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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师尊的自救路

作者:大山里出来的

仙侠奇缘现代修真

1.8万字| 连载| 2025-06-08 14:39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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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原版

沈陌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一世最后竟然是被自己的徒弟给折磨死的。准确来说,是又一次被自己的徒弟给折磨死了。临死前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痛,可却没人能听到他在喊痛。闭上双目时,沈陌却又蓦然想到了方才的情形。…………十分钟前…………鼻腔之中满是房间内潮湿腐败的气味,周围安静的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了一样。“吱呀——”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突然传来了开门声音。细微的声响在这漆黑寂静的暗室内格外的清晰,沈陌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太久没怎么动弹,以至于他如今的动作都是笨拙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刺目的光芒,随即那道光芒越来越亮。沈陌躺在床上,微微眯起眼睛,努力的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直到最后,门外的光照亮了这湿潮的暗室。“你们在这里等着。”“是。”门外传来了男人对话的声音。沈陌死死的看着门外的那道光,隐隐约约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他努力的在脑海中回想着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人是谁。已经太久没人来这里了。门外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背对着光,以至于沈陌没有看清他的模样。但是如今他大抵也已经猜到了那人的身份。“终于……咳……”不过是开口说了两个字,沈陌便已经开始大口的喘息着,“来了……?”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沙哑着嗓音,唤出了那人的名字。“陆晚。”陆晚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一步步的朝着他走了过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这暗室里格外的清晰,一下,一下,如同敲击在他心头一般。像什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凌晚另外一副模样。就如同修罗地狱之中走出来的罗刹一般,手握着利刃,随时随地便要取他性命。眼看着那人越来越近了,沈陌下意识的想躲,可是他如今这副模样,又能躲到哪里去。双腿被挖去了膝盖骨,修为全废,甚至手腕还被铁链束缚着动弹不得。即便是如今解开他身上的铁链让他跑,他怕是也跑不出这房间。陆晚走到了沈陌身边坐了下来,将他扶起来抱在了怀里。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沈陌下意识的想要挣脱陆晚,可如今二人的力量悬殊过大,沈陌挣扎了许久,也未能让陆晚松手。“别动,我怕弄疼了你。”陆晚贴在沈陌耳畔轻轻开口,他的声音是温柔,再配上他怀中的那份温暖,让人不知觉的沉醉其中。可是沈陌清醒的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要他性命时,能做到丝毫不留情分。分明当年拜入他门下时,是一个那么干净的孩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怎么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肩头一阵剧烈的疼痛,沈陌转身恶狠狠的瞪了陆晚一眼,可是人却像是没有看见他眼中的恨意一般,继续微笑着,捏着他肩膀的手却是丝毫没有放松一丁点。倏的,不知又从那里弄出来了一个酒杯,将酒杯放到了沈陌嘴边,温柔道:“师尊,来,张嘴。”身上的疼痛让他猛然回神,眼前的场景已然变换,入目是一片血蒙蒙的情形,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甚至就连他的鼻腔之中,也满是鲜血那股腥甜的味道。手握着刑具的两个彪形大汉此刻便站在他身边,将一盆滚烫的开水浇在了他身上,沈陌双手死扣着自己身下的石台,可因疼痛,他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可他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刚刚陆晚喂给他的酒中掺了药,那药让他失去了所有力气,也许也是那药,让他突然变哑了。他被陆晚抱着来到了刑房,随后便不见了陆晚。想来应当是在一旁看笑话吧。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一点点的消失,直到最后,完全失去意识。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突然便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了一般,沈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在刑场上被铁梳刷掉大半血肉的自己,以及……沈陌垂眸,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苦笑了一声。“大抵是终于解脱了吧。”沈陌微微仰头看着刑房上方的窗户。他是在十七年前的一次意外知道他自己是小说里的反派。当时的他也是和现在一样,被自己的徒弟折磨,上辈子他手脚筋脉都被挑断,最后被施以“梳洗”之刑,只剩下了满地碎肉和一具鲜红的骨架。那画面,怎一个惨字了得?大抵便是和如今这副情形差不多。可是他死后,他的魂魄却没有被勾去地府,反而是去了一个虚无的世界。在那里,有一个长的像兔子似的东西告诉他,他是这个世界里的大反派,但是由于剧情出现了分歧,导致他未能走完自己的反派历程,提前领了盒饭。所以现在组织决定重新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生了继续去搞主角,别丢了他们反派联盟的脸。至于为什么说是“长的像兔子”,是因为那东西的腿是真的长,就像一个大肉丸子上面插了四根筷子一般。和他认知里的兔子差距着实是大的很。最开始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只觉得这种事情荒谬可笑至极。