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仙尊,开局废徒苏婉清全文无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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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仙尊,开局废徒苏婉清

作者:那一年的白月光

玄幻东方玄幻

11万字| 连载| 2025-08-01 07:32 更新

安南带着御道旗重生大明,长生不死却沦为凡人。
系统逼他每年收徒解锁十二时辰修为。
首徒苏晚清,仙武皆废,被全城耻笑。
“废材?”安南嗤笑,“为师传你《完美世界》法!”
当苏晚清剑指退婚天骄,诵出“仙血染旗亦尘埃”时,
整个池州才知——这乞丐师徒,装的是天道都扛不住的泼天大逼!
中秋诗会余波未散,师徒俩啃着狗肉烫火锅,
门外忽传来诡仙低语:“桀桀…这废材之血,本座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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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 共29章

正文

第一章

死亡的味道,是冰冷的钢铁混合着刺鼻的汽油味,像一柄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安南的鼻腔和喉咙。

他只来得及看清那辆失控卡车狰狞的钢铁前脸在视野里急速放大,占据整个世界。然后,便是无边的黑暗,带着骨头碎裂的闷响。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粘稠的海底,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打着旋涡,蛮横地冲撞进来。一个叫安南的十六岁少年,小沧剑派的大师兄,绝望、愤怒、悲痛,最后定格在一柄沾满暗红血污、几乎折断的旧剑上。那是师傅的剑。师傅死了,被灵剑派的人杀了。整个小沧剑派,就剩下他们七八个半大孩子,缩在四面漏风的破殿里,饿得前胸贴后背,像一群被遗弃在寒风里的鹌鹑。

“……大师兄…安南师兄…醒醒…你醒醒啊!”

带着哭腔的呼唤,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安南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肺叶火辣辣地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脏兮兮、带着泪痕和惊恐的小脸。破败的屋顶露着几个大窟窿,灰蒙蒙的天光透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身下是硬邦邦、散发着霉味的草席。空气里弥漫着汗味、灰尘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不是医院。不是车祸现场。

“师兄!你终于醒了!”一个十三四岁、瘦得脱了形的师弟扑过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灵剑派…灵剑派把师傅…呜呜呜…他们抢走了库房最后一点灵谷…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记忆的碎片彻底融合。愤怒、悲伤,还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安南。他撑着坐起身,骨头嘎吱作响,这具身体同样虚弱不堪。目光扫过挤在破败殿堂里的师弟们,七八个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里只剩下惊恐和茫然。

“掌门…”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弟子,嘴唇哆嗦着,眼神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师傅没了,大师兄…以后你就是掌门!我们…我们都听你的!”

“对!掌门师兄!”其他弟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附和,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依赖。

掌门?安南扯了扯嘴角,一个饿得走路都打晃的掌门?他下意识地想摸摸口袋,摸个烟出来压压惊,手伸到一半顿住了。粗布麻衣的口袋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点粗糙的触感。

他低头,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一面巴掌大小、毫不起眼的黑色小旗,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边缘甚至有些破损。正是他车祸前花三百块在路边摊买的那个“古玩”。

它也跟着来了?安南指尖摩挲着粗糙的旗面,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感渗透皮肤,直抵脑海。

嗡——

一个冰冷、宏大、非人般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洪流,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深处炸开:

【御道权限激活。持有者:安南。】

【状态:长生锚定。与天同寿,与日月同辉。】

【核心规则:传承解锁。每收授一名真传弟子,可解锁本纪元巅峰伟力十二时辰。时限耗尽,归于凡俗。】

【当前伟力解锁时间:零。】

【首要任务:收授一名真传弟子。时限:一年。失败:抹除长生锚定。】

信息洪流冲击着安南的认知。长生不老?无敌伟力?十二个时辰?收徒弟?失败就抹除长生?

荒谬绝伦!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恐怖真实感。那面黑色小旗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虚弱和这破败门派山雨欲来的绝境。

他成了个长生不死的…凡人掌门?一个必须靠收徒弟才能偶尔体验一把“无敌”的…空壳?

