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丽离婚了。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收拾好的行李,缓了一会神。一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她感觉现在回家会显得比较匆忙,于是,她决定让搬家公司下午过来,待会她就出去一下,顺便吃个午饭。
中午,明丽开车来到了富华商场,在附近吃了一顿她最喜欢的火锅,在这个寒意渐浓的深秋,吃这顿火锅是她希望自己带给自己一份温暖。吃过午饭,明丽从店里走了出来,恰逢今天是周日,所以街上行人不少,但她也无心逛街了,看了看表,给搬家公司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下午一点半过来。然后就径直走向了她的车。
开车半个小时,明丽就到了她过去的家,也是她即将离开的家。她的前夫,最近也没在这里居住,而是经常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这也是他们离婚的原因之一,他喜欢上别人了。到了楼上,明丽就坐在家里等着搬家公司过来。这套房子是她前夫的婚前个人财产,所以,这次明丽搬家是要搬回她自己的娘家,因为她还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搬家公司终于准时到了这里,虽说她这算是小型搬家,但是东西也不少,大包小包的小轿车肯定是放不下,只能动用搬家公司的小卡。往返了几次,终于把所有的包裹全部装进了小卡车里。明丽告诉了搬家公司她母亲家的地址,她自己开车回去,等到时候他们碰个头再付款。
明丽的娘家人都是普通的工人阶层,住在一套八十多平米的老房子里,近些年母亲早在五十岁的时候就办理了退休,也没有再去工作,因为她说自己年龄大了,不想再工作了,所以父亲就一个人在打工。明丽还有一个弟弟,婚后和他的妻子就一直和父母住在这套房子里。
明丽和搬家公司差不多同时到,搬家公司的人很热心地帮忙把明丽的东西提到楼上母亲家,随后明丽付了服务款,搬家公司的人就离开了。
到了母亲家里,本来就显得比较拥挤的家,一时间,客厅里摆满了明丽的包裹。母亲看到这一堆东西,皱起了眉头,说道:“明丽啊,客厅现在你侄子住着,就这么一张小单人床,你说你回来住哪啊?只能是睡沙发了。你怎么这么多东西啊?”
明丽说:“那我就先睡沙发吧,东西确实不少,有好几包都是我的衣服。”
母亲说:“那你这堆东西呢?两个卧室已经没有衣柜了,你这么多东西,可怎么放啊!”
明丽环顾了一下家里的房子,也确实不太好放她这堆衣物。所以,无奈的明丽只能说:“不行就先放在客厅吧,也是没办法啊。”就这样,索性明丽就连行李都没收拾,只是拿出了几个洗漱用品。就算是安顿下来了。
没过一会,母亲就说:“我去接你侄子了,你现在家待着吧。”
明丽说:“嗯。”
她躺在侄子的单人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心中不禁想起了母亲,她为什么没有立刻问问她离婚的事情呢?她只是在电话中告诉母亲她离婚了。这次母亲没有嘘寒问暖地关心一下她这个事,毕竟这也不是小事。也或许刚才太匆忙吧。不过明丽总是感觉母亲好像再也不是她小时候的母亲了,人,真的是越长大越孤单吗?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明丽觉得自己也算是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家,纵使这个家有点拥挤,但是好歹有家人在,她也觉得安生,想到这,她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但是,又有谁会知道她的这点小心思呢?她期待这个家能带给她一点家的温暖,因为她确实在第一段婚姻中受伤了。也或许,明丽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她此时还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吧。
到了傍晚,夜色渐渐朦胧,已经是深秋时节了,天短了,很早天就要黑了。这总会带给人一点失落和伤感,让人感觉没着没落,总希望早点回到一个温馨的家的感觉。这种感觉,正是一个没有家的中年女人的感受。女人长大后是没有家的,我们只能自己给自己一个家。明丽把灯打开了,屋里是橘色的灯光。
门开了,是母亲带着小侄子回来了。母亲对他说:“你看看谁来了,去跟你小姨玩会吧,奶奶去做饭了。”明丽问小侄子:“天恒,小姨给你找个动画片看吧,你喜欢吗?”小侄子点点头。明丽打开电视,给他找了个动画片的节目频道。小侄子乖巧地看起了电视。
她来到厨房,问母亲:“妈,今晚吃什么啊?”