他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怎么可能会是话本子里的人物?而且他好像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吧……哪里就算得上是个反派了?直到十七年前他在自己的居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依旧是不信的。可是现在他信了,因为他发现他无论怎么折腾,最后都是死的很惨。沈陌坐在龙腾殿前静静的看着殿内那个一步步走上皇位的陆晚,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竟不由得有些恍惚。第一世,他初为人师,拼尽全力的想要为陆晚好,修炼秘籍什么的都是首先想着他,可是到了最后,却被人陷害说是他杀了陆晚的母亲,最后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十五年师徒情谊,最后就因为外人的一句话,那个白眼狼亲手烧了桶开水浇到了他身上。第二世他吸取前世的经验教训。秉承着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出问题的人解决了这一思想观念,他重生后第一件事便是赶在陆晚拜师前便打着闭关的名义跑出去云游四方了,这一云游便是十六年。本以为逃过了一劫,可谁知道他刚刚回到门中,板凳还没坐热乎呢,就听说这白眼狼这辈子居然拜到了他仇人门下。后来没几天他打着替自己师父报仇的名义又把他给掳走,折腾他了一年,最后又把他搞死了。为此,沈陌表示:我tmd,当年你在老子门下的时候也没那么孝顺啊,咋地,你孝不孝顺还是要看脸的吗?而在他死的那天,陆晚被他那个失踪了两辈子没出来的老父亲认了回去,他这才知道原来陆晚竟是皇帝的亲儿子。如今算来,今日也算是他的头七的最后一天了,他这几天也算是亲眼见证了这个草根崛起了。从第一次见面时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如今万人之上,走上了修真界排行第一的位置,又成了人族的皇帝。可谓是名利双收了。沈陌站在墙边的阴凉的地方看着大殿上那个人模狗样狼心狗肺的陆晚,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兀自骂了句:“养不熟的狗东西!”只那么一句,他便瞧见殿上那人的目光朝着他的方向投了过来。不会吧,这小崽子难不成看见他了?!沈陌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生怕陆晚发现了他,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然而下一秒,他忽然想起来,他都是个死人了,哪里来的呼吸。然而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陆晚只是淡淡的瞥了他所在的地方一眼,便将目光又移向了别处。待到陆晚的目光从那里移开了以后,沈陌才松了一口气,顺着墙角的阴凉地一点点的飘了出去。别的先别说,这做了鬼以后,不用动脚也可以走路就很开心了。而且重点是别人都发现不了他!想着想着,沈陌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这也算是自我安慰了吧……可他却没有看到,他离开后殿上陆晚眼中的那抹异样的神色。待到夜色降临之后,沈陌又去了他生前的居所看了看。他生前最喜欢蔷薇花,每年花开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是花香四溢,蝶舞翩跹,他便给院子起了个名字叫落英台。但是陆晚他却偏偏闻不得花,稍微碰到一丁点,便会起一身的红疹子。记得第一世他将陆晚带回落英台的时候,正是蔷薇花开的时节,满院的花开的格外艳丽,当时他不知道陆晚碰不得花,还专门采了一些放到了他房间里。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陆晚当即便起了一身红疹子,还发了高烧。知道了原因以后,他连夜带人铲了那满院子的蔷薇花,甚至连墙角那棵小野花也没放过。后来他那院子便秃了十几年。许是出于报复心理,这一世他在院子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花,在外出游玩的那些年里,他也会时不时的搜罗些花种子,然后每年春天悄悄的回来一趟,把那些花都种下去。然后还老是幻想着哪天把那个养不熟的狗东西一脚踹花丛中,让他万花丛中过,疹子起一身。想着想着,沈陌竟不由得笑了出来。“还好意思笑?你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反派!”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沈陌下意识的回头,却看了个寂寞。身后除了那片花海,什么都没有。莫不是幻听了?“我在你脚下!”那声音再一次传来,沈陌低头看了看,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此刻正匍匐在他脚边。“这兔子莫不是成精了?”沈陌蹲下身子将那兔子捡起来抱在了怀里,狠狠的撸了一把它的毛,入手的是温热的感觉。他竟能碰到活物?沈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难道只有人看不到我?”“……别多想,我也是灵体。”那兔子忽然又开口了。“卧槽,兔子成精了!”沈陌下意识的想要将他怀里的兔子丢出去,但是那入手毛茸茸的感觉却又让他舍不得丢了这兔子。一番纠结之下,沈陌最终又撸了这兔子的脑袋一把。“我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你那么没出息没前途的反派!”那兔子将脑袋别了过去,继续说道:“你真是丢了我们boss家族的脸。”沈陌疑惑道:“爆什么死?”“没事了……”似乎是觉得代沟太大,兔子最终也放弃了挣扎,直接进入了正题:“事情是这样的,作为反派家族的一员,组织表示,我们对你很失望。但是毕竟事不过三吗,所以经过一番严肃的讨论之后,组织决定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沈陌:“等等,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什么反派家族,是什么邪教组织吗?”沈陌和他怀里那个兔子很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兔子:“……”算了,说不通了。“总之就是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你的任务就是活到大结局就是了!”说话间,那兔子对着沈陌的手就是狠狠的一脚,顺势腾空而起,在落地的那一瞬间,沈陌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兔子变成了一个少年郎的模样,“哦,还有,记住,你是反派,离主角远点,不然……啧。”兔子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轻轻啧了一声。言有尽而意无穷。“等等,还有一个问题。”“什么?”沈陌揉了揉方才被踢痛了的手臂,开口问道:“我为什么是反派?”