“掌门师兄?”旁边的师弟见他捏着面破黑旗发呆,神色变幻不定,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声。

安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江倒海的荒谬感和一丝被命运强行推上戏台的恼火。他抬起头,眼神扫过一张张写满惊惶和饥饿的小脸,又透过破殿的窗户,望向远处山下那座笼罩在薄雾中的巨大城池轮廓——池州城。

长生…无敌…时限…收徒…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飞快成型,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豁达和唯恐天下不乱的促狭。他捏紧了手里的黑色小旗。

“都别嚎了!”安南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奇异力量,让所有啜泣和低语瞬间停止。他挣扎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脸上露出一丝混不吝的笑意,“饿是吧?怕灵剑派是吧?行,掌门带你们…下山打秋风去!”

---

池州城,中秋将至,满城桂香也压不住一股浮躁的喧嚣。

最大的酒楼“醉仙居”三楼临窗雅座,正是俯瞰城中最大广场“揽月坪”的绝佳位置。此刻坪上张灯结彩,搭起了高台,一年一度的中秋诗会预热已然开始,才子佳人、达官显贵、江湖豪客云集,人声鼎沸,脂粉香、酒肉气、文人酸气混杂在一起,蒸腾出一派畸形的繁华。

“……啧啧,听说了吗?苏家那事?”

“苏家?哪个苏家?哦——那个出了‘绝灵废体’的苏家?”

“可不就是!江宁陆家那位麒麟儿,陆胜舟陆公子,前两日可是亲自登门,锣鼓喧天,把退婚书拍在苏府大门上了!那阵仗,嘿!”

“嚯!动静这么大?那苏家大小姐苏婉清,听说当场就晕过去了?”

“晕?她一个连凡俗武道都练不了、彻头彻尾的废物,还有什么脸面活着?陆公子何等人物?天纵之资,据说已被‘玄元宗’内定为真传!这等前程,岂能让一个废物拖累?退婚?那是陆公子仁义,给她苏家留了最后一点体面!”

“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苏家也是识相,当天就把那废物扫出家门了!听说啊,现在在城东破庙里跟野狗抢食呢!”

“哈哈哈!该!这种废物,活着就是浪费灵气!”

议论声肆无忌惮,像一根根淬毒的针,从各个雅座、散座间飞射而出。怜悯?不存在的。在这力量为尊的鸿蒙天界,一个被证实的、无法修炼的“绝灵废体”,比路边的烂泥还不如,只配成为众人彰显优越感的垫脚石和茶余饭后的笑料。连揽月坪上那些卖艺的伶人、吆喝的小贩,偶尔瞥向东边破庙方向的眼神,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师兄…我们…来这干嘛?”小沧剑派那个最瘦小的师弟,缩在安南身后,声音发颤。他们七八个人,穿着打满补丁的灰扑扑门派服饰,挤在醉仙居门口最不起眼的角落,与周围锦衣华服、气息或凌厉或渊深的人群格格不入,引来不少看乞丐般的目光。

安南没理会那些目光,他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儿拔来的草茎,眼神懒洋洋地扫过揽月坪上攒动的人头,像是在寻找什么。他手里还下意识地捻着那面藏在袖中的黑色小旗。

“啧,热闹。”安南含糊地嘟囔一句,目光终于锁定了目标。

在广场最边缘靠近一条污秽小巷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那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赤着脚,沾满污泥,头发散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正是被陆胜舟当众退婚、又被家族扫地出门的苏家大小姐,苏婉清。

她像一尊被世界遗弃的泥塑,一动不动。只有偶尔路过的人,会朝她那个方向啐上一口唾沫,或者扔点吃剩的果核菜叶。她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灵魂早已被那场铺天盖地的羞辱和彻底的否定碾碎、抽离。

安南的眼神在那道身影上停留了几息。绝望,死寂,如同燃尽的灰烬。很好,就是他需要的。

他吐掉嘴里的草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痞气,抬脚就朝那个角落走去。

“掌门师兄!”身后几个师弟惊得魂飞魄散,想拉住他。安南摆摆手,步子迈得更大了。

他这身破落门派装束和径直走向“池州之耻”的举动,立刻吸引了附近不少目光。窃窃私语声更响了,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讥笑。

“咦?那不是…城西那个快散伙的什么…小沧剑派的人?”

“领头那个…好像是新死了师傅的那个什么大师兄?”

