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村的石板路刚被晨露洗过，青石板缝里的狗尾草还挂着水珠，醉仙楼的幌子就吱呀作响地挑起来了。许乐攥着抹布的手在围裙上搓了搓，望着堂中唯一一桌客人——两个腰佩长刀的大汉正和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推杯换盏，酒液顺着刀疤纵横的脸往下淌，在粗布衣襟上洇出深色的花。

“这位客官，您的牛肉烩面。”许乐端着海碗的手突然一抖，热汤泼在桌面，在“郭啸天”三个字的木牌旁烫出个焦印。穿青布衫的大汉抬头时，他正用抹布疯狂擦拭，心里却在疯狂刷屏：完了完了，这可是《射雕英雄传》开场名场面，丘处机道长正在给郭杨二人递匕首呢！

“小哥怎的如此慌张？”道人抚着长须轻笑，腰间牛皮酒囊随动作晃出声响，“可是见着什么不干净的？”

许乐抬头对上丘处机的眼睛，瞳孔里倒映着自己惨白的脸——三天前他还在写字楼加班改PPT，转眼间就魂穿成了牛家村店小二，接手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是给未来的大侠上烩面。他咽了咽口水，忽然瞥见窗外巷口闪过几缕金兵的红缨——原著里的金兵探子到了！

“回道长的话，”许乐故意把抹布甩得哗啦响，“小店的灶台昨夜闹耗子，小的正琢磨着……”话没说完，他突然踉跄着撞向郭啸天的桌子，海碗“咣当”摔在地上，热汤溅在对方的皂靴上。

“你这小子！”杨铁心拍案而起，刀柄上的红绸穗子扫过许乐鼻尖。后者却趁机凑近，压低声音：“两位大爷，西巷口有七八个戴皮帽子的，腰间鼓囊囊的像是刀把子。”

郭啸天和丘处机对视一眼，手同时按上了刀柄。许乐趁机退到灶台边，从围裙里摸出半块冷硬的炊饼塞进嘴里——穿越前他可是资深金庸迷，知道接下来要打打杀杀，得先垫垫肚子。

窗外突然传来铜锣声，五六个金兵踹开巷口的柴垛，红缨枪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丘处机长身而起，酒囊“砰”地砸在桌上：“郭兄、杨兄，咱们出去会会这些贼子。”

许乐看着三人冲出门去，突然想起原著里焦木大师待会会来寻人，忍不住对着他们背影喊了句：“道长，若有人问起法华寺的事……”话没说完就被剑气扫得后退半步，丘处机回头时眼里闪过惊疑：“小哥知道些什么？”

“小的什么都不知道！”许乐疯狂摆手，突然瞥见灶台上炖着的羊肉汤咕嘟冒泡，灵机一动，“就是觉得道长这气质，比那什么大金赵王可强多了！”

丘处机一愣，忽然放声大笑：“好小子，倒会说话。若能活着回来，道长请你喝关外葡萄酒！”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晨雾里，只留下桌上三个空碗，和许乐在原地疯狂擦汗——差点说漏嘴提到“完颜洪烈”，好在用彩虹屁糊弄过去了。

巷口传来兵器相击声，许乐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丘处机的长剑在金兵中往来如电，郭杨二人背靠背挥刀，刀刃砍在金兵盔甲上溅出火星。他突然想起原著里郭啸天会在此战中留下玉佩，赶忙摸出块碎银，蹲在灶台边刻了朵梅花——等会得找机会把这“信物”塞进郭啸天的包裹，不然以后杨康认亲可就麻烦了。

“砰！”

醉仙楼的木门被踹开，一个金兵捂着流血的胳膊撞了进来，背后丘处机的剑尖正抵住他后心。许乐赶紧把碎银藏进袖口，堆出满脸笑容：“客观，要包扎伤口不？小店有祖传金创药……”

“少废话！”金兵头目举着刀冲进来，却被丘处机一脚踹翻。道长擦了擦剑上的血，忽然转身盯着许乐：“小哥刀法不错，方才躲刀时的步法，倒像是全真教的‘金雁功’入门？”

许乐心里警铃大作——他刚才为了躲金兵的刀，下意识用了前世打游戏时学的“蛇皮走位”，没想到在古代人眼里成了名门步法。他赶紧挠头：“道长说笑了，小的就是见不得血，刚才那是吓的乱蹦跶。”

丘处机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瓶：“拿着，治刀伤的。你这小子……”话没说完，巷口又传来喊杀声，他猛地转身冲了出去，留下许乐对着小瓶发呆——这算什么？新手村NPC赠送的装备？

战斗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当郭啸天拎着金兵头盔走进来时，许乐已经把灶台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熬了锅红枣姜汤。杨铁心拍着他肩膀大笑：“小哥倒是个妙人，方才若不是你提醒，我们还真着了贼子的道。”