他平日里不酗酒不打架,爱护小花小草小动物,平常还扶阿婆过马路,还会给小孩买糖吃,怎么就被扣上了个反派的帽子了?“你猜?”“……那主角是谁?”沈陌的话音刚刚落地,少年便对着他狠狠地又踹了一脚,“下去吧你!”一阵剧烈的眩晕感,沈陌只觉得他眼前猛然一黑,随即便失去了知觉……沈陌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最后竟然是被自己的徒弟给折磨死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他水性不好,水性不好,你还带着他去河边!”“我……”“你什么你?”男人的声音之中满满怒气,“五十大板,自己去领罚,然后去祠堂跪着,你师兄什么时候醒了你什么时候起来!”“……”被薛无雍训话的那弟子满脸委屈的低头看着地。薛无雍怒嗔道:“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滚去领罚!”“是……”还未睁开眼睛,沈陌便感觉耳边嗡嗡的,头昏昏沉沉的,又疼得像是要炸开一般。“嗯……”沈陌抬手,用手掌根在自己头上拍了几下,努力的想要缓解一下自己头部的疼痛。这种感觉,可真是不好受。“三儿?”发觉了身后那人的动静,薛无雍慌忙回过头去,向前一步扑到了沈陌身边,“怎么样,还难受吗?”沈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努力的适应着眼前刺目的光线,眼前那人的身形也渐渐的从模糊到清晰。那人一身修仙界的标配白衣衫,领口还有一片金色的祥云图腾,五官棱角分明,模样看起来倒是颇有一副武林大侠的模样。他的模样算不上多么好看,可就是让人看了觉得有安全感。“大……大师兄?”在看见那人的那一瞬间,沈陌瞬间便愣住了,“您……您怎么还没死?”他莫不是真的又重生了?脑门上突然被人敲了一个板栗,打断了他的想法。薛无雍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道:“混小子,你咒谁呢!”沈陌抬手揉了揉方才被薛无雍敲到的地方,低着头闷声笑了一声。是的了,他又活了。薛无雍是他的大师兄,也是门中对他最好的人,虽然看起来脾气暴躁的很,但是深交的话,才发现这人是真的仗义。虽然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家大师兄那么喜欢喊他“三儿”。难道就因为他在门中排行第三,所以就喊他三儿吗?可惜他这位大师兄最后却被门中宵小暗算,丢了性命,以至于最后陆晚掳走他的时候,门中竟无一人敢站出来与他对抗。他前两世都没能查出害他的那人是谁,如今这一世……沈陌的眸子暗了暗,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一定要查出来幕后黑手。“看什么看!”见沈陌一直盯着他看个没完,薛无雍扯过了一旁的衣服丢在了他身边,又从沈陌身边站了起来,“麻利的给我从床上滚下来,今天说好的给你挑个徒弟的,你倒好,自己跑河边摸鱼去了!鱼没摸成,自己还差点成了鱼食,你就说你丢不丢人!””摸鱼?”沈陌抬手挠了挠头,努力的回想着他什么时候下河去摸过鱼,奈何时隔两辈子,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究竟是哪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在薛无雍坚定的目光之中,他又指了指自己,“我?”什么情况,他两辈子都学不会游泳的一个旱鸭子居然跑去摸鱼了?这是哪辈子的事?“行了行了,也不指望你给我个解释了。赶紧换衣服吧,那几个奶娃子等了你半天了。”见沈陌这副反应,薛无雍下意识的以为是他故意装不记得,来逃避责骂,索性便也不再和他提这件事了。“奶娃子?什么奶娃子?”沈陌越发的迷惑了,他这记性,可当真是越来越差了,竟忘记了何时有过这样的经历了。似乎是被沈陌问的没耐心了,奈何这人还刚刚醒过来,怕把人吓着了,薛无雍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胸口腾起的火气,“……说好的今日给你收个徒弟,你这是脑子里换了一脑壳水,就全忘干净了?”“行了,换衣服吧,别磨磨唧唧的了。”薛无雍撂下了一句话后便转身走了出去,临出门前,他又道:“我在门外等你。”“……”果然,自家大师兄怼起人来还是如此的毫不留情。还是这个熟悉的配方。沈陌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一世最后竟然是被自己的徒弟给折磨死的。准确来说,是又一次被自己的徒弟给折磨死了。临死前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痛,可却没人能听到他在喊痛。闭上双目时,沈陌却又蓦然想到了方才的情形。…………十分钟前…………鼻腔之中满是房间内潮湿腐败的气味,周围安静的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了一样。“吱呀——”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突然传来了开门声音。细微的声响在这漆黑寂静的暗室内格外的清晰,沈陌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太久没怎么动弹,以至于他如今的动作都是笨拙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刺目的光芒,随即那道光芒越来越亮。沈陌躺在床上,微微眯起眼睛,努力的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直到最后,门外的光照亮了这湿潮的暗室。“你们在这里等着。”“是。”门外传来了男人对话的声音。沈陌死死的看着门外的那道光,隐隐约约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他努力的在脑海中回想着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人是谁。已经太久没人来这里了。门外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背对着光,以至于沈陌没有看清他的模样。但是如今他大抵也已经猜到了那人的身份。“终于……咳……”不过是开口说了两个字,沈陌便已经开始大口的喘息着,“来了……?”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沙哑着嗓音,唤出了那人的名字。“陆晚。”陆晚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一步步的朝着他走了过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这暗室里格外的清晰,一下,一下,如同敲击在他心头一般。像什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凌晚另外一副模样。就如同修罗地狱之中走出来的罗刹一般,手握着利刃,随时随地便要取他性命。眼看着那人越来越近了,沈陌下意识的想躲,可是他如今这副模样,又能躲到哪里去。双腿被挖去了膝盖骨,修为全废,甚至手腕还被铁链束缚着动弹不得。即便是如今解开他身上的铁链让他跑,他怕是也跑不出这房间。陆晚走到了沈陌身边坐了下来,将他扶起来抱在了怀里。