母亲说:“我烙点饼,在做点小米粥,下午我去市场买了点新鲜的雪虾,待会用韭菜炒一下。你帮我摘点韭菜吧。”明丽答应着就去了。
到了晚上六点多,父亲和弟弟都回来了,弟妹也回来了。弟妹一见到客厅的大包小包,就诧异地说:“我的天,这都什么东西啊,摆一客厅。”明丽走出来,见到了弟妹,弟妹说:“大姐,你啥时候回来的?中午咱爸给我打电话说你今天回来,还说不行就晚上去饭店一起吃饭。我一听,当时就说了,‘爸你说什么呢,好像咱家多有钱是的,去什么饭店啊。’”明丽说:“春秀,不用麻烦了,我在家吃点就行了。我以后要在家里住了,我离婚了,这些东西也是我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这都先斩后奏了,也不用向我禀报什么,这家里本来就挤,你就看着住吧。”弟妹阴阳怪气地说。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晚饭,这时,母亲狠狠地数落明丽说:“当初我就不让你嫁给他,你非不听,现在倒好,让人给踹了,知道回家找我们了?你早干嘛去了!”明丽默不作声。弟妹也开始插嘴,说:“大姐啊,你离婚的事你得反思一下,要我说就是你的心太高,你说你一个小二本,非得嫁个研究生,你这非要攀高枝那吃亏的肯定是你,这次你就是吸取教训,以后不要找条件比你高太高的,要门当户对实力相当,婚姻才能长久稳定。”明丽的父亲说:“你们都别说了,现在明丽心情不好,你们还往她伤口上撒盐啊?明丽啊,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好好住着,慢慢地就好了,以后日子还长着,不管你遇到什么挫折,记着,你还有爸呢!”明丽看着父亲,点头,说:“嗯,爸我没事的,我缓缓就好了。”
吃过晚饭,明丽就按照母亲说的,先在沙发上住。小侄子睡觉早,所以客厅的灯也必须早早地关。明丽心想:明天就要上班去了,早点休息也好。于是她安静地躺下了,深呼吸了一下,但是冥冥之中,她似乎并没有收获完全的心安。但是,伴着夜色,她也渐渐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全家人都忙着起床,卫生间显得不够用了,但是谁的时间不是时间呢?大家都着急出去。但是即使这样,明丽也无心去和家人争抢,于是一直默默地等待。直到终于轮到她去洗漱。弟妹、弟弟和小侄子先吃完早饭先走了。父亲也走了。明丽最后一个吃完早饭,由于时间很紧张,她没化妆就出门了。
明丽是一家小型食品公司的会计,她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出纳王晓是她的同事。中午吃饭的时候,王晓和明丽坐在一起。
王晓说:“怎么样?回家了吗?”
明丽说:“回家了,这个周末把家搬完了。”
“你家里人没安慰安慰你吗?”王晓说。
“没有。”明丽说。
“不管怎么说,你离婚也是你受伤害了,你家人都不安慰你,也真是的,你自己要坚强点,现在靠谁也不行,人就是得靠自己。有需要帮忙的你就跟我说,我能帮的肯定帮你。”王晓说。
“谢谢你这么说。”明丽说。
明丽感到了一个外人带给她的温暖,而且今天中午食堂做的是她最喜欢的红烧肉,她感到了久违的开心。
下班的时候,明丽开车回家,由于她到家也不早了,来不及帮母亲做饭,所以家里就只能由母亲一人来做晚饭。
今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弟妹就对明丽说:“大姐啊,你一个月工资也有五千吧!”
明丽安静地说:“有,怎么了?”