许乐忙不迭给两人盛汤，趁机把刻着梅花的碎银塞进郭啸天的包袱：“大爷们说笑了，小的在这牛家村混了十几年，谁不知道金兵最爱挑热闹地方找茬。”他故意用袖口蹭了蹭额头，“倒是大爷们，待会要是有人来问起道长的行踪……”

“哦？”郭啸天抬头，眼里闪过精光。

许乐压低声音：“前街张屠户的儿子今早看见一伙人往东南方去了，说是要去……去法华寺上香。”他特意把“法华寺”三个字咬得很重——原著里焦木大师就是在法华寺被段天德埋伏，得让郭杨二人有个防备。

杨铁心和郭啸天对视一眼，后者突然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拍在桌上：“小哥仗义，这钱你收着。若日后有难处，去临安找醉仙楼的齐掌柜，就说郭啸天介绍的。”

许乐盯着银子咽了咽口水——这可是启动资金啊！但表面上还是推拒：“使不得使不得，小的不过是多说两句闲话……”

“让你收你就收！”杨铁心假装板脸，“难道嫌少？”

许乐这才千恩万谢地收下，心里却在吐槽：原著里郭啸天豪爽仗义，果然名不虚传。不过现在得赶紧想办法处理后续剧情——段天德随时可能带着官兵来抓人，得想个法子让郭杨二人提前转移。

正琢磨着，丘处机拎着半只烤鸡回来了，酒囊往桌上一放：“小哥，给贫道打壶热酒。”许乐刚要转身，道长突然按住他肩膀：“方才你说的法华寺，可是有什么隐情？”

许乐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堆出憨厚笑容：“道长说笑了，小的就是听人说，最近法华寺的香火钱老是遭贼……”他故意顿了顿，“听说连焦木大师的禅杖都让人顺走了。”

丘处机的瞳孔骤然收缩——焦木大师是少林高僧，若禅杖被夺，必是有人故意挑事。他沉吟片刻，突然举杯：“小哥，敢不敢随贫道去趟法华寺？”

许乐差点咬到舌头——这可不在原著剧本里！他赶紧摆手：“小的胆小，怕见血……”话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马蹄声，十余骑官兵举着火把冲进巷子，领头的正是段天德！

“不好，官兵来了！”许乐假装惊慌失措，实则悄悄把郭啸天的包袱往他手里塞，“大爷们从后门走，小的帮你们拖住！”

郭啸天犹豫瞬间，杨铁心已经拽着他往后院跑。丘处机挥剑砍断桌椅阻拦官兵，临出门前突然扔给许乐个纸团：“明日去嘉兴醉仙楼找我！”

许乐躲在灶台后，听着外头的喊杀声渐渐远去，这才敢掏出纸团——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剑穗，还有“全真教”三个字。他忍不住笑了：这算什么？古代版微信好友申请？

官兵撤走后，许乐摸着怀里的碎银和金创药瓶，望着满地狼藉的醉仙楼，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现在是店小二，这店被砸成这样，回头怎么跟掌柜交代？

“叮——”

脑海里突然响起清脆的提示音，许乐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系统激活声吧？可之前明明说好没有金手指的！他紧张地四处张望，却只听见灶台里的炭火噼啪作响，什么都没有。

“想什么呢？”突然有人拍他肩膀，许乐吓得蹦起来，只见隔壁王老汉正拎着扫帚站在门口，“赶紧收拾吧，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能活着就不错了。”

许乐看着老汉佝偻的背影，突然释然地笑了——管他什么系统不系统，既然穿越成了牛家村的店小二，那就先把这醉仙楼的生意做起来。等攒够了银子，去嘉兴找丘处机道长，说不定还能蹭顿好酒喝。

他撸起袖子开始收拾碎碗片，突然发现郭啸天落下的匕首正躺在桌角，刀柄上的红绳穗子还沾着血迹。许乐小心翼翼地把匕首藏进柜台，心里默默盘算：这可是未来大侠的兵器，得好好保管，说不定哪天还能卖点钱换套像样的衣服——总不能一直穿着打补丁的围裙混江湖吧？

窗外的阳光终于穿透晨雾，照在醉仙楼的破幌子上。许乐望着远处渐渐散去的硝烟，突然觉得这穿越后的人生，虽然充满了危险和未知，但好像比前世的996有意思多了。至少，他现在可是亲身参与着金庸先生笔下最波澜壮阔的江湖，而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客官里边请！”许乐突然对着空气喊了一嗓子，把自己都逗乐了。他擦了擦柜台，从怀里摸出那锭刻着梅花的碎银，轻轻放在烛台上——这是他给未来埋下的第一个伏笔，就像牛家村石板路上的狗尾草，终将在岁月里长成遮风挡雨的大树。

至于接下来的剧情？许乐哼着前世的流行歌曲，开始劈柴烧水——管他什么金兵追杀、全真道士，先把这锅羊肉汤炖好再说。毕竟在这江湖里，吃饱了肚子，才有资格当一个合格的“吃瓜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