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18点58分，屏幕上赫然亮起的名字和消息让砚西失了神。

……

八月的这一天，晚高峰的旺角地铁站，人来人往拥堵不堪。

“下一站，太子，next station……”列车飞驰，砚西拎着蛋糕，握着手机，停伫了几秒，肩上的包滑到手腕才惊觉自己深陷人潮。

她匆忙狼狈地挤出地铁站，抬了抬头，天竟然还有点亮。生日这天难得早收工，砚西嘴角微微上扬，淡然冷漠。

时光真是快得猝不及防，砚西到港已经六年了。

港大master毕业后，砚西没有选择读博，而是去了心心念念的M咨询。

Professor Amy几次挽留希望砚西留在港大读她的phd，但砚西拒绝了。她记得谁说过，好的管理者不如先去实践几年，管理学博士再回头读。

砚西大二时就已经到港大交流，还在M咨询短期实习，聪明爽朗的砚西很容易获得了香港所VC的喜爱，希望她有机会与其共事。

Professor Amy尊重砚西的想法，还是慷慨地写了封开云(中国)信，这封开云(中国)信依然为砚西顺利进入M咨询锦上添花。

来港六年，业绩卓然，29岁还没到，砚西已经破格升到M咨询的senior manager，别人奋斗二十年也达不到的位置。

但那个笑声清脆，浅笑盈盈的砚西慢慢消失了，每天走路更快了，一日三餐很久没有正常过，虽然每天戴名表，背靓手袋，却只想坐地铁，这样有点人味。

28岁的最后一天，依旧一个人回去过生日，砚西早已习惯。

“……可惜那时心血正来潮，

你当我那夜突然正陷入最低潮……”

地铁口的音像店日复一日地无病呻吟着Sammy的这首《心血来潮》，奇怪的是每天出站时间虽有不同，走过店门口似乎总能听到相同的这两句词，有时砚西甚至在想老板年轻时到底心血来潮做什么了……

但此刻一切好像酷暑里的水蒸气在空气中模糊，砚西什么都听不进去。

六年了，时隔六年的问候，砚西恍如隔世。

叮～

短信又响铃一次。

“你还好吗？”message from姜屹钧。

呵呵，还记得我的生日。砚西暗想。不会，六年都没消息，怎么可能。

砚西还是停了下来，重新把包拉到肩上，单手回复（手被勒得有点发麻，还是心漏了一拍）：

“还好...”“就那样...”“有什么事嘛？”砚西写了又删，写了又删，右手费劲地在屏幕上滑动，最后发出一个字

“嗯？”

“下班了吗？准备回去了没？”对面秒回。

姜屹钧问得很随意的语气，好像是每天联络的老朋友问你吃了没……

他怎么知道我刚收工...砚西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嗯？”

“生日快乐。”依旧秒回。砚西想象不到手机那头是什么样的场景，什么样的表情。

但这头砚西握着手机一时失语，心里突然一阵刺痛，好像有人误入洞穴触碰了机关，把坚硬百年的石头，一下子击碎了，残渣遍地。

砚西用力深呼吸几口，逼着自己吞下残渣，立即关了手机往家走。

不想再想，但深深埋藏的过去还是不停翻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