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沈陌下意识的想要挣脱陆晚,可如今二人的力量悬殊过大,沈陌挣扎了许久,也未能让陆晚松手。“别动,我怕弄疼了你。”陆晚贴在沈陌耳畔轻轻开口,他的声音是温柔,再配上他怀中的那份温暖,让人不知觉的沉醉其中。可是沈陌清醒的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要他性命时,能做到丝毫不留情分。分明当年拜入他门下时,是一个那么干净的孩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怎么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肩头一阵剧烈的疼痛,沈陌转身恶狠狠的瞪了陆晚一眼,可是人却像是没有看见他眼中的恨意一般,继续微笑着,捏着他肩膀的手却是丝毫没有放松一丁点。倏的,不知又从那里弄出来了一个酒杯,将酒杯放到了沈陌嘴边,温柔道:“师尊,来,张嘴。”身上的疼痛让他猛然回神,眼前的场景已然变换,入目是一片血蒙蒙的情形,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甚至就连他的鼻腔之中,也满是鲜血那股腥甜的味道。手握着刑具的两个彪形大汉此刻便站在他身边,将一盆滚烫的开水浇在了他身上,沈陌双手死扣着自己身下的石台,可因疼痛,他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可他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刚刚陆晚喂给他的酒中掺了药,那药让他失去了所有力气,也许也是那药,让他突然变哑了。他被陆晚抱着来到了刑房,随后便不见了陆晚。想来应当是在一旁看笑话吧。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一点点的消失,直到最后,完全失去意识。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突然便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了一般,沈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在刑场上被铁梳刷掉大半血肉的自己,以及……沈陌垂眸,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苦笑了一声。“大抵是终于解脱了吧。”沈陌微微仰头看着刑房上方的窗户。他是在十七年前的一次意外知道他自己是小说里的反派。当时的他也是和现在一样,被自己的徒弟折磨,上辈子他手脚筋脉都被挑断,最后被施以“梳洗”之刑,只剩下了满地碎肉和一具鲜红的骨架。那画面,怎一个惨字了得?大抵便是和如今这副情形差不多。可是他死后,他的魂魄却没有被勾去地府,反而是去了一个虚无的世界。在那里,有一个长的像兔子似的东西告诉他,他是这个世界里的大反派,但是由于剧情出现了分歧,导致他未能走完自己的反派历程,提前领了盒饭。所以现在组织决定重新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生了继续去搞主角,别丢了他们反派联盟的脸。至于为什么说是“长的像兔子”,是因为那东西的腿是真的长,就像一个大肉丸子上面插了四根筷子一般。和他认知里的兔子差距着实是大的很。最开始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只觉得这种事情荒谬可笑至极。他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怎么可能会是话本子里的人物?而且他好像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吧……哪里就算得上是个反派了?直到十七年前他在自己的居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依旧是不信的。可是现在他信了,因为他发现他无论怎么折腾,最后都是死的很惨。沈陌坐在龙腾殿前静静的看着殿内那个一步步走上皇位的陆晚,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竟不由得有些恍惚。第一世,他初为人师,拼尽全力的想要为陆晚好,修炼秘籍什么的都是首先想着他,可是到了最后,却被人陷害说是他杀了陆晚的母亲,最后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十五年师徒情谊,最后就因为外人的一句话,那个白眼狼亲手烧了桶开水浇到了他身上。第二世他吸取前世的经验教训。秉承着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出问题的人解决了这一思想观念,他重生后第一件事便是赶在陆晚拜师前便打着闭关的名义跑出去云游四方了,这一云游便是十六年。本以为逃过了一劫,可谁知道他刚刚回到门中,板凳还没坐热乎呢,就听说这白眼狼这辈子居然拜到了他仇人门下。后来没几天他打着替自己师父报仇的名义又把他给掳走,折腾他了一年,最后又把他搞死了。为此,沈陌表示:我tmd,当年你在老子门下的时候也没那么孝顺啊,咋地,你孝不孝顺还是要看脸的吗?而在他死的那天,陆晚被他那个失踪了两辈子没出来的老父亲认了回去,他这才知道原来陆晚竟是皇帝的亲儿子。如今算来,今日也算是他的头七的最后一天了,他这几天也算是亲眼见证了这个草根崛起了。从第一次见面时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如今万人之上,走上了修真界排行第一的位置,又成了人族的皇帝。可谓是名利双收了。沈陌站在墙边的阴凉的地方看着大殿上那个人模狗样狼心狗肺的陆晚,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兀自骂了句:“养不熟的狗东西!”只那么一句,他便瞧见殿上那人的目光朝着他的方向投了过来。不会吧,这小崽子难不成看见他了?!沈陌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生怕陆晚发现了他,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然而下一秒,他忽然想起来,他都是个死人了,哪里来的呼吸。然而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陆晚只是淡淡的瞥了他所在的地方一眼,便将目光又移向了别处。待到陆晚的目光从那里移开了以后,沈陌才松了一口气,顺着墙角的阴凉地一点点的飘了出去。别的先别说,这做了鬼以后,不用动脚也可以走路就很开心了。而且重点是别人都发现不了他!想着想着,沈陌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这也算是自我安慰了吧……可他却没有看到,他离开后殿上陆晚眼中的那抹异样的神色。待到夜色降临之后,沈陌又去了他生前的居所看了看。他生前最喜欢蔷薇花,每年花开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是花香四溢,蝶舞翩跹,他便给院子起了个名字叫落英台。但是陆晚他却偏偏闻不得花,稍微碰到一丁点,便会起一身的红疹子。记得第一世他将陆晚带回落英台的时候,正是蔷薇花开的时节,满院的花开的格外艳丽,当时他不知道陆晚碰不得花,还专门采了一些放到了他房间里。