“那你完全可以出去租个房子啊,花个一千块钱租房也够你生活啊,你看你现在在家里连个床都没有,多难受啊!主要是你收入还可以,没什么太大的压力。”弟妹说。
此时,其他的家人居然都默不作声。
唯独父亲说:“春秀,你这说的什么话,明丽在家里好歹有人陪有人照看,你让她自己孤苦伶仃地出去,谁关心她啊,咱家再挤,也是个家,你们怎么就不能给明丽点家的温暖呢?”
弟妹说:“爸,你看你说的,我这不也是好意吗?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
“我考虑考虑吧。”明丽说。
吃过晚饭,这些家人已经没有了看电视的习惯,都各自回房间休息了,小侄子也在弟弟弟妹的房间里,只有明丽一个人在客厅。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喝了两口。拿着水杯来到窗前,撩开窗帘看了一下外面,已经是夜色朦胧,橘色的路灯下空无一人,明丽感到了一阵凉意,于是就拉上了窗帘,回到了沙发上。看看手机,也没有任何消息,她的心中有点孤寂。但是她也没有打开电视,因为她觉得电视的声音会显得很吵闹,她现在好像越来越喜欢安静了。只是此时此刻,没有人能陪在她身旁,也没人能陪她说说话。她只能自己排解这种孤独。等到小侄子出来客厅睡觉时,客厅的灯也要关了,她也跟着早早地入睡,因为她期待这会让她身心元气恢复,也更加的平静。
过了一个星期,这天正好是弟妹春秀的工厂放假。这天上午,弟妹就自作主张,把明丽放在客厅的行李包裹全部堆到了下房。她也是看不惯家里这么乱,一生气就这样做了。
晚上明丽回来了,看见客厅的东西不见了,很是着急,就问母亲东西哪去了。母亲说:“是春秀拿到下房了。”
明丽就去找弟妹春秀,说道:“春秀,你把我的东西拿到下房,我换衣服拿东西就不方便了。”
春秀说:“我不管,谁让你东西那么多,放客厅太乱啦。这家还能有个家样吗?再说了,你东西怎么那么多啊?我跟你弟弟和你侄子三个人东西都没你一个人多。”
明丽不想跟春秀争吵,就平静地说:“东西很多都是我的衣服,我平时买衣服多了一些,因为我也是这个好穿的年龄,网上的衣服又很便宜,所以才攒下了这么多衣服。”
弟妹说:“我说大姐你是真不会过日子,你也不是那正经过日子的人,你看谁结婚了还这么大手大脚的消费,有那钱攒着给子女留点。那衣服够穿了就别买了,买那么多干嘛啊?你看我怎么不乱花钱呢?”
明丽无奈之下,只好作罢,不想过多地争辩了。就顺着弟妹的意思,将行李包裹放在下房。
但是实际上呢?明丽的小心思没有人知道,第一段婚姻里,她没有感受到太多家的温暖和快乐,买买衣服和喜欢的物件是她带给自己开心的一种方式,她这样做是因为她想给自己一点爱,让自己收获快乐的心境和能量。现在回家了也一样,如果她不幸福,她也希望尽一切努力对自己好点,这样购物的小习惯如果条件允许她也可以继续做下去。但是听了弟妹这番话,是不是她这种小小的愿望都要被抹杀掉了呢?
