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宋独自走在小街上,不慌不忙,不疾不徐,淡淡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斜斜拉长,清凉的夜风吹拂起他鬓边乌黑的发丝,虽显飘逸却更增萧疏。
只见月色中银光一闪,一根细细的银针从一条小巷子里飞出直奔他的左肩,林宋左手随便一伸,已将这根银针夹在指中,笑道:“既然你暗中跟随我一月有余,何不现身一见呢?”
“我才不要见吃东西不付账的人呢。”,声如莺啼燕叫,甚是清脆悦耳,声音却越传越远,渐渐的到了巷子的深处。
林宋嘴角微扬,道:“想走吗?可没那么容易。”话说的不急不慢,可身子有如离弦之箭,窜入了小巷之中。
“想追上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清脆的声音循着巷弄传来,越听越清晰。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林宋已经来到巷口,一位妙龄少女在月色笼罩下站在街道中心。
少女身穿一件淡绿色长裙,娉娉袅袅,瞧来不过十七八岁,秀美中透出一股英气,二目亮晶晶似星辰闪烁,双眉略弯弯如远山含黛,细致乌黑的长发上系一条绣金白色丝带,披于两肩之上,手拿一柄二尺长的短剑垂于腰侧,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若秋慧披霜。
林宋浪迹江湖多年,美女佳人自是多见,却从未见过眼前少女这般天仙儿似的人物,一时之间不禁看的一怔。
那少女看林宋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两颊先是微红,继而双目微眯,嘴角上扬,笑道:“呆子,看够了吗?”
林宋回过神来,笑道:“没看够,我这几年也算阅女无数,可似姑娘这般秀美英气脱俗之人却从未得见。看不够,看不够,便是再看上个三五十年也看不够的。”
少女脸颊更是绯红,月色映照下更显出一丝娇媚,微笑道:“江湖上盛传林宋疏狂放荡,潇洒不羁,怎知是百闻不如一见,原来大名鼎鼎的林宋林公子却是个痴痴傻傻的呆子。”
林宋一边向着少女走去,一边笑道:“漫说是区区林宋了,便是天下绝顶聪明之人看见姑娘也要变成痴痴傻傻的呆子。”
少女这次两颊虽未泛红,笑意却更加明显,道:“林公子追过来不会专门是说这些话吧。”
“林宋纵有千般疑问,到得姑娘面前,见此花容月貌,也只能是深埋腹中了啊。”
“林大公子,就莫要再嘲笑小女子了,不知林公子可敢与小女子去一个地方?”,说完就迈着轻盈的脚步向前走去。
“既然姑娘相邀,林宋岂能相拒?”,林宋缓步跟上前面女子。内心暗想这女子要带自己去往何处,沿路观察街边与往常无异,稍自放心,约摸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那女子停下脚步,抬起右臂,伸出柔荑,说道:“请吧,林公子。”
林宋转过头去,只见一座灯火通明的三层高楼矗立眼前,一方紫檀木大匾在灯火辉映下闪着三个金色大字——“醉月楼”,正是远近闻名的一座大酒楼。江湖豪侠,名贾巨商,朝廷大员,墨客骚人各色人等多好在此相聚,动辄就要百金。饮酒之余,醉月楼尚有地下两层,骰子牌九樗蒲麻将美女应有尽有,端的是好大一座销金窟。
“姑娘请。”,林宋见这姑娘并不移步,只得先行进楼。甫一进楼,只见大堂之内已是人满为患,酒香肉香阵阵扑鼻而来。店小二迈着轻快的步伐笑着走上前来,说道:“林公子,那阵香风将您给吹过来了。小的不知您今日大驾前来,楼上小间已经全都订出去了,您看?”
“无妨,你且去忙”,说完转头望向绿衣女子。
店小二顺着林宋目光看向绿衣女子,满面欣喜道:“您来了,“月”字间早就给您备好了,您楼上请。”
“多谢了”,说完拉起林宋的衣袖走上楼梯。
这醉月楼一楼是大堂散桌,多是些普通侠客士子商客;二楼设有小间,各间皆有佳人斟酒倒茶,吹拉弹唱,能上二搂者少说也要是身着紫袍的三品大员、声名远播的才子名士、驰誉江湖的名侠高人、千万家产的富贾巨商;至于三楼吗?林宋虽在江湖上小有名号却是未曾能上去一坐。
绿衣女子拉着林宋的衣袖直上三楼,到得楼上,景象与一楼自是不可同语,二楼与之相比也是相差甚远。三楼只设八个雅间,分别是“春花秋月,夏风冬雪”,位于八方,灯火摇曳,隐约可见佳人曼妙轻舞,却听不到丝竹管弦之声。
林宋与绿衣女子来到东北角“月”字间前,绿衣女子双手左右一推,房间极大,足有五丈见方,室内暖如初春。四个角落处有四个乌木雕花的小台子,上面放四个青瓷花卉纹八方烛台,四只大红烛照耀下亮如白昼。临窗出摆一张紫檀木大方桌,紫檀木的椅子上雕刻花月虫鸟。
“公子上座,酒菜稍后即上,先饮三杯,你我再谈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