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陆晚当即便起了一身红疹子,还发了高烧。知道了原因以后,他连夜带人铲了那满院子的蔷薇花,甚至连墙角那棵小野花也没放过。后来他那院子便秃了十几年。许是出于报复心理,这一世他在院子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花,在外出游玩的那些年里,他也会时不时的搜罗些花种子,然后每年春天悄悄的回来一趟,把那些花都种下去。然后还老是幻想着哪天把那个养不熟的狗东西一脚踹花丛中,让他万花丛中过,疹子起一身。想着想着,沈陌竟不由得笑了出来。“还好意思笑?你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反派!”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沈陌下意识的回头,却看了个寂寞。身后除了那片花海,什么都没有。莫不是幻听了?“我在你脚下!”那声音再一次传来,沈陌低头看了看,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此刻正匍匐在他脚边。“这兔子莫不是成精了?”沈陌蹲下身子将那兔子捡起来抱在了怀里,狠狠的撸了一把它的毛,入手的是温热的感觉。他竟能碰到活物?沈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难道只有人看不到我?”“……别多想,我也是灵体。”那兔子忽然又开口了。“卧槽,兔子成精了!”沈陌下意识的想要将他怀里的兔子丢出去,但是那入手毛茸茸的感觉却又让他舍不得丢了这兔子。一番纠结之下,沈陌最终又撸了这兔子的脑袋一把。“我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你那么没出息没前途的反派!”那兔子将脑袋别了过去,继续说道:“你真是丢了我们boss家族的脸。”沈陌疑惑道:“爆什么死?”“没事了……”似乎是觉得代沟太大,兔子最终也放弃了挣扎,直接进入了正题:“事情是这样的,作为反派家族的一员,组织表示,我们对你很失望。但是毕竟事不过三吗,所以经过一番严肃的讨论之后,组织决定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沈陌:“等等,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什么反派家族,是什么邪教组织吗?”沈陌和他怀里那个兔子很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兔子:“……”算了,说不通了。“总之就是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你的任务就是活到大结局就是了!”说话间,那兔子对着沈陌的手就是狠狠的一脚,顺势腾空而起,在落地的那一瞬间,沈陌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兔子变成了一个少年郎的模样,“哦,还有,记住,你是反派,离主角远点,不然……啧。”兔子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轻轻啧了一声。言有尽而意无穷。“等等,还有一个问题。”“什么?”沈陌揉了揉方才被踢痛了的手臂,开口问道:“我为什么是反派?”他平日里不酗酒不打架,爱护小花小草小动物,平常还扶阿婆过马路,还会给小孩买糖吃,怎么就被扣上了个反派的帽子了?“你猜?”“……那主角是谁?”沈陌的话音刚刚落地,少年便对着他狠狠地又踹了一脚,“下去吧你!”一阵剧烈的眩晕感,沈陌只觉得他眼前猛然一黑,随即便失去了知觉……沈陌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最后竟然是被自己的徒弟给折磨死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他水性不好,水性不好,你还带着他去河边!”“我……”“你什么你?”男人的声音之中满满怒气,“五十大板,自己去领罚,然后去祠堂跪着,你师兄什么时候醒了你什么时候起来!”“……”被薛无雍训话的那弟子满脸委屈的低头看着地。薛无雍怒嗔道:“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滚去领罚!”“是……”还未睁开眼睛,沈陌便感觉耳边嗡嗡的,头昏昏沉沉的,又疼得像是要炸开一般。“嗯……”沈陌抬手,用手掌根在自己头上拍了几下,努力的想要缓解一下自己头部的疼痛。这种感觉,可真是不好受。“三儿?”发觉了身后那人的动静,薛无雍慌忙回过头去,向前一步扑到了沈陌身边,“怎么样,还难受吗?”沈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努力的适应着眼前刺目的光线,眼前那人的身形也渐渐的从模糊到清晰。那人一身修仙界的标配白衣衫,领口还有一片金色的祥云图腾,五官棱角分明,模样看起来倒是颇有一副武林大侠的模样。他的模样算不上多么好看,可就是让人看了觉得有安全感。“大……大师兄?”在看见那人的那一瞬间,沈陌瞬间便愣住了,“您……您怎么还没死?”他莫不是真的又重生了?脑门上突然被人敲了一个板栗,打断了他的想法。薛无雍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道:“混小子,你咒谁呢!”沈陌抬手揉了揉方才被薛无雍敲到的地方,低着头闷声笑了一声。是的了,他又活了。薛无雍是他的大师兄,也是门中对他最好的人,虽然看起来脾气暴躁的很,但是深交的话,才发现这人是真的仗义。虽然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家大师兄那么喜欢喊他“三儿”。难道就因为他在门中排行第三,所以就喊他三儿吗?可惜他这位大师兄最后却被门中宵小暗算,丢了性命,以至于最后陆晚掳走他的时候,门中竟无一人敢站出来与他对抗。他前两世都没能查出害他的那人是谁,如今这一世……沈陌的眸子暗了暗,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一定要查出来幕后黑手。“看什么看!”见沈陌一直盯着他看个没完,薛无雍扯过了一旁的衣服丢在了他身边,又从沈陌身边站了起来,“麻利的给我从床上滚下来,今天说好的给你挑个徒弟的,你倒好,自己跑河边摸鱼去了!鱼没摸成,自己还差点成了鱼食,你就说你丢不丢人!””摸鱼?”沈陌抬手挠了挠头,努力的回想着他什么时候下河去摸过鱼,奈何时隔两辈子,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究竟是哪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在薛无雍坚定的目光之中,他又指了指自己,“我?”什么情况,他两辈子都学不会游泳的一个旱鸭子居然跑去摸鱼了?这是哪辈子的事?“行了行了,也不指望你给我个解释了。赶紧换衣服吧,那几个奶娃子等了你半天了。”见沈陌这副反应,薛无雍下意识的以为是他故意装不记得,来逃避责骂,索性便也不再和他提这件事了。“奶娃子?什么奶娃子?”沈陌越发的迷惑了,他这记性,可当真是越来越差了,竟忘记了何时有过这样的经历了。似乎是被沈陌问的没耐心了,奈何这人还刚刚醒过来,怕把人吓着了,薛无雍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胸口腾起的火气,“……说好的今日给你收个徒弟,你这是脑子里换了一脑壳水,就全忘干净了?”