“噗…他们想干嘛?去捡那个废物?”

“哈哈!废物掌门收废物弟子,绝配啊!”

“快看快看!有好戏看了!”

安南充耳不闻,径直走到蜷缩的苏婉清面前。阴影笼罩下来,少女似乎瑟缩了一下,却依旧没有抬头,只有散乱发丝下露出的苍白下颌,绷得死紧。

“喂,”安南的声音不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想不想换个地方待着?比如…拜个师?”

这话一出,如同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

“轰——!”

短暂的死寂后,是彻底爆开的哄堂大笑!

“噗哈哈哈哈!他说什么?拜师??”

“收这个废物?这小沧剑派的掌门是饿疯了吧?”

“失心疯!绝对是失心疯!小沧剑派那点破烂底子,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想收个拖油瓶?”

“苏婉清!听见没?有‘高人’要收你为徒啦!还不快磕头谢恩?哈哈哈!”

嘲笑声浪汹涌而来,几乎要将这角落淹没。醉仙居三楼临窗的位置,几个衣着光鲜、气息不凡的年轻人也注意到了下面的骚动。其中一人,面容俊朗,眼神却带着几分刻薄的傲气,正是陆胜舟。他嘴角噙着一丝轻蔑的冷笑,看着楼下安南的身影,如同在看一只试图撼树的蝼蚁,对着身旁同伴随意点评:“小丑。”

蜷缩的苏婉清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更深重的屈辱。她终于抬起头,散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双眼睛——曾经或许清澈明亮,此刻却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麻木的死灰。她看着安南,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滚。”

安南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还带着点欣赏。他无视了四面八方射来的鄙夷、嘲笑、看疯子般的目光,也仿佛没听到苏婉清那充满抗拒和绝望的“滚”字。

他只是微微弯腰,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平静,清晰地送入苏婉清的耳中,也诡异地穿透了部分喧嚣,让离得近的一些人愕然止住了笑声:

“仙血染红的战旗,不过是我脚下点缀的尘埃。”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燥热的空气。

安南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的玩世不恭,而是骤然变得无比幽深,仿佛蕴藏着万古星河的寂灭与诞生。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天地初开般的古老与淡漠,以他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虽然他身上没有半分灵力波动,依旧是个凡人,但那双眼睛望过来时,却让几个离得最近的、原本笑得最大声的修士,心头猛地一悸,笑声戛然而止,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被无形的寒意扫过。

苏婉清死灰般的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破烂、笑容奇怪的少年。那平淡话语里蕴含的、视仙神如尘埃的恐怖气魄,像一道微弱却尖锐的光,狠狠刺进了她一片漆黑绝望的心湖。

安南伸出手,摊开掌心,不是对着苏婉清,而是对着这片喧嚣的广场,对着那些嘲笑的脸,对着醉仙居三楼临窗的陆胜舟,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嘲弄,仿佛在看一群对着神祇狂吠的蝼蚁:

“这纪元兴衰,于我眼中,不过一瞬光影。”

轰!

这一次,是真正的寂静!

如果说刚才的哄笑是沸油,此刻的寂静就是瞬间冰封的寒潭!

所有人都被这狂妄到颠覆认知的话语震懵了。仙血战旗是尘埃?纪元兴衰是一瞬光影?这…这是什么疯子才能说出来的话?可偏偏,看着那双幽深淡漠、仿佛映照无尽时空的眼眸,看着那少年嘴角若有若无的、俯瞰众生的讥诮,一股荒谬绝伦的寒意,竟沿着脊椎悄然爬上了每个人的后背。

醉仙居三楼,陆胜舟脸上的轻蔑笑容僵住了,他身边的同伴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楼下那个破落门派的少年掌门。这已经不是小丑了…这简直是…疯子?还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苏婉清呆呆地看着安南伸出的手。那只手很干净,指节分明,却带着少年人的力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笃定。她心中那潭绝望的死水,被那两句话砸得剧烈翻腾起来。荒谬?狂妄?可那话语中透出的无上气魄,却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被彻底否定的灵魂上。一个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声音在她心底尖叫:跟他走!离开这地狱!

