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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十五年

作者:羊被拧

短篇短篇小说

7555字| 完结| 2021-03-16 20:06 更新

她觉得谈恋爱不出三个月一定会分手,所以决定和他做长长久久的朋友。她以为世界上真的有长长久久这码事,其实她和他只有短短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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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

全文虚构。

许眷扬下班的时候看到手机上庄一河的未接来电,一边收拾包一边给他回电。

“什么指示?”

电话那边男生笑了,“你认识杜梨树?”

“谁啊?不认识。”

“杜梨树呀,她说你是她男朋友的妹妹。”

“哦,”许眷扬才反应过来,“是听说过。”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哥哥呢?叫什么,许治平?”

她笑起来,“不是真的哥哥。应付女朋友嘛,都爱说异性朋友是妹妹。”

许眷扬和许治平认识十多年,流水的女友,铁打的朋友。女人的嫉妒心,觉得人人都觊觎她们的伴侣,疏不知她们的伴侣单身时其他女人尚且看不上,又怎会在得知对方恋爱后趋之若鹜?被爱情迷昏了头,许治平的历届女友都对许眷扬心存芥蒂,于是许治平统一对外宣称许眷扬是他的表妹。

而许眷扬和庄一河,今年是认识的第十年。

她第一次觉得十年过得这么快,从蓝白相间的校服到黑西装白衬衫的工作制服,不过短短十年。

第一次见到庄一河是在卡拉OK,他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那日许眷扬拉开包间的门,不料有人正倚门而站,两人慌张之下,她跌在他的怀里,霎时她就烧红了脸,心脏也控制不了地乱撞,平复不下来的呼吸,慌乱地延续。年轻人连三天都觉得漫长如一世纪,她不敢相信自己竟迷恋了庄一河十年。

再也不脸红,可那时没平复下来的呼吸,如今依旧一见他就急促得要命。

不过她只是稍作打听就了解到庄的德行,典型的公子哥,换女友堪比换衣服,人尽可妻的做派。

许眷扬叹气,唉,也只是风流罢了。

可是暗恋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匿迹。许治平从来不问她为什么喜欢庄一河,他知道就是问了,她也不见得能答出什么来。就像是命中注定,她一生都要在这个人身上动心又痛心。但是许治平曾经也承认过庄一河的吸引力,潇洒又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最得女人心。

许眷扬从来没有蓄谋和庄一河谈恋爱,她早早权衡出了利弊,成为这样的人的女友是相当的一件惨事,至多一个月就会被下一任淘汰,不如做朋友,长长久久。

没错,她想的就是长长久久,她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长长久久这回事。

晚上和许治平约了去吃韩国料理,他又问起庄一河,“你还喜欢他呢?”

“又怎样?”

“人人说做庄一河的女朋友可怜,谁知道许眷扬的男友也是一样遭遇。”

她只是笑。

许治平说许眷扬和庄一河本质上没区别。许眷扬把爱和恋爱分开看,长长久久的暗恋又怎样?不妨碍她再三地恋爱,高中时的学长,大学时的学生会主席,现在的这位,是庄一河的朋友。大学时期她常常去庄一河与朋友合租的公寓玩,渐渐与他熟识,叫郑明河,是桥梁工程师,内外兼修,绝不输庄君,甚至略胜一筹。已经交往一年多,感情稳定。

没过几日许眷扬就接到许治平的电话,他郁闷地宣布自己分手的消息。

“什么理由?”

“她不知道从何处听说你并非我的表妹,便怒斥我欺骗她。”

许眷扬愣了半晌,没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他,劝他莫要太伤心。

挂掉电话她却长时间地出神,不假思索便可猜到前因后果:庄一河横刀夺爱,从她这里套话,挑拨离间那位杜小姐与许治平的关系。

这般低劣的手段!

可她却无法一通电话打到庄一河处质问,只怨自己口风不紧,次日买了水果和礼品去补偿许治平。

未等她伸手揿铃,许治平已经出来替她开了门,迫不及待地说道,“你可知道庄一河在追杜梨树?”

她料到了,却说不。

“真是真是,”他啐庄一河,“只知他风评不佳,没想到竟坏到我头上来。”

“你也真是,”她笑他,“何苦把恋爱看得这般重?你身边来来去去的女子又不止这一位。”

“她迷人得很。”

此话确是当真。庄一河风流成性,从未与任一女友拍拖超过一月,却与这位杜小姐周旋已经长达一年之久。

庄一河终于偷得半日闲来见许眷扬。

一坐下她便揶揄他,“可是遇到了真命天女?”