“行了,换衣服吧,别磨磨唧唧的了。”薛无雍撂下了一句话后便转身走了出去,临出门前,他又道:“我在门外等你。”“……”果然,自家大师兄怼起人来还是如此的毫不留情。还是这个熟悉的配方。不过……听薛无雍的方才说的,他如今应当是重生在了陆晚拜师入门的那一天。第一世的时候便是薛无雍从外界带回来了几个天赋好的孩童,让他选一个当徒弟。他当时瞧着那陆晚长的奶里奶气的,还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瞧着心里欢喜,便想也没想,就把他收到了门下当徒弟了。哪晓得他最后……最后……沈陌微微抿了抿嘴,强扯出来一个勉强的笑。罢了,都过去了。他抬手拿起了身边的衣衫开始穿了起来,衣衫入手的触感很是舒服,银色的丝线混合着蚕丝织进了布料之中,在衣服上留下了规则有序的云纹,肩头一对淡蓝色的冰蚕丝流苏垂至胸口,随着他整理衣服的动作,那流苏也跟着晃动。这身绫罗绸缎,这一身华贵至极的长老服,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碰到了。先前被陆晚囚禁的那一年,大抵是他不愿意再回想起的噩梦。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沈陌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稍微缓解了一下后,他拿起衣服开始换了起来。换好了衣服后,沈陌试探着下床走了两步,在扶着墙稳住了身子以后,他光着脚走到了铜镜边细细的瞧着自己的模样。脚底的触感凉凉的,但是木质的地板又不至于让人觉得太过刺骨。阳光透着半开半掩着的木窗照射入房间内,落在了他脚边。沈陌扭头看向了窗外,透过窗户打开的间隙,他瞧见满几朵蔷薇花在枝头开的正艳丽,白色的菜粉蝶在那淡粉色的花之间来回穿梭,好不快活。头疼的越发厉害,也不知是因为那段记忆重新涌上心头,还是因为他刚刚重生,还未完全适应自己身体的缘故,沈陌捂着头一点点的蹲了下去。已经有一年多没能好好的走路了,都快忘了双脚踩在地面上的感觉了。被人挖了膝盖骨的经历仿佛就在昨日一般清晰可见。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幕幕他下意识的想要回避开来的情形。那段记忆,如今就如同决堤的潮水一般蜂拥而至,自他的脑海之中挤出,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在暗室内的那一年,便是这般日日冷的彻骨。除了无穷的黑暗,便是无尽的孤独。其实准确来说,在那一年之中,他也不是未曾见过光的。上一世便是在这么一个晴朗的夏日,陆晚派来的人推开了暗室的门。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暗室内潮湿腐败的味道瞬间被门外灌入的暖风吹散了大半。那是他被陆晚囚禁的三个月以来第一次瞧见阳光,他看着门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微微眯着眼睛,努力的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线。虽然未站在阳光下,可他心中已有几分暖意。可是下一秒,他便看见了来人手中握着的刀。利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为首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和他体型差不多的男人。这是……终于要对他动手了吗?沈陌的喉头动了动,声音沙哑着开口道:“是……他吗?”足足三个月的暗无天日,无论是孤寂还是恐惧,都已经被消磨去大半。他那一身修为早已被陆晚废掉,手脚也被冰冷的铁链束缚着,那么长的时间,唯独能让他感到时间流逝的只有每天响起的鸡鸣声。如今终于到了要解脱的那一天了……所幸陆晚没有折磨他太久,也没有再……再对他做那种事情。他只知道,自半个月前的那件事之后,陆晚就不会再让他活着走出去。沈陌轻颤着,深吸了一口气。那日陆晚满身酒气的闯了进来。那个时候,这暗室还有一个天窗,那也是暗室唯一的光源。只不过在那天陆晚离开以后,房间内最后的光源也没了。他微微仰头看着眼前那人,趁着微弱的光亮,沈陌隐隐约约的看见了陆晚的眼眶红红的。原来陆晚长大以后,那么高吗?“你是块冰吗!”这是陆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似乎这也是陆晚这辈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怒气,不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隐隐约约的觉得,陆晚这句话还有一丁点撒娇的意味在其中。冰块?这是说的他吗?不对啊,他这人高冷吗?难道是认错人了?沈陌还未搞明白沈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感觉那人忽然向着他倒了过来。“晚晚!”手上的铁链因为他的动作哗啦啦的作响,沈陌下意识的扶住了陆晚,将他扶到了床边。纵然是陆晚上辈子害了他,但是不知为何,如今他看见陆晚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心疼。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事,才会让陆晚那么难受?男人灼热的呼吸打在他耳畔,重生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和陆晚那么近距离的接触。“我喜欢你。”在沈陌准备将陆晚放下的那一刻,耳畔突然传来了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沈陌的呼吸猛然一滞,不知为何,他竟感到了一丝丝的喜悦。然而随即那份莫名的喜悦便又归为平静。陆晚应当是把他当成别人了。不然,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沈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道:“晚晚,你醉了。”这小崽子上辈子跟着他清心寡欲了一辈子,这辈子到底是跟谁学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喝的醉醺醺的跑自己仇人房间来表白?不怕死还是咋地?就算是喝醉了,眼花了,找自己喜欢的人去表白,他可以理解。但是喝到分不清人,还跑错地方的,陆晚还是第一个。得亏他沈陌是个好人,还知道顾念上辈子的师徒情分,不然这小崽子指不定死的多惨。沈陌将手抵在他胸口,本想推开陆晚,将他扔床上,走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醒醒酒,然而换来的却是那人更用力的攥住了他的手。像是突然有了力气一般,陆晚一手环住了他的脖颈,一手紧紧攥着沈陌的手腕,反身将黎陌压在了床上。“嘶啊……”沈陌吃痛的叫了一声,他这人对痛觉本就敏感,如今被陆晚紧紧攥着手腕,不由得疼的眉头紧锁。似乎是因为他这一声而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陆晚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下一秒,便开始疯狂的撕扯他的衣衫。