安南嘴角那丝嘲弄的弧度加深了,他不再看那些呆若木鸡的围观者,目光重新落回苏婉清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跟我回山。我传你的,不是此界之道。”

不是此界之道!

五个字,如同惊雷,再次在死寂的广场上炸开!

“叮!”

【检测到真传弟子人选:苏晚清(绝灵废体)。符合收录标准。】

【收录完成。】

【伟力解锁:十二时辰。】

【倒计时开始:11:59:59…】

冰冷的提示音在安南脑海响起的同时,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力量,如同沉睡万古的星河,轰然在他体内苏醒!四肢百骸、经脉窍穴,每一个最微小的粒子都在疯狂震颤、欢呼!他感觉自己轻轻一跺脚,就能让这座池州城化为齑粉!一个念头,就能让时光倒流、星辰陨落!那是绝对的力量!绝对的掌控!绝对的…无敌!

这股力量苏醒的瞬间,天地仿佛为之一暗!并非真实的黑暗,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降临!揽月坪上所有生灵,无论凡人修士,甚至那些喧闹的灵禽异兽,都在同一瞬间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面对洪荒巨兽般的恐怖战栗,席卷了每一个人!

“噗通!”“噗通!”

离得最近的几个修士和强壮凡人,竟直接双膝一软,脸色惨白如纸,不受控制地瘫跪在地!醉仙居三楼,陆胜舟猛地按住剧烈跳动的胸口,俊脸瞬间失去血色,惊骇欲绝地死死盯住楼下那个身影!他体内玄元宗赐下的护身灵玉,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滚烫如烙铁!

整个揽月坪,落针可闻!只有粗重的、带着恐惧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安南却仿佛对这天地色变、众生跪伏的恐怖景象毫无所觉。他脸上甚至没什么得意,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他那只伸向苏婉清的手依旧稳定,只是随意地,对着身后那些瘫跪在地、吓得魂不附体的围观者们,轻轻挥了挥袖子。

动作随意得如同拂去肩头尘埃。

“聒噪。”

两个字,轻飘飘。

轰——!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斥力凭空而生!那些瘫跪在地的修士凡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如同狂风卷起的破布娃娃,狠狠撞在远处的墙壁、摊位、甚至醉仙居厚重的柱子上!一时间,骨折筋断的闷响、惊恐的惨嚎、器物碎裂的哗啦声,混杂着漫天飞扬的尘土和杂物,将安南和苏婉清所在的那个角落瞬间清空出一大片狼藉的空地!

烟尘弥漫中,安南的身影依旧挺拔。他看都没看身后那一片人仰马翻的惨状,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几只嗡嗡叫的苍蝇。那只伸出的手,稳稳地停在苏婉清面前,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的催促:

“走不走?再磨蹭,本座可不管饭了。”

苏婉清彻底呆住了。看着眼前少年那淡漠平静的脸,看着他身后如同被飓风肆虐过的狼藉,看着那些刚才还在肆意嘲笑她、此刻却像死狗一样瘫在远处哀嚎的身影…巨大的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她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沾满污泥、冰冷僵硬的手,放进了那只摊开的、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力的手掌中。

安南一把握住,入手冰凉硌人。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拉着苏婉清,转身就走。几个小沧剑派的师弟早已吓得魂飞天外,此刻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跟上,连头都不敢回,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后面那无形的“飓风”给刮飞了。

烟尘缓缓沉降,留下揽月坪上一片死寂和狼藉。所有人,包括三楼雅间里脸色煞白的陆胜舟,都如同泥塑木雕,眼睁睁看着那破落门派的少年掌门,牵着一个同样破落的“废物”,带着几个鹌鹑般的弟子,施施然穿过广场,走向城门方向。

那背影,在夕阳余晖下拉得很长,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睥睨。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城门洞的阴影里许久,揽月坪上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压抑的呻吟、惊恐的议论如同潮水般响起。

“刚…刚才…那是什么?”

“妖法?还是…神魔临世?”

“小沧剑派…那安南…他…”

“快去禀报!禀报城主府!禀报灵剑派!出大事了!”

