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咸阳,皇宫深处。
本该威严肃穆的深宫此时空空荡荡,显得有些阴沉。
密室纵横长达二百步,八方置有八鼎,众星拱月般拱卫着悬浮于正中的巨大玉玺。玉玺内青光流转,神采非凡,灵动似活物。
嬴政立于大玺之前,玉玺仿佛有所感应,垂下道道青光,宛若落下了一道帷帐。帷帐之中,坚固的青石地突然凹陷下去。
一团点点流萤环绕的诡异火焰从凹陷中冒出,朵朵青色的火苗四散纷飞。倘若不是青光束缚,恐怕早已布满了屋子。
火焰中隐隐亮起两道黄中带黑的光彩,哪怕在火焰的掩盖下仍然摄人心魄。焰光微微晃动,发出阵阵嗡鸣。
“嬴政,我等已助你统一六国,你为何用玉玺镇我?”
完全不成词句的噪音传入耳中,他却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强自压下,冷笑一声。
“荧惑,都结束了。”
“我嬴政如今超越三皇,功盖五帝。大秦无须再借助你们的力量!”
“狂妄!”
火焰猛然涌动,青光帷幕顿时一阵摇晃,看起来摇摇欲坠。嬴政冷哼了一声,道道蔚蓝的光彩涌出,注入青光当中。任凭火焰再凶猛,也不再能动摇青光。
“……你真当自己已经一统天下了吗?”
火焰略微收缩,声音当中仿佛带着一丝怨毒。
“北有匈奴,西有夷狄,南有南蛮,东方的海中更有那群天奴。离开了我,你真当你的大秦能千秋万代?”
“把太阳星的权柄给我!”
“做梦。”
嬴政不想多浪费时间,转身准备离开房间。然而此时,那团火焰突然安静了下去。察觉到不对的嬴政猛然转头,却看到了那个粉雕玉琢,群芳见到便会自行开放簇拥的女孩。
火光一闪。
“你敢!”
嬴政怒喝一声,猛地一跺脚。霎时间,传国玉玺所雕刻的真龙脱离玺身,大口一张,滚滚青光顿时涌出,想要隔绝在火焰与女孩之间。他甚至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半空当中的火光。
火光顿时被嬴政抓散了大半。缕缕黑烟从他的掌心升起,但仍有一丝漏网之鱼钻入了女孩的体内。女孩本来灵气四溢的眼眸顿时变得呆滞。
“阴嫚——”
“噗!”
血肉飞溅。
被称为“阴嫚”的女孩顿时炸开,血肉飞溅。躁动的火焰猛地涌起,吞噬了女孩的每一寸血肉。嬴政死死咬着牙,无比浓郁的神光顿时从他的体内爆发而出,覆盖在了火焰之上。
火焰顿时被碾作无形,只留下团团焦黑的残骸散落在房间的四周。令人作呕的焦臭气味弥漫得满屋子都是,惑人心魄的嗡鸣声仍在回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
嬴政大袖一挥,悬浮于空中的玉玺轰然坠下,将那团火焰镇压,连带着周围八鼎都轰然作响。他快步上前,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焦黑渣滓。顿了顿,还是下定了将其收拾起来掩埋的决心。
只是需要找一个人来装成阴嫚,以免被那些各怀鬼胎的眼睛看出了破绽。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时,一朵小小的火苗从渣滓当中腾起。
冷。
好冷。
火……
秦鹿的思想逐渐解冻,残留于身躯当中的彻骨寒意却尚未消散,让她不禁瑟缩了起来。
为了拍一套身穿汉服,一杆渡江的正片,她苦练了整整六个月。然而,零下数度的气温仍然让她的手脚有些麻痹,以至于在拍摄的最后一头栽进了泗水之中。
思想回归清醒时,秦鹿的第一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哑然失笑。
【落入水中时,雪水白浪当中浮起大红的汉服,一定很美吧】
淡淡的温暖从身体各处传来,脑海中却像是被人猛地塞入了什么东西一般,传来一阵疼痛。不过幸而疼痛没有持续多久,在她消化完这段不长的记忆之后,头痛便自然地消散。
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只见一个身穿正黄色长袍,仪态威严的男人看起来高高在上,正低头俯视着她。长袍纹九龙五爪,腰间坠玉,华贵无比。
此情此景,这具身体本能地一阵发慌,低头嗫嚅道:“父皇……”
“朕有没有说过,进入此殿者,杀无赦?”
嬴政冷冷地说道。
“说……说过。”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咳咳……”
秦鹿忽然感到恶心欲呕,不由得张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团摇曳的秽黄色火焰被她吐了出来,秦鹿刚感觉一阵舒畅,那团火焰忽然暴涨,反扑而来,眼见就要笼罩秦鹿。
“死!”
包含着盛怒的声音响起,青色的神光山呼海啸般朝秦鹿涌来,仿佛要将秦鹿和黄火一同碾为齑粉。
面对这般不似人力的威压,秦鹿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空白一片的脑海中连解释的话语都来不及蹦出来。
然而,闭上眼睛的秦鹿却迟迟没有等来青光的落下。又等了一小会儿,她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你,你——】
温柔的火焰从她的周身涌出,宛若朵朵妖冶的红莲开放。秽恶的黄色火焰一接触到她周身的红莲,便宛若化作了红莲的养料,眨眼间便被反过来吞噬殆尽,只留下似乎有些惊恐的嗡鸣声仍在回响。
而青色的厚重神光距离她身上的红莲只剩下一丝距离。
神光的寒意并没有袭向秦鹿,而秦鹿身周的红莲也没有反过来燃烧神光,二者就这样诡异地并存着。虽然神光依然占满了秦鹿的视线,她却不再有先前那般压抑的窒息感。
而眼前的那个男人,则用一种危险的探究目光盯着秦鹿。
“阴嫚……”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光中充满了谨慎的审视,仿佛她随时都会暴起伤人一般。
“你。”
“你为什么不会被荧惑的火焰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