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毛,别跑,让爷爷逮住看爷爷不打断你的腿!”
夕阳的余晖里,一个身着青衣道袍,头扎马尾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背着一个大包袱,手拿一串糖葫芦,正灵活的在人群里穿梭而过。后面一个满脸络腮胡子,手持木棍的壮汉紧追不舍。
“想追哥?哥上辈子十六岁可是百米跑进十二秒的人!”少年快速穿过悬挂各种悬赏的城门。
在汉子身后不远处,一个头戴珠花的少妇满脸带笑,牵着一个气喘吁吁的五六岁少年快步跟来。
“娘,凡哥没有骗我,那糖葫芦是我主动给他的,我看他很想吃的样子。”
“好啦,娘知道了。他也就是个皮猴子,我们跟上免得你爹真给人家腿打断了哦。”
“那我们得快点了,不过爹应该追不上凡哥。”
娘俩说话的功夫,道士少年却已穿过各种贴满告示的曲阳城城门,壮汉也有点沮丧的停下了脚步。
“走,回家吃饭,又没逮到这小子。”壮汉有点讪讪的对自家婆娘说道。
“奴家还不知道你,一准是你故意放他走的。他背上那大包裹里也不知哪里坑蒙拐骗来的,你还不是怕他在城里危险。”
“还是娘子懂我呀。凡哥儿虽被那老牛鼻子教了一身下九流的功夫,但其实内心不坏的,坑骗的也都不是啥好人。咱记得他的恩,当年你生坚儿难产,还是他丢了五两银子救了我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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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回来了,晚上我们吃烤鸡!”
距城十多里外,山中一处破道观外,少年边嚷嚷着边推开观门。
“好,你去做吧,有带酒回来没有?”一个头戴木簪,头发几乎全白,面上却无多少褶皱,身着灰白长袍的老道士,坐在桌前轻声应道。
少年将大包裹在桌子上摊开,两只除了毛的鸡,一壶酒,然后几块银锭,一小堆铜钱,还有一些金银玉器…
老道士瞥了一眼,和往常一样平静说道:和为师说下这次出门历练的情况,十八骗技用了多少。
少年人打水,拿剪刀,在门口一边处理两只鸡,一边开始讲述自己的丰功伟绩。
“这两只鸡呢,我替五里村的富户祈福消灾的报酬,当然我就瞎嚷嚷了一通”;
“那些金银玉器内是城里张大户家那个不孝子想典当了去逛窑子,我用了调包计换来的”;
“银锭和铜钱都是摆赌摊,那帮赌徒贡献的。师父,现在我一件一件给你仔细讲,你帮我分析一下哪里还有漏洞,业精于勤啊,学而时习之啊”…
絮絮叨叨中少年已经将两只鸡腌制了,在院子里架好柴火,掌心出现一个小火球引燃…
罗一凡蓦地想起差不多十年前,师父将他和十几个少年从恶霸手里骗回时,吃的第一餐也是烤鸡。
师父俩一人一只烤鸡,罗一凡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次吸溜一点陪着师父慢悠悠喝着。只是老道似乎精神有点萎靡,每喝一口就伴随着咳嗽。
“师父老了,可能命不久矣,临死前带你干票大的。”老道士咳嗽了几声,冷不丁说了句话。
罗一凡愣了一下,不觉得师父会这么快死,而是兴奋的道:师父,真的要干票大的?什么时候?冤桶在哪里?
老道士皱了下眉头:“你是真的不关心为师死活啊。对方还是很棘手,不是一般的冤桶羊牯。距离我们曲阳城四百里外的泗阳城,刘家,我们的目标是他们家里一个罗盘法器。”
“道上传他们家传承三百多年了,而且好像有修士的,另外他们家与衙门勾连很深,师父真的要冒这么大风险?”
“我们又不是去硬抢,教过你多少遍了,我们千门行走江湖靠的是脑子,是智谋,不是蛮力。至于修士,你我都是修士,师父还是炼气中期修为呢,中期的修士也就江湖宗师的水准,被近身了身负难料。”
“至于冒这么大风险?还不是为了你。这个罗盘...咳咳...与我们这脉有渊源,三百多年前祖师为了护住它被几门修士追杀,最后还是没能留住,咳咳...后面我自会告诉你,更重要的是对你的修行特别有增益。”
“特别有增益?是师父你以前说的我神魂特殊吗?是为了这个?”
“你的神魂是否特殊你自己心里比为师明白。但你不能再像师父一样这辈子混迹于凡尘,年龄也到了该入一个仙门的时候。”
罗一凡沉默了下来,此生深埋心底最大的愿望不就是修行吗,才不枉自己再活这一世啊。如果这罗盘真和神魂相关,也许可以解开自己心中存在许久的最大困惑。
师父临老了竟然考虑起他的道途了,这让他对这个老道士老骗子有点迷惑起来。
“明天我们就去泗阳城,这次我请了千门其他几脉的朋友相助,你也正好见见他们的手段,不过不用深交,拿到东西后你就往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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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快到中天,泗阳城最大的青楼沁香楼的后院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三个富家公子从中有说有笑的走出,后面跟着七八个精壮的护卫。
“中间那个就是刘家唯一嫡子刘玉雄,沁香楼常客,一个月有二十天在这里,最近迷上了新来的花魁清薇姑娘。”沁香楼对面的茶馆二楼上,老道对面一个锦衣的俊俏青年指着一群人向老道说道。
“明面上刘家只有一个中期修为的子侄辈,未入宗门,其他都是凡俗护卫,有两位宗师级的武者。另外,刘家一直和青藤谷关系不错,每年皆有供奉送上。”
“秦师,清薇姑娘是柳门当代大弟子,这出手的酬谢您老可不能寒碜了。”青年又补了一句。
“放心,老夫从不欠晚辈的。无论最后是否事成,百两黄金的酬谢绝对少不了她的。”老道看着楼下走过的三个富家公子沉稳说道。
“那就好,有秦师这句话,晚辈就好向其他人交代。不知秦师准备时候开始?”
“我们师徒住在鸿宾楼的甲丁号小院,今晚疲门的黄公会到,你通知清薇,寅时一刻到我那里。”
“张祥遵秦师令。”原来这个俊俏青年姓张。
“小兄弟你就是秦师唯一的弟子啊,看着也是有修为在身啊,果然一表人才,看样子千门正将未来后继有人啊。”青年在离开前微笑着向罗一凡示好。
“飘门的话永远别信,他们指不定在谋划十年二十年后的你呢。”老道在张祥离开后对罗一凡说到。
下半夜时,老道轻轻挥手,房间窗子无声自开,两道黑影闪入,烛光竟一丝未动。
随着两道身影躬身拱手,一个苍老和一个银铃般的女声同时响起,“见过秦师。”
一场针对富家纨绔公子哥的行动就此布置开来。
“此毒无色无味,可通过檀香渗入对方身体后,融入气血之中,不显任何痕迹,卖家保证说我们普通炼气期修士都无法觉察。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味引药激发前,不会有任何症状,激发后两个时辰就会精神恍惚,分不清虚实。”
罗一凡见到那有点老态的黄公拿出一只锦袋,打开,露出里面血红色的的粉末,向着众人解说道。
“小薇你先服下解药,此毒就不会通过皮肤渗入肌理。每次室内点的檀香里渗入此毒,一个月左右就该能渗透入对方的气血中。”黄老头又专门向一身黑衣,但容颜艳丽的少女说道。
清薇盯着那血红的粉末,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和坚定。
“最后一道药引我会通知你何时激发的。”老道长简短思考了一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