陆胜舟猛地一拳砸在窗棂上,昂贵的灵木瞬间布满裂痕。他脸色铁青,眼神惊疑不定,死死盯着安南消失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安南…小沧剑派…”

---

城西六十里,小沧山。夜幕低垂,虫鸣唧唧。

小沧剑派那破败的祖师殿里,难得地飘出了久违的肉香和辛辣的味道。殿中央架起了一口豁了口的破铁锅,底下柴火烧得噼啪作响,锅里红油翻滚,咕嘟咕嘟煮着安南白天从集市那头老实熊猫妖手里买来的、带着些微灵气的狗肉。旁边地上还摆着两只油纸包的“嘶鸭”,一包卤肉,两碗炒河粉,一壶老酒。

七八个半大孩子围着火堆,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翻滚的肉块,口水咽了又咽。苏婉清洗漱干净,换上了一件小师弟贡献出来的、明显大了好几号的旧道袍,坐在火堆旁最远的角落,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小口小口地喝着,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阴影,依旧沉默,但那双死寂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安南盘腿坐在主位,毫无掌门形象地抱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劣质的烧刀子,辣得他龇牙咧嘴。他一边啃着一只油亮的鸭腿,一边含糊不清地给苏婉清“画饼”:

“嗝…放心…跟着本掌门…亏不了你…那个什么完美世界…听说过没?搬血境懂不懂?洞天养灵晓不晓得?化灵、铭纹、列阵…啧,比你那什么劳什子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带劲多了!知道不?咱们的路子…野得很!”他挥了挥油乎乎的鸭腿,唾沫横飞。

几个小师弟听得云里雾里,只当掌门师兄又在吹牛。苏婉清捧着汤碗的手却微微紧了紧,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搬血?洞天?这些词…闻所未闻。

“掌门师兄,”那个瘦小的师弟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那…灵剑派要是再找上门来…我们…”白天在池州城,安南那挥手间人仰马翻的恐怖一幕,深深烙印在他们脑海里,但此刻看着眼前抱着鸭腿啃得正欢的掌门,又觉得那像是一场荒诞的梦。

安南嗤笑一声,随手把啃光的鸭骨头丢进火堆里,溅起几点火星:“找上门?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本座…呃…本掌门掩了!”他差点说漏嘴“本座”,赶紧改口,又灌了口酒,脸上带着点酒意的熏然和不羁,“该吃吃,该喝喝,天塌下来…”

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九天落雷,狠狠砸在小沧山顶!整座破败的祖师殿剧烈摇晃,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锅里的红油汤都溅出来不少。

“啊!”几个小师弟吓得尖叫,抱成一团。

苏婉清手中的汤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汤汁四溅。她猛地抬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中刚燃起的那点微光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来了!这么快就来了!

殿外,一个嚣张跋扈、蕴含着灵力的狂吼声如同滚雷般碾过夜空:

“小沧剑派的废物们!给老子滚出来受死!敢伤我灵剑派的人,今日就踏平你这狗窝,鸡犬不留!”

煞气冲天!赫然是白天被安南随手拂飞的那些灵剑派弟子搬来的救兵!而且听这声势,来的绝非庸手!

祖师殿内死寂一片,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所有小师弟都面无血色,抖如筛糠,绝望地看向安南。

苏晚清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安南脸上的酒意和那点玩世不恭的笑容,却在巨响落下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有惊慌,甚至没有愤怒。他慢条斯理地放下酒葫芦,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动作从容得仿佛只是听到门外有野狗在吠。

他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一阵清脆的爆响。那双眼睛抬起的瞬间,白天在池州城出现过的、那种俯瞰纪元生灭的幽深与淡漠,再次弥漫开来,将殿内最后一点暖意彻底冻结。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在笑,却毫无温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外嚣张的叫骂,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厌烦与睥睨:

“聒噪。”

两个字出口的刹那,一股无形的、足以让空间为之扭曲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睁开了竖瞳,轰然降临!

