒便成了严刑逼供的犯人。
肉体的哭泣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林晨,很久,林晨才稍稍缓过来,脑袋变得清醒一点。
他本能地想要动一动自己的手指,但是手掌根本不听他的指挥,一点反应都没有,长时间的折磨已经让他暂时丧失力量。
我这是怎么了?
林晨忍着脑袋的疼痛,灵魂拷问自己。
稍稍缓了一口气,他使劲吃奶的力气撑开眼角的一丝缝隙但没一秒就闭上。
外面看上去有些模糊。
油灯闪烁着昏暗的光,前面漂浮着三个影子,耳边是不甚清楚而嘈杂的说话声。
“去了没...”
“昨天...菜市口腰斩...”
“真可惜...”
眼前的几个人具体在说些什么,费劲吧啦的,林晨也只能听个大概,断断续续的,不过已经足够他心里明白。
作为经历过数百部古装剧熏陶过的现代人,“菜市口腰斩”很清楚告诉自己一定是到了封建时代。
要知道现代人犯死刑那都是直接枪毙,谁会腰斩?不是古时候还能是哪里!
肉体的疼痛也冰冷地告知自己,自己此刻也许就在监牢,不知道犯了什么罪,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古代哪里有人权,还不是权贵说了算,
林晨想着历史书和电视剧里的剧情,自己还未来得及睁眼仔细看看这个陌生的时代便要立马扑街了,心中不免有些悲凉。
有点怀念过去的味道!
林晨不经回忆,过去他一直都在抱怨着,抱怨着那个只放的下一张床和木桌的地下室小租房,抱怨着那个每次都要把自己挤扁的公交车,还有那整天骂的他狗血淋头和不断要求返工的老处女上司。
再看看现在!
当下自己什么情况,自己是一点也不清楚。
自己附身的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到了监牢?
究竟犯了什么罪?
自己还有希望活着出去吗?
自己的双手双脚还都被冰冷的铁器绑在十字架上,除了灵魂的拷问,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想在想想,过去的苦不算苦,过去的日子真是好日子,不像现在的自己除了任人宰割,还能干些什么?
林晨心累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干些什么,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什么也干不了,就这样死了算了的念头从他心头一闪而过。
可是一想到从小相依为命的六七十岁的奶奶,还一个人坐在老家村口的老槐树下痴痴地等着自己回家,他就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一股莫名的信念支撑着自己。
活着!
我要活着!
好好地活着!
林晨已经能适应现在的身体,他控制着眼皮吃力地上提,撕开眼角的缺口,尽管被脸上的血模糊了视野,依稀可以看到前面微弱灯光下隐隐约约的两道人影。
一个穿着黑色的上衣,另一个则是白色,胸前都是缝着大大的‘狱’字,他们随意地将腿伸在条凳上,碰着酒碗,大口喝酒。
这是地下监牢旁边的一间刑讯室,他被绑在十字架上,旁边架着燃烧的铁锅,上面是通红的烙铁,一旁还放着老虎凳、刑枷、夹棍、链球,墙上还挂着折磨面具、拶指等等,数以千计的刑具铺满了整个墙壁,有些的刑具甚至连四五十年的狱卒也叫不出名字。
“到天牢的新刑具都收拾好了吗?”牢头满口酒气,走进来,问道。
“辛头,都收拾好了!”两人立马站起来指着墙角落崭新发亮的铁器,齐声答道。
黑衣狱卒用衣服扫了扫没有灰尘的凳子,然后拿着酒碗,倒酒,谄媚地道:“辛头,您坐!”
辛头坐在条凳上,喝着酒,扫了一眼眼前十字架上的林晨,询问道。
“嗯,这小子招了没?”
“还没呢!”
桌子右侧,身穿白色衣服的狱卒连忙摇摇头,眼角瞟着辛头,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可都三天,你们还没有结果?”辛头重重地将碗敲击桌面,一脸的不满,语气不善。
“辛头息怒,不是弟兄几个不尽力,实在是点子太棘手!”
一旁黑衣狱卒连忙满上酒,压压辛头的火气。
“十几年了。我从来没遇到这么硬气的人!大夹子夹了都快三天了,屁都没放一个!”