从那以后,明丽每次换衣服都要去下房找。这天,她晚上想换一身秋衣秋裤,就自己半夜九点半去下房找,也只有她自己在下房的时候,她才能体会到那种恐惧和黑暗,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呢?也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一切,她也没有了心思去和任何人理论什么,就这样忍着。
这天,明丽下班回来早,她决定一个人去饭馆吃点饭,喝点快乐水,也就是她喜欢的可乐。于是她就跟父亲打电话说了一声,就自己开车出去吃饭了。明丽把车停在了街边,自己又走了将近五十米,在一家小餐馆静静地一个人吃了顿饭,此时她感觉很是满足和开心,吃完了饭,休息了一会儿,她就走出了饭店。走着走着,有一只小猫从路边走出来,是一只黄白相间的小花猫,个头还挺小的。明丽走上前去,轻轻地叫了一声:“咪咪……”,小猫就转过头看着她。明丽又叫了几声咪咪,小猫就朝她走了过来。显然这只猫已经没有主人了,这越来越冷的天气,让明丽开始担忧这只猫是不是有个温暖的住处和充足的食物。出于喜欢和怜悯,明丽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小猫,她决定带它回家,自己养着。
于是明丽就把小猫抱进了自己的车里,带它回家了。回家了以后,果不其然,明丽的担忧出现了,母亲说:“你养这玩意干嘛啊,埋汰巴拉的,它身上没准都是虫子,赶紧的,明天送人,别在这养,家里够乱的了!”
明丽并没有回应母亲,她只是想给小猫做一个温暖的小床,就用一件破旧的棉衣给小猫在客厅的角落做了个窝。可是小猫还有点小,它并不会一直在小窝里待着,有时候也会到明丽身旁,安静地把尾巴缱绻在身旁,和明丽在一起待着。有时,小猫还会用舌头舔舔明丽的腿,其实,明丽看得出,这小猫这样和明丽亲昵,因为,它喜欢她……动物也是有灵性的。
这让明丽感觉自己有了一个小伙伴,减轻了明丽的孤独感。她悉心地照顾着这只小猫,希望将它养的越来越强壮越来越胖乎乎的。
白天明丽去上班的时候还叮嘱母亲不要让猫自己出去,不然丢了就不好找了。前两天母亲还照做了,明丽也就放心了。
就是小猫在关灯以后,不一定在小窝里睡觉,关灯以后天黑什么都看不见,它会不知道去哪里过夜,有时早上在卫生间的盆子里发现它,有时在沙发底下发现它。
母亲没好气地说:“看这傻猫,又跑厕所来了!”
而明丽呢?看见小猫在别处冰冷的地上过了一夜,内心满是心疼和怜惜,毕竟小猫还小呢,自己不会找地方,又失去了妈妈的陪伴,看到小猫早上瑟瑟发抖的时候,明丽将它抱到沙发上希望给它一点温暖。
这天,明丽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了,心中也挺挂念小猫的。当这次傍晚她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小猫不见了。她问母亲小猫去哪里了,母亲说:“你那只猫我送给庄里人家了,今天上午我骑车找了半天才找到收留它的人家。”
“你怎么能把它送人呢?”明丽说。
“哎呦我滴妈,你伺候它不烦吗?你知足吧,我没把它扔大街上就不错了,我还帮你找了个人家。行了,以后别再往家里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母亲说。
明丽说:“那你还能找到那户人家吗?”
母亲说:“忘了,那么多人家我可记不清,咋地,你还想去找啊?你快拉倒吧!你在我这住的就不允许你养动物!”
明丽的内心很不是滋味,明丽的眼眶湿润了,因为,她想小猫了……
第二天,是周末,明丽睡到饱才起来,她会在家休息两天,这给她的内心带来了一份小小的快乐,让她忘却了一些烦恼。上午太阳正好,她在阳台看了看翠绿的叶子和橘红的小花,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花瓣。她想:这么美好的时光,我除了休息休闲,还应该做一些有价值和更大意义的事情来充实自己,让自己不断提升生命的境界和阶层。想到这,她也开始酝酿自己要做些事情。比如做点副业?亦或是学习一项技能?再或者为了更高的人生目标做些准备工作?总之,她已经决定留出一些时间来做这些事情。
“小姨,我想玩会你的手机。”小侄子走到阳台跟她说话。
“好啊,放在沙发上了,你自己拿就行了。”明丽说。
弟弟、弟妹和明丽父亲今天都去上班了,他们没有正规的双休日,弟弟是周日休息,他是一名电工,弟妹和父亲都在工厂上班,也没有固定休息日。只有母亲、明丽和小侄子在家里。
明丽对小侄子说:“天恒啊,小孩子不要玩太多手机,对你们没什么好处,玩一会就行了,可不能老是玩手机啊!”