---

祖师殿外,夜风骤冷。

三个身着灵剑派标志性青色剑纹劲装的身影,如标枪般钉在破败的山门前,煞气腾腾。为首一人,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修士,气息沉凝,赫然已至筑基后期!他身后两人,也是炼气圆满的好手。白日里被安南拂飞的那个倒霉蛋,此刻正捂着胸口,一脸怨毒地躲在后面指指点点。

“冯长老!就是里面!那小杂种不知使了什么邪法…”那弟子声音尖利。

被称作冯长老的中年修士冷哼一声,眼神如鹰隼般扫过那摇摇欲坠的祖师殿,嘴角噙着残忍的弧度:“装神弄鬼!一个死了师傅的破落户,也敢伤我灵剑派弟子?今日不将尔等抽魂炼魄,难消我心头之恨!”他手掌一翻,一柄寒光四射的灵剑已嗡鸣出鞘,剑尖直指殿门,凌厉的剑气激荡,切割得空气嘶嘶作响。

“里面的缩头乌龟,给老子滚出来!”冯长老灵力灌注,声音如同炸雷,裹挟着筑基后期的威压,狠狠撞向殿门!他要一击将这破殿连同里面的蝼蚁碾成齑粉!

就在他剑势将发未发、气机攀升至顶点的刹那——

“吱呀…”

那扇朽木殿门,竟从里面被轻轻拉开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灰色道袍的少年身影,出现在门口。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略长的碎发,露出一张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过分平静的脸庞。正是安南。

没有预料中的跪地求饶,没有想象中的惊恐失措。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仿佛他推开的不是生死之门,只是自家后院柴扉。

冯长老蓄势待发的剑势不由得微微一滞。他身后两个炼气圆满的弟子更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平静,太诡异了!

安南的目光越过冯长老那吞吐不定的剑尖,扫过他们三人,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路边的三块顽石。他甚至还抬手,慢悠悠地掸了掸道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尔等聚在此处吠叫,”安南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玉盘上,冷得刺骨,“是想用唾沫淹死本座?”

“还是指望你们的愚蠢能彼此传染,生出半分威胁?”

轰!

这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冯长老的滔天怒火!区区一个炼气期都未必稳固的小辈,竟敢如此羞辱筑基后期的他?羞辱堂堂灵剑派?

“小畜生!找死!”冯长老暴怒,眼中杀机暴涨,再无半分犹豫!手中灵剑爆发出刺目的青光,剑身嗡鸣震颤,一道凝练如实质、足以斩断精钢的森然剑气,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取安南头颅!这一剑,含怒而发,筑基后期的修为毫无保留,誓要将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连同他身后的破殿一起劈成两半!

剑气瞬息即至!凌厉的锋芒甚至割断了安南额前一缕飘起的发丝!

祖师殿内,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的苏婉清和小师弟们,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安南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在那足以劈山断岳的剑气即将临体的瞬间,他动了。

不是闪避,不是格挡。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食指伸出。

朝着那道撕裂夜空的恐怖剑气,轻轻一点。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顽童试图去戳破一个水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光华碰撞。

只有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

“啵。”

像是气泡破灭。

那道凝聚了冯长老全身修为、筑基后期全力一击的恐怖剑气,在安南那根平凡无奇的指尖前,如同烈阳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冯长老脸上的狰狞杀意瞬间冻结,化作难以置信的骇然!他手中嗡嗡作响的灵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灵性,光芒骤然黯淡!他身后两个炼气圆满的弟子,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怎么可能?!!

安南收回手指,像是掸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微微歪头,看着冯长老那张因极度震惊而扭曲的脸,嘴角勾起一丝极致嘲弄的弧度,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这便是你思虑三载、耗尽心力悟出的‘绝杀’?”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欣赏”:

“呵,蝼蚁于龙爪下抽搐的姿态,倒也算…”

“…别致。”

话音落下的瞬间,安南那根刚刚点碎了恐怖剑气的食指,对着冯长老,再次随意地凌空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恐怖意志,骤然降临,死死锁定了冯长老!

冯长老脸上的骇然瞬间化为无边的恐惧!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琥珀凝固的飞虫!不,比那更恐怖!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血肉、骨骼、乃至每一缕灵力,都被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伟岸力量,从最细微的层面彻底…禁锢!冻结!

他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连转动一下眼珠都成了奢望!只有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安南脸上那丝嘲弄的弧度加深了。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还有闲暇,对着殿内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师弟们,懒洋洋地吩咐了一句:

“去,把地上那几块碍眼的‘石头’搬远点,别挡着道,影响本座烫火锅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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