他却正色说,“真的,真的是真命天女。”

许眷扬瞬间垮了脸色。

他全然不觉,只如热恋中的少年般滔滔不绝地说着,“我真是恋爱了,我只是离开她短短半日,却已觉得难熬。”

“你可计划与她结婚?”她试探。

“当然,”他毫不迟疑,“我第一次觉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她以前可是许治平的女友。”

“又如何?”他反问她,“她一生只能与一位男人交往吗?”

没想到他竟轻易避开了问题的重点,许眷扬一时间无话可说。

庄一河真是满心只有一位杜小姐,对眼前的一切浑然不知,“难道你又一生只恋了一次爱?瞧瞧,”他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似的,“你的男友们名字都够凑齐江河湖海的了。”

“江河湖海?”她在心里默念着,或许是与水有缘,她身边的人名字里尽是水,“河呢?我并没有名字里有河的男朋友。”

“你呀,”他气不过地戳她额头,“郑明河!你的现任男友。”

她恍然大悟,听到河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庄一河。

“真是,什么样的女人,连男友的姓名都记不得。”

“别说的好像你记得你每一个女友的姓名。”她啐他。

“我当然记得,”他眨了眨眼,“有几个叫宝贝儿,有几个叫亲爱的。”

许眷扬大笑,随即又低落。她从不怕庄一河身边女性来来去去的,反倒是怕哪一天庄一河身边的女性不再来来去去。唉,大概杜小姐是特别的那一个。

大概他真是遇到了真命天女。

几周后郑明河带着她,庄一河带着杜小姐,一起上一艘游船吃晚餐。

杜梨树的大名如雷贯耳,真人她却是第一次见。果然美丽,粉脸朱唇,波浪长发,姿态落落大方。她认输。

庄一河的女友她见过不少,却头一遭见庄对一个女性如此温和耐心,为她拉开椅子,斟上茶水,连郑明河随口说今日的白灼虾新鲜,他都先细心地剥掉虾壳再把虾仁夹到杜小姐碗里。

郑明河笑着说自愧不如。

许眷扬只觉得食不下咽,坏心情浪费了一桌盛宴。

认输?烧起来的嫉妒心就证明她不是服输的人,只是眼前的那位,她尚且赢不过。

待她自盥洗室回到桌上,主菜都已经撤掉,一人面前放着一块小西点。

一桌人聊得兴起,无人注意到她已悄无声息地回到位置上,愈发不快,拿起精致的小银叉,舀下小半块提拉米苏往嘴里放。正咀嚼着,却觉得嘴里有硬物,吐到纸巾里一看,竟是一枚戒指。

刚才还聊得兴高采烈的三人此时皆看向她,不知何时庄一河与杜小姐手里竟拿着两个小小的礼炮,在郑明河拉开椅子,单膝跪下的那刻,纷纷扬扬的礼花散开来。

她瞪大了眼睛。

如同一切俗气的求婚,把戒指藏在蛋糕里,叫上三五好友来见证,以及单膝下跪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许眷扬对此只觉无可无不可。郑明河很好,高大英俊,事业有成,待她好待她父母也好。只是她心上另有其人,莺莺燕燕无数的庄一河,朝秦暮楚又夜夜笙歌,并且她的这位心上庄君,心上也另有其人。

她求助似的眼光看向一旁的庄一河,可他正和杜小姐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

想起那日她问他是否计划与杜小姐结婚,他毫不迟疑地点头说是。

哪一件都是压垮骆驼的稻草,许眷扬苦笑,紧接着就流下泪来,低头对郑明河说,“我愿意。”

人人鼓掌,以为她的泪来自内心的喜悦激动。解释不得,总不能告诉她的未婚夫她想嫁的另有其人。

婚礼在数月后举办,许眷扬自然邀请了许治平参加,忘了庄一河必然会带着杜小姐前来,更不曾想这位勾魂摄魄的杜小姐,竟对许治平念念不忘。

许眷扬已经换下了婚纱,穿着第二套礼服在酒店房间里补妆,往会场走的半路上碰见热吻中的许治平与杜梨树。

庄一河从不愁女友,为了杜小姐,使出那般下三滥的手段,她却还不领情,简直是过去的庄一河第二。

见到许眷扬过来,两人有些尴尬地分开。许治平大方地朝她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离开了,留下她和杜梨树。

“早知如此,便不邀请许治平。”

杜小姐却聪明地说,“命定的事情,即便不在这里,也会在别处。”

“那你又何苦招惹庄一河?”