本是端端正正的穿在沈陌身上的一套长老服,不过须臾间便被凌晚扯的七零八碎。“陆晚你——”颈部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沈陌连话也说不出来,在扯了他的衣衫后,陆晚对着他的锁骨上方便是一口咬了上去。“陆晚你干什么!”反应过来以后,沈陌死命的想要推开身上那人。这人是属狗的吗,怎么一言不合就咬人!怎么忽然又想起来这个了……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沈陌猛然回神,又仰头看向了门口站着的三人。来人始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他心中已经有了结果。除了陆晚,还有谁会干出这样的事?如今又要杀他了吗?本以为就此可以结束了,可他却没想到那是他另外一段噩梦的开始。后来他被那两个人按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另外一个人将那把刀一点点,一点点的刺进了他膝盖,刀尖在他的血肉之中蜿蜒游走,继而又深入骨髓之中。银白色刀不知何时已被血染成了红色。“呃啊——”钻心的痛感自下而上传来,像是一只饿极了的猛兽一般疯狂的吞噬着他的意识,让他几近昏厥。沈陌忍不住叫了出声。不知道是不是那人有意的想要折磨他,本可以一刀解决的事,握刀的那人却偏偏放慢了手中的动作,一点点的折磨他。一直到最后,他甚至已经疼的发不出声音来。沈陌大口的喘着粗气,双手死死的扣着那根束缚了他许久的铁链,直到指甲劈进了血肉之中,血肉模糊。眼前一阵阵的眩晕感,他也不知他最后是累的睡过去了还是疼的昏过去了,只知道最后他还是活了下来。被人挖了膝盖骨后,他因为伤口没有处理,又是时值盛夏,伤口溃烂的厉害,又接连着发了好几日的高烧,险些丢了半条命。那几日的经历他全然没有一丁点的记忆,但是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和一个废人差不多了。暗室里没了光源,他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模样,大抵是骇人的模样吧。沈陌猛然回神,才发现此刻他已是满头冷汗。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几辈子的记忆交错纵横,竟让他有些分不清了。隐隐约约的,他似乎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战栗,就连他的双膝甚至还隐隐有些作痛。此刻的他就像是刚刚从梦魇之中惊醒一般的人一般,一边努力的想要忘记这场噩梦,一边脑海中却又一直盘旋着噩梦之中的场景。重生后的种种不真实感,还有前世临死前的种种折磨,无助,恐惧,怅然,几种复杂的情绪交替在他脑海中盘旋,难以消散。“啊!”头部猛然一阵抽痛,沈陌抬手抱住了头,将脸埋在双膝之间。脑海中盘旋着陆晚那张脸,还有自己死后那副惨状,沈陌的呼吸声微微颤抖着,努力的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待到稍微缓和了一些以后,他才缓缓的将手放了下来,又垂眸看向了自己细嫩的双手。这双手的手腕上没有被枷锁勒出的淤青,没有指甲刺入血肉之后留下的伤痕,双腿也能动弹。他看着自己的手腕,竟看的入了迷,“我……又活了。”如同劫后余生一般,在缓了好久以后,他才扶着身旁的墙从地上颤巍巍的站起来。微微侧目,沈陌却正巧看见了镜中的自己。他抬手在铜镜上抚过,莹白的指尖落在镜中人的脸颊之上。那人眉清目秀,眉眼间还有几分桀骜不驯的模样。长身玉立,玉色衣衫的松松垮垮的搭在镜中人身上。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大抵便是说的这个年岁时的他吧。如今他应该才只有十二三岁吧……还真是小啊。“陆……晚。”指尖在铜镜之上滑落,少年在镜中的影像恍惚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无所畏惧的自己。“喂,好了吗?”门外传来了薛无雍不耐烦的声音,沈陌回神,慌忙扯过了一旁桌子上的发带在头束了一个高马尾,又回到床边穿上了袜套,换上了鞋。“好了好了。”他快步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略带歉意的对着薛无雍笑了笑,“师兄久等了。”门外的景色正好,那满院的蔷薇花也开的很是艳丽。就在那一瞬间,不知为何,他竟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也是,活了两辈子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既然躲不掉,那这一世便坦然面对吧。薛无雍微微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似乎对于沈陌这身衣衫很是满意。“走吧。”“好。”沈陌点了点头,随即紧紧的跟在薛无雍身后走了出去。玉虚门在修真界算是中上等的一个门派,但是门派的规格并没有多么大。薛无雍将那几个孩童安排在了议事殿堂的偏殿,二人走了没多久便已经到了殿外。虽然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但是在进门前,沈陌却忽然顿住了脚步。身子忍不住的在战栗着,甚至就连呼吸也随之轻颤,沈陌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心中异样的情绪,努力地保持着正常的神色。然而他的心境却是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下来。麻酥酥的感觉从头顶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甚至他能感觉到,他自己的双颊都是处于一种麻麻的感觉之中。像是在做梦一般,总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如今是盛夏,可是他却感到了一股寒意。那人是他两辈子的噩梦。他要如何面对陆晚,又要如何对待这个害了自己两辈子的人?杀了他吗?还是收入门下,慢慢折磨?沈陌也不知道当他打开门,看见那张脸后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他只是莫名的觉得自己此刻心跳的特别快,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一个人的名字在他脑海之中来回盘旋。“陆晚……”沈陌无意识的开口,轻声呢喃着那人的名字。“你怎么了?”似乎是觉察到了身后那人的不对劲,薛无雍放下了自己即将推开房门的手,回头看向了沈陌,只瞧见那人面色有些发白,额头上还涌出了豆大的汗珠。“是哪里不舒服吗?”薛无雍抬手扶住了沈陌,却猛然发现那人手心是冰凉的,不禁又开口询问道:“怎么手那么凉?”薛无雍紧接着又关怀的问了句:“三儿,你没事吧?”“我…我……”话还未说完,沈陌便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三儿!”待到陆晚离开后,沈陌看着枕头边那把匕首,却突然又陷入了沉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第一世的时候,他便是将这匕首送给了陆晚防身用。