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清晨总是喧嚣又模糊，仿佛被一层浓重的雾气笼罩着。灰白的天空，街道上拥挤的人流和车水马龙，路边早餐摊上飘散出的热气混杂着尾气，勾勒出姜明生活的背景。一如既往，他坐在风水店内，看着窗外的景象发呆，手里端着一杯茶，早就凉透了。

姜明的风水店开在一条并不繁华的老街上。这条街巷子里满是老旧的铺面，大多是些修鞋、裁缝、钟表维修的小店，唯一一间现代化一点的就是他的风水店，可即便如此，这家店的陈设也称不上高档。墙上挂着几幅算命风水的古画，柜台上摆着一个已经老旧的罗盘和几个用来摆设的“镇宅符”。

姜明看着这些东西，内心一阵复杂。原本，他对风水的热爱是纯粹的，他觉得这是门可以帮助别人的学问，但如今，他不得不靠这个维持生计。只要有人来，他会解签、改运、布风水阵，哪怕有时候心里清楚，这些客户的愿望根本无法实现，他也会尽力安慰他们，给他们希望。

“希望……”姜明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又何尝不需要希望？

他翻开账本，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差，账面上的数字显得那样刺眼。再过两天，就是房贷的还款日，而他的钱早就捉襟见肘了。他苦苦维持的生活已经摇摇欲坠，而这场困境的起点，是那栋烂尾楼。

三年前，他本想为自己和苏雪，那个当时还深爱着他的女人，买一套房子。于是，他咬牙掏空积蓄，贷款付了首付。然而，开发商卷款跑路，房子烂尾，原本承载着他们共同未来的家，变成了一块无法甩掉的巨石。

苏雪的离开，正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甚至记得她离开的那天，说的每一个字。

“姜明，我等了三年，可你的生活一点起色都没有。我不能再这样陪着你下去了。”

苏雪的声音是冷的，像冰一样，她那曾经炽热的目光已经完全熄灭。他没有恨她，甚至无法责怪她。他只是觉得自己无能。

姜明伸手摸出手机，打开照片，屏幕里苏雪的笑容依然明亮动人。这是三年前，他向她求婚时拍的。他一直小心保存着，可如今，这笑容却变成了一种嘲讽，提醒他所有的失败。

咚——

门突然被推开，姜明吓了一跳，赶紧收起手机。他抬头看向门口，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胸前系着银灰色的领带，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整个人透着一种精英气质，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冷得让人有些发怵。尤其是那双眼睛，目光锐利得像刀子。

姜明站起身，强作镇定：“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男人走到柜台前，目光扫过店里的陈设，似乎在审视什么。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姜明，是吧？”

姜明点了点头，眉头微皱：“是我。您是——”

“攒局人。”男人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微微一笑，“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姜明的心微微一颤。攒局人，这个名词他并不陌生。这些人通常游走在风水、古玩和盗墓圈之间，专门牵线搭桥，为各种非法活动提供资源。他们的出现，往往意味着危险。

“抱歉，我不接这种活儿。”姜明果断拒绝。他已经够倒霉了，不想再因为一时贪念把自己卷进更大的麻烦里。

然而，攒局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轻轻放在桌上。

“三十万，事成之后，卡里的钱就是你的。”

姜明的呼吸顿时停滞了一秒。他看着那张银行卡，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三十万，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这笔钱可以填补房贷的窟窿，还可以让他的生活重新开始。

可理智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他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不会接。”

“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攒局人不慌不忙，继续说道，“不是偷，不是抢，只是让你带路。我们需要一个懂风水术的人，找到墓道的入口，然后离开，仅此而已。”

“如果这么简单，为什么不找别人？”姜明冷笑着反问。

“因为这座墓特别。只有风水术高超的人才能找到真正的入口，而我经过一番调查，发现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攒局人说话间，目光牢牢盯着姜明，仿佛在试图洞察他的内心。

姜明沉默了。他知道，对方的目的可能没那么简单，风水师虽然不同于普通的职业那么普遍。但是有名气的风水师多的是，对方为何专门来找到自己。

姜明不确定对方有何企图，他说的这个行动稍不注意可能就会丧命。

但三十万的诱惑却让他无法彻底拒绝。他的脑海里飞速运转，思考着其中的利弊。

“别急着回答我。”攒局人忽然收起银行卡，缓缓站起身，“三天后，我会再来。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完，他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了桌上，然后转身离开。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姜明坐回椅子上，盯着桌上的名片，半天没有动弹。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三十万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但这背后的危险同样让他不寒而栗。

那天晚上，姜明失眠了。他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浮现攒局人的话，还有那张银行卡。他清楚，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翻身的机会，但同时，他也明白，一旦接受这个提议，可能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午夜时分，他忍不住坐起来，点燃了一支烟。他的目光落在放在桌上的罗盘上，罗盘的指针在昏暗的灯光下轻微摆动，仿佛也在提醒着他，这是个无法回避的抉择。

“到底该怎么办……”他喃喃自语。

窗外的街道上，偶尔有车辆驶过，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却与他的孤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夜晚，注定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