“我招惹庄一河?”杜小姐一张靓脸,喜怒全写在上面,“天地良心,是他招惹的我。”

她感喟,“庄和许这两大成功男士,竟全败给了你。”

“可我什么都没做呀?”她说得无辜,却不假,玫瑰似的女人,的确是令人动心又令人痛心的。许眷扬只有苦笑。

“庄一河与许治平可不能同日而语,”杜小姐语气尖酸起来,“不知道你是否了解,许治平当时同我讲你是她的表妹,庄一河竟巴巴地来我这拆穿他的谎言,我一时气急才同许分的手。”

许眷扬不语。杜小姐接着说,“许治平很坦然,承认他的谎言,我最爱坦荡的男人。”话锋一转,“最见不得男人爱打小报告,手段拙劣,懦弱,都不敢正面比比孰优孰劣。”

她不免为庄一河辩解,“他是因为太迫切地想得到你。”

杜小姐微微一笑,狡黠地看着许眷扬,“我倒是明白了,你与许治平清清白白,反而和庄一河……”

“乱讲!”许眷扬打断她。

她大笑起来,“许治平迟早是我的,庄一河嘛,倒是可以让给你。”杜小姐聪敏直爽,爱恨分明,又有美貌加持,难怪庄和许两位久经世事,却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许眷扬顿时羞红了脸,再三叮嘱她缄口,才小跑着回到婚礼。

没想到杜梨树说话算数。婚礼结束后不过几日,许眷扬就接到她的电话,她云淡风轻的口吻,“我同庄一河已经分手,他好像很难过,只身去了酒吧买醉。”

话音未落,许眷扬已经套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匆匆驱车前往她发来的地址。

抵达时庄一河已经喝得烂醉,嘴里却还在念杜梨树的名字。她心一沉,看着垂眸趴在桌上的男人,有着和风姿绰约的杜小姐一样的长睫毛。他们真像,玫瑰一般的两个可人儿,令人心动又令人心痛。

她扶着庄一河走出酒吧,找了就近的酒店让他歇下。

酒店光线昏暗,迷迷糊糊间庄一河像是看错了人,叫着杜梨树的名字却伸手将许眷扬揽上了床。她一惊,却没有反抗。

翌日许眷扬起床,轻手轻脚穿好衣服,提着鞋走到门口,悄无声息地离开,不知身后的庄一河早已醒来,头昏脑涨间他了然于着尴尬的一切,却只是假寐。

杜小姐说得不错,庄一河与许治平不可同日而语,他没有担当。

做了十年朋友,许眷扬对庄的脾性不会没有了解,她相当知道他的软弱,所以对于这一夜后两人长时间的失联,她毫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她竟然怀孕了。

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她却偏心地希望是庄一河的。

命里多水的女人是深情的,太深的感情令她偏心,太爱他,爱了十年,愿意为他生养孩子,且愿意为此守口如瓶。

但她也是自私的,她对郑明河隐瞒,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在她孕期体贴的照顾。爱情真是魔法,郑明河如此一个事业型男子竟能细致入微至此,鲜少使用有辐射的电子产品,精心打造孕期食谱,连浴室的地砖他都默不作声地请人换成了防滑的,更不用说请到最好的医生接生和住进最贵的产后恢复中心了。

阳光明媚,郑明河走进病房,笑着同她讲孩子的事。

许眷扬却罕见地不苟言笑,他在她眼前挥挥手,“怎么了?”

她像是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明河,我要离婚。”

“什么?”他大惑不解。

许眷扬尚未对孩子做血型验证或者DNA测试,只是信口胡说,“我此刻不得不对你说实话,孩子是庄一河的,”她声音越说越小,甚至不敢抬头看他,“若让你抚养他长大,太不公平,我很抱歉,明河。”

郑明河真是个男人,他没有责怪没有斥骂,甚至没有问些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转身要离开。

临走前许眷扬叫住他,“明河,对不起,但拜托你不要告诉庄一河。”

许眷扬太自私,她始终要有一个人陪,离开了父母便抓住朋友,朋友相继有了伴侣,她便抓住男友,分分合合总有下一个,眼见和庄一河彻底无果,便抓住丈夫,现在有了孩子,等于有了终生的陪伴,终于放心大胆地离开丈夫。