“家伙什全都招呼上了?”
“招呼了!能够用的刑都已经用过了,就差凌迟了,他也是一个字没说!”白衣狱卒叫屈道。
辛头转了转眼珠,思索片刻,追问道:“那个呢?”
“额...辛头,你是知道的,用了那玩意的人可是撑不过第二天,这用在...他身上...”狱卒说话颇有些迟疑,指了指头上:“您也是知道的,小的那敢往死里用刑!”
“牢里的事情您也知道,要是上面怪罪下来,辛头,搞不好我们几个怕是那替罪羔羊,闹不好脑袋搬家呀!”
辛头很是清楚现在刑罚上的弯弯道道,里面的凶险比物竞天择的热带雨林还凶险数百倍,一着不慎便是全家倾覆,点头同意。
“考虑的很周全,不枉我一直以来的关照!”
“都是辛头熏陶的好!”两人内心怎么想不得而知,但是嘴上确是连连称赞。
“不过今天刑部老爷亲自来这里给我下了最后通牒,明天必须要见到犯人的口供。”
“怕是不妙呀,辛头!”
“这里面定有蹊跷!”
场面有些沉默,辛头出声问道:“怎么说?”
“这人一进天牢便直接投入平常关押死刑犯的地方,却有嘱托我们可以用刑但绝不能死,现在没有刑部会审,又急忙催促口供,根据小人的猜测,此人定然涉及到一桩大案里面。”
“听说,前几日长安街头,国王遇刺,这小子又是那一天抓进来的,怕是....”
“慎言!”辛头立马打断两人交谈,提点道:“做我们这行要想活的久一些,装聋作哑可是一门技术。”
“是!”
“照你们这么说,我们只怕是很凶险,不想想法子怕是你我都性命难保!”
一旁的黑衣狱卒,转悠着眼球,灵机一转。
“辛头,我倒是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都啥时候了,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辛头,难道您忘了吗?以前我们审讯那些硬骨头的时候,不都是直接捏造一份口供,再摁上手印的,现在我们不正好一举两得。”
“我怎么没想到,有你小子的!”
“辛头,这犯人这么重要,伪造供词行得通吗?”白衣狱卒有些担心:“上头可不是傻子!我们这么干,难保不会出问题。”
辛头听了,右手抚着下颚,有些迟疑。
“辛头,上面的手段你我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过了明天他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几个一定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一旁的黑衣狱卒劝解道。
看到辛头表情有些松动,他立马加把劲:“再说了,那小子活不活得过明天还是个未知数。”
“哦,这怎么说?”辛头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莫非有有啥消息?”
“不瞒你们说,我跟斧头帮的一小头目平日里有些联系,听他们私下里说这次是有预谋的,那些因为那件事被抓进来的只不过是替死鬼,本来就没些许日子好活的。”
钱狱卒停顿片刻,指了指黑暗深处的空洞,继续说道:“而且你们看,那小子一进来就要求被关在那里,明天里面那几位就要被问斩,加上现在刑部上官的催促,所以那小子......”
三人互相看着对方,嘿嘿一笑。
“老弟,不愧被称为牢里的“小诸葛”,分析的很到位!”辛头竖起大拇指,狠狠地夸赞。
“没有辛头的一番栽培,那里有我的今天,属下只是沾了您的喜气罢了!”黑衣狱卒端起一碗酒递给辛头,恭维道。
辛头闷下一碗酒,满脸红润,不无得意,坚定地点头:“你小子,滑头!那就按你说的意思办,写口供,然后画押!”
“傅兄,你去把人弄过来画押,供词我来写,辛头您坐着就成!”
卸下镣铐,林晨被拖到桌子前,迷迷糊糊地摁下自己的血手印。
“成了!”看着纸上的手印,辛头一脸满意,随意摆摆手:“你们两个把他关牢里去,看着点牢里,我现在就去出趟门!”
“辛头您尽管放心,这小子就交给我们好了!”
两人齐声应道。
接着,林晨被一路拖行,眼冒金星,然后扔进牢房里,本来就痛的难以呼吸的他顿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