但是到最后,陆晚就是用这把匕首捅进了他丹田之中,废了他全部修为的。切肤之痛,还有失去修为后他所承受的一切屈辱,无不都是陆晚带给他的。“陆晚……”若不是陆晚,他第一世怎么会死的那么惨?第二世又怎么可能会受那么多的侮辱?“杀了他。”沈陌兀自呢喃着,然而这句话刚一说出口,他便被自己脑海中这突如其来念头给吓到了。他看着自己手中不知何时被他拔出来的匕首,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他这是要做什么……真的想动手杀了陆晚吗?握着匕首的手颤抖的越发厉害。他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当年修炼,师尊是要他护天下苍生,护尘世间安定,可如今他这是在做什么?可他又不得不承认,陆晚已经杀了他两次。因为他的仁慈,已经让自己重蹈覆辙过一次了。在陆晚长大前先动手杀了他,这的确是最好最快最稳妥的方法。想到这里,沈陌握着匕首的手骤然紧了几分。“仙人,我回来了!”门口突然又传来了陆晚的声音。陆晚手中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弄洒了沈陌的汤药。“嗯。”沈陌微微颔首,将匕首藏到了袖中。陆晚将药端到了沈陌面前,双手捧着药碗将那碗乌漆麻黑的药递给了他,“呐,仙人,喝药。”沈陌没有直接从陆晚手中接过药碗,反而是越发谨慎的看着陆晚。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第一世他刚刚见到陆晚的时候,陆晚明明怕生的很。如今再见,乖巧还是那般乖巧,可是为什么这一世他全然看不到陆晚那副怯生生的模样了?莫不是……“陆晚?”沈陌试探着喊了他一声。他既然可以重生两次,那么陆晚也和他一样重生,这应该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当真如此……“怎么了,仙人?”陆晚抬起自己巴掌大的小脸来,对着沈陌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难道是他想多了?“没事了。”沈陌垂眸,目光又飘到了他枕头边的刀鞘上,“药先放一边吧。晚晚,我衣柜里有一件淡青色柳叶花纹的外袍,你去帮我找一下。”“啊,好。”陆晚将手中的汤药放到了沈陌床边的茶几上,又提着衣摆走向了床边的衣柜开始翻找。陆晚踮着脚尖,仰着头一件件的翻找着挂在衣柜里的衣衫,却丝毫没有发觉沈陌已经从床上下来了,并且正一步步的在朝着他走过来。沈陌光着脚,放轻了步子一步一步的朝着衣柜前努力翻找衣服的孩童走去,心脏在胸口跳的扑通扑通的,他努力的放轻自己的呼吸,暗道:“陆晚,你欠我两条命,如今我讨回来,你怨不得我。”匕首从袖中滑落到手中,隐隐泛着寒光。沈陌右手紧握着那把匕首,抬手便朝着陆晚身后刺去。然而在匕首即将要碰到陆晚的那一刻,沈陌却忽然又愣住了。并非是突然良心发现,而是他忽然看到了陆晚后颈的那一片红疹子。难怪方才陆晚就一直有小动作,原来是……沈陌转身看向了窗外的那片蔷薇花。陆晚难道没有告诉薛无雍他碰不得花吗?如今落英台的蔷薇花开的正艳,于别人来说,这是美景,宛若仙境。可是与陆晚来说,这却是能让他起一身疹子,甚至一个不好便会危及性命的地方。吾之蜜糖,彼之砒霜。沈陌将匕首放到了一旁的窗台上,一把拉过了在那里翻衣服的陆晚,蹲在了他面前,二话不说,抬手扯开了他的袖口。果不其然,如今陆晚手臂上也已经起满了红疹子。“仙……仙人?”“怎么没跟别人说?”沈陌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我没事的。”陆晚支支吾吾的开口,“仙人您没事就好,我不要紧的。”“……”听了陆晚这句话,沈陌却忽然沉默了。不是被感动到,而是因为这句话,在第一世的时候,陆晚也对他说过。只不过是时间不同,地点不同罢了。当年温城水患,民不聊生。原本被关在暗渠之下的水兽冲破了牢笼,纷纷趁机作乱。他和陆晚当时正好经过那里,便留下来协助当地的修士。便是在那个时候,陆晚替他挡了一次水兽的暗袭。当时陆晚疼的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他还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了一句:“师尊您没事就好,弟子不要紧的。”当日的细节他已然记不清了,他只知道他听到陆晚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便涌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他也不知是该将那种感觉归结于喜悦还是感动,但是从那以后,他便彻底的信任了陆晚。如今再听到这句话,已是几十年之后了。若是他没经历过前两世的死亡,如今怕是真的信了陆晚的话。可是陆晚杀他的情形仿佛就在刚才一般。那副情形,历历在目,他如今闭上眼睛,脑海之中都是一片鲜红的情形。甚至到现在,他还能感觉到当日那铁梳刷在他身上时的疼痛,滚烫的开水浇在他血肉之上时的那种绝望,被开水烫到殷红的血肉顺着铁梳的梳齿被活活的从他身上剥离下来。这种痛,陆晚让他经历了两次。虽不是亲力亲为,可的的确确是陆晚下的命令。当时的陆晚在他身旁看着的时候,是冷眼旁观还是拍手叫好,他已然忘记,甚至当时的疼痛已让他无暇顾及这些。“陆晚,你……杀过人吗?”沈陌看着眼前的孩童,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那么一句。“什么?”陆晚不解的看向黎陌。“罢了。”怎么突然又想到这个了?莫不是因为他如今年纪大了,这才总是时不时的想起以前的事情?沈陌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陆晚的手:“主管藏书阁的唐长老人不错,明日我带你去见见他。你便拜他为师,学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吧。”听见了沈陌的话,陆晚先是微微一怔,微微低下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他低声道:“是晚晚惹仙人不高兴了吗?”“没有。”沈陌将脸别了过去。“仙人很讨厌晚晚?”陆晚忽然抬脸,脸上的委屈一览无余。就在那一瞬间,沈陌看见了他眼中泪珠在打转。心口像是突然被人刺了一刀一般的疼痛。沈陌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替陆晚擦去他眼角的泪水,然而他的理智却又努力的克制着他。是他眼里的恨意太明显了吗?可……沈陌低头,不去看陆晚。他不知要如何开口,也不知要如何跟陆晚解释前两世的事。甚至到了此刻,他已经开始动摇了。上辈子的陆晚,和如今的陆晚,究竟算不算同一个人?“我先去找大夫给你拿些药吧。”沈陌从地上站了起来,起身关上了窗,又绕过了陆晚,随手从衣柜里扯了件外袍穿在了身上,“你在这里呆着,别出去。”陆晚不语,只是一直盯着沈陌看着,直到他走出去,他的目光也始终没有从沈陌身上移开。沈陌走出去后转身关严实了房门,像是即将窒息的人突然得到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一般,他背靠着墙边,双手抵在胸前,大口的喘息着,努力的呼吸着门外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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