对于她生命里的两道河,她从来都选庄一河。

好人从没有好报,郑明河正直行事一生,对同事友好,为朋友两肋插刀,婚后从没动过花花肠子,却落得太太同自己最好的朋友生下孩子的下场。

他红着眼睛约庄一河到河滨的咖啡店。

已然不同于刚失恋时的颓丧,庄一河容光焕发,身旁又一妙龄女子相伴。他叫女孩去前面商场等他,自己走到郑明河身边。

“许眷扬生的是男孩。”郑明河没头没脑地开口。

“啊?她什么时候怀孕的,我都不知道。”庄一河有些敏感地看了看他。

郑明河说不出话来,他想起许眷扬朦胧的泪眼,她哭什么?他才委屈呢。一股气顺不上来,他没再多想,转身就往庄一河脸上砸去一拳。

“发什么神经?”他来不及躲开,生生挨了一拳。下意识地想回击,却看到郑明河脸上的水光,他哭了。

“到底怎么了?”

“你难道都不记得自己做过的好事么?”郑大吼。

“什么……”

“许眷扬怀的是你的孩子。”没有重量的语言,却狠狠砸到庄一河的心坎。

第二天庄一河只身去看望许眷扬,却碰到一同来的许治平和杜梨树。

两位当真是伉俪情深,逗弄新生儿的同时还不忘相视一笑。

他内心发酸,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许治平既无潘安般貌,又无邓通般钱,靠着一张会甜言蜜语的嘴便虏获杜梨树的心?

他不服气,甜言蜜语他又不是不会说,论知情识趣,他相当自信;虽不敢说貌若潘安,却也吸引过一众女子,财富不及邓通,相比许治平倒也绰绰有余。他真是想不通自己输在哪里。

男性总是有过分的自信,大多这样想,才愈发体现出郑明河的可贵来:他坦荡地认输,并承诺会支付许眷扬赡养费。

也就许眷扬深情用到了错处,放过这般好男人,朝思暮想那位小肚鸡肠的庄君。

等许、杜两人离开,庄一河才走进房间,许眷扬在吃午餐。近一年未见,他们当真是生疏了,相对无言。却并非无话可说,只是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安静了好一会儿,她开口,“你要看看我的宝宝吗?他叫元一。”

“好啊。”

多小的一个生命,柔软的四肢简直似一包面巾纸,他情不自禁地把玩着小孩的手指。

“太可爱。”他感喟。奇怪的是他却毫无父亲的自觉,看着眼前的小生命,他只觉得是一个小生命。

“是啊,我生的小孩会难看?”她开玩笑似的反问,一下就回到了从前熟络的感觉。

两人口若悬河地聊了一下午,像是要补上十个月的空白,却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谈孩子。两个胆小鬼,谁都不敢迈出那一步。

直到他最后要离开时她才说,“我和郑明河要离婚了。”

“他告诉我了。”

“啊?”她太敏感,惶恐地反问,“他告诉你什么了?”

“就是,你们要离婚。”他心虚地不敢抬头看许眷扬。

“哦,是啊。”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懦弱得仿佛天造地设。

庄一河若是再没有良心一点,便大可以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对许氏母子撒手不管,反正许眷扬从没开口说过要他负责。可终究有十年的友谊的摆在那儿,他又是个狠不下心的男人,见许眷扬手忙脚乱地适应母亲的新角色,顾了孩子顾不上自己,于是从元一出生至五岁的今日,他一直帮着许眷扬带孩子,买奶粉换尿布,安排幼稚园,接送上下学,准备早中晚三餐,全部亲力亲为。倒真有些父亲似的身姿。

许眷扬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多年好友的帮助,毕竟偶尔许治平与杜梨树也来搭把手。

两人始终没有说破元一的身世。

讽刺的是至今都无人知晓元一的身世,许眷扬身为懦弱的母亲,至今不敢带元一去测验血型。

忙碌里别人的生活有条不紊地在进行,许治平与杜小姐分分合合终究还是合,婚礼近在眼前,杜小姐寄来请柬的同时还叮嘱她带上元一来做花童。

婚礼那日许眷扬正赶上有重要客户,没法提早下班,便拜托了庄一河先去幼儿园接元一,再来写字楼接她去婚礼酒店。

两人心里都清楚,却一致地闭口不提这场婚礼的主角。白月光就是白月光,夜夜倒映在井中,却打捞不上。

可许眷扬是何其敏感,他是因为放不下才从不提,而她也是,因为放不下,所以从不提。

直到许治平出来接许氏母子,见到驾驶座上的庄一河,他才问,“你同他在一起?”

