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68字| 连载| 2024-12-15 17:11 更新
金木水火土,随便沾一边,我都能成为荣耀的行者。偏偏老天不赏饭吃,啥也不给,弄得我像钉板上的鱼肉,卑微如尘。
好不容易抱上两条“大腿”,一个是千年难遇的废柴,另一个是心理扭曲的疯批?
行吧,废柴就废柴,疯批就疯批,我苟着总行了吧?结果宿命开玩笑,忽然告诉我,我是凌驾所有行者的天命之选!
等等,怎么还带副作用?
刚刚还是天选之子,下一秒就成灾厄降世!
废柴还是天才?救世还是毁灭?我只想安稳过日子,命运非逼着我走上顶流的路!
庚酉二百六十八年,腊月初九,奉阳县已经连续飘了十日的大雪。这里虽然是一座北方小城,但接连十日不见天光的情况还从未有过。
“什么鬼天气!”
狠骂了句恶天气的小哥,蜷缩在破袄中,脸早已冻得通红,他抬首一瞧,长街上零星的摊位、屋檐下挂着的冰凌、梧桐树上的雪鸟、青石板路的脚印和远处的日头,都在一片灰蒙蒙、白茫茫中变得模糊不清。
“呸,该天杀的!”
他啐了口痰,又是一番抱怨,转而继续哈着热气,站在告示榜前,七嘴八舌地同三两乡邻谈论着近来发生的一件怪事。
辰河郡首富林员外的七夫人表姑妈的三舅的小女儿——《辰河十八县新编美人榜》的魁首——柳清婵姑娘,年方二八,本是花样年华,却突然一夜之间白了头。
这若是寻常话本子上“为情所困、一夜白头”的桥段也就罢了,离奇的是那夜之后,清婵姑娘的肚子像吹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大了起来,竟是有了身孕。
柳老爷知道此间丑事,大发雷霆,当场就要将那不知廉耻的小女儿棍棒打死。
“嘁,柳老头六十岁得女,他舍得打死?”
小哥摇着脑袋,嘴撇了个八字形,满脸不信。
忽然间他坏笑一声,咧嘴向身边的人揶揄:“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平时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想瞧她一眼都难。眼下说怀就怀?这是着了哪个混小子的道?”
“嗨,怪就怪在这里。”
接话的是个中年瘦子,他双手互叉在袖口中,微微侧身,不紧不慢地将脑袋靠近小哥的耳边,细声道:“柳小娘子有孕不假,可她....她.....”
瘦子一拍大腿,索性说道:“她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怎么可能?!”
小哥闻言,猛地一惊,瞪着眼睛大叫着:“我信你个鬼!黄花大闺女能怀孕?母猪都能上树!张二,你蒙我呢吧!”
他这一叫不要紧,瞬时间引得周围人侧目。
“嘘!你小点声。”
瘦子赶忙从袖中抽出一只手,捂住小哥的嘴,趁势挽起他的胳膊,慌张中将小哥引到一个胡同口,又四下望了望,才叹了口气,沉声道:
“有拿这等事开玩笑的么?你嫂子是干啥的你忘了?多少个富贵人家的夫人生子,哪个不是你嫂子摆平的?别说咱奉阳县,就是放眼整个辰河郡,也没有比她眼力更准的稳婆!”
“啊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所以这跟清婵的事有啥关系?”
“你嫂子亲自瞧过了,绝对没错,这柳小娘子确实是完璧之身,也确实是有了。”
瘦子顿了顿,蹙眉继续道:“你嫂子生娃那会儿,到了四五个月才显怀呢。可这柳娘子......唉,这哪有三五日,肚子就大的可以放下个西瓜的道理?”
“怪事!一等一的怪事!”
瘦子免不了一番感叹,才补充道:“老六,我琢磨着,这事儿可不小,你切莫四处与人说。柳老爷已经放下话了,谁要是走漏了风声,准吃不了兜着走。我可拿你当自家兄弟,才告诉你......”
“啊”
小哥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应了句“我的嘴严实得很”。
他扭头又将那张告示深看了一眼,犹豫道:“二哥,你说,这些日子柳老头到处张贴布告、寻找方士.....怕不是......”
他颤巍巍地竖起食指在嘴边,忽然结巴了起来:“怕......怕.....怕不是沾了邪祟?!”
二人登时面面相觑,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又同时回望着那张告示。
……
忽然起风了,那一片白茫茫夹杂着呼啸声变得更加厚重,只显得长街愈发安静了。
……
……
一晃十余载而过。
许多人还记得,许多年前,奉阳县整整下了三年的雪。
雪停的那一天,柳清婵终于诞下一名婴孩。
当人们都从家里跑到街上,欢天喜地地庆祝雪灾结束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柳姑娘带着婴儿一起跳崖自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