“没有,只是他帮我接元一过来。”她矢口否认。

“庄一河帮你带小孩?”许治平觉得不可思议。

“就是啊,”她啐他,“你以为人人同你一样?有了女朋友不要好朋友。”

他大笑,“庄一河五年没恋爱。”

她以为是问句,便答不知道,却听许治平信誓旦旦地重复了一遍,“他真的五年没有恋爱。”

“真不可思议。”她简单地说。这么多年她学得最好的一式便是从不自作多情。庄一河会为了她守身如玉?笑话。就算他真的守身如玉,也是为着他心里的那位白月光。

世上美女不止杜小姐一个,之所以她是白月光,只因庄夜夜去海里打捞,却夜夜得不到。这样看来,许眷扬才是庄一河第二。

“你就没想过,”许治平犹豫了一阵,还是说,“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怎么可能?”许眷扬大惊失色,“郑明河一诺千金。”她不爱郑,却时刻因他安心。

“郑明河是个真男人,他有责任心,他不会放任庄一河逍遥,令你委屈的。”

“什么话。”她翻他白眼。

“诶,”许治平不同她争,“你好好想想罢。另外,真该去给元一做DNA测验。”

可是人生在世终归是糊涂点儿好。许眷扬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普通人,稀里糊涂地过一生:稀里糊涂地上完学,成绩中庸,学校中庸;稀里糊涂地朝九晚五上班,偶尔加班,偶尔犯错;稀里糊涂地找合适的人结婚生小孩,做饭打扫卫生,睡觉前给小孩讲故事,和老公没有爱情也没关系,亲情就够了。活得不明不白的人,最后反而什么都有了。可她摒弃了最初的念想,十五年都在追着庄一河走,跟着他念了好大学,他给介绍了好工作,甚至因为他有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

许眷扬听了许治平一席话,真去思想了一夜,翻来覆去不但想不出结果,反而因为想不出结果,而愈发想知道个结果。

没想到许治平比她更心急,几周后送来了元一的血型检验报告。

她没敢拆开看,只是绞着手指坐在沙发上,一直到庄一河回来,奇怪地问她怎么了。

她越说没事就越显得心事重重。

庄一河反复追问,许眷扬才下定决心似的勇敢了一回。

小小勇气,只够支撑她模糊地问,“你知道了?”

他却早有预感,从朦胧的四个字背后读出她的柔肠百结。

他说,“是。”

许眷扬心虚地扭过头。他知道?他知道什么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真相!

她急得涌出眼泪来,却在泪眼朦胧间看到庄一河从上衣前胸的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简单的银环,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钻。没有俗套地把戒指藏在蛋糕里,没有大张旗鼓的仪式感,更没有单膝下跪式的深情款款,他只是不由分说地握过她的左手,把戒指套在了无名指。

他没有问,只是说嫁给我。

然而他也恰恰无需多问,她又怎么会不答应他呢?庄一河从头发丝到脚指甲尖都和她的梦想严丝合缝,甚至连他的求婚都是她爱的方式。

眼泪悄悄变了味儿,她又哭又笑地问,“你怎么知道今天会用到戒指?”

庄一河帮她揩掉眼泪,“我不知道。只是郑明河告诉我的那天我就买好了,日日随身携带,只要你说起这件事,我便立刻娶你。”

她愣在那里。

庄却笑了,“谁知道许小姐如此耐心,叫我等了五年。”

身后卧房的门却突然被推开,小小的元一拿着是他脸蛋两倍大的血型检验报告出来,问这是什么。

许眷扬还幸福地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庄一河起身过去看,元一是A型血。

他是O型。

他一边握着元一的小手,一边问许眷扬的血型。

她有些紧张地回头,看到庄一河手上拿着的化验单,不安地起身走过去。

庄一河敏锐地感受到她的变化,警惕地将化验单折了起来,长睫毛也挡不住一双桃花眼似刀锋锋利。他问她,“你是什么血型?”

许眷扬沉默。

她忽然明白了这并非疑问句。

他们已经相识长长十五年。

“O型血的人好相处爱恨分明。”

“你干嘛总看O型血的个性,暗恋我?”

“因为我也是O型!”

“O型血的人口头禅是困。”

“你干嘛总看O型血的个性,暗恋我?”

“因为我也是O型!”

“O型血的人容易小题大做。”

“你干嘛总看O型血的个性,暗恋我?”

“因为我也是O型!”

原来每次都问,是明知故问;虽然每次都问,其实从来都不是在问。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河水枯竭后干涸的河床,龟裂的土块触目惊心。她命里多水,江、湖、海都有,却再也不会有一道河。

世界上真的没有长长久久这回事,她和庄一河,只有短短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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