“不嘛,我就要玩。”小侄子说着。明丽无奈又不想和他争抢。这时母亲走过来对明丽说:“明丽啊,你爸他们工作比较辛苦,又不像你能这样休息,你周末就帮家里人洗洗衣服,做做家里卫生吧,你总不能总是这样游手好闲吧,你这么在家待着也浪费时间,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啊?”
明丽沉默了一会,说:“行,妈,那以后我周末就按你说的,给家里人洗衣服,做点家务。”明丽说道。但是她的内心也挺不是滋味,可她没有去辩解什么,就是顺着母亲的话答应了。有些事情她自己心里清楚。就说这玩手机的事情,明丽是不喜欢经常拿个手机玩的,因为她总感觉手机的磁场跟她不符,长时间玩手机只会消磨让的好状态。但是她的亲人,尤其是母亲,经常躺在床上玩手机,无所事事,明丽每次听见母亲的手机传来嘈杂和低俗的声音,她的心里都不是滋味。但是她也不想去管这个事情,人和人的层次本来就是不同的,本性很难改变的。
于是,下午的时候,明丽就开始洗衣服了。忙活了半天终于把衣服都晾起来了,这时母亲走过来说,你把家里各个房间也收拾收拾,拖拖地什么的,女孩子本身就应该利利索索的。明丽没有说什么,只是按照母亲的话做了。
家里的厨房挺乱的,墙面上被母亲挂满了各种厨房用具,勺子、铲子、削皮器等等。明丽是个非常喜欢简单的人,其实她知道这些工具可以放进柜子收好,没必要把厨房弄得看起来这么凌乱和复杂。只是墙上的钉子和粘好的钩子她也不好拔下来,于是无奈只好把那些用具留在了外面。明丽收拾了半天还没有收拾完,因为她这个人本身做事是非常认真的,同时要求也高,所以她花了很多时间收拾厨房。眼看就要到做饭的时间了,母亲走过来对她说:“还没收拾完啊,先别收拾了,一会该吃饭了,我得做饭了,你看看你半天连厨房都没收拾完,不行明天再接着收拾吧。”明丽答应了,她洗了个手,坐到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确实有点累。她想到了自己包裹里还有咖啡,于是,她就去下房找了一下,把那半包咖啡带了上来,用热水冲了一杯。
“哇,好香浓啊,好温暖啊……”她自言自语,手捧咖啡深深地喝了一口,身心都是幸福的满足。
明丽打开电视,休息了一会,看了一会节目。相比嘈杂的手机,她更喜欢看电视,因为她总能在传统的电视节目中,找到曾经的美好。看着看着,不一会,家人们都回来了,他们的脸上也都充斥着奔波的辛苦,也许这就是底层百姓的生活,所以,想到这,明丽觉得自己给他们洗衣服也算得上给他们点安慰,所以,她也没有什么怨言。
晚上,明丽和家人一起吃饭。弟弟说明天他休息,所以他想明天晚上在家吃烧烤,弟妹也赞同。于是大家都欣喜地期待明天晚上的烧烤时光。
第二天上午,明丽按照母亲说的,继续打扫屋子。总算是在中午的时候打扫完了。中午明丽睡了一会儿午觉。醒来以后就去买肉了,准备今天晚上的烧烤。
她在市场挑选了新鲜的肉和一些烧烤食材回到了家,这花掉了她几百元,可她都默默地一个人承担了。
明丽回来以后,弟弟过来厨房和明丽一起准备烧烤穿串。弟弟二话不说看着明丽刚切好的一盆肉就拿过来开始要加调料。葱姜蒜、盐、酱油等等,他就开始一股脑往里加。
明丽回头一看,立刻说道:“明涛,你不要那么放调料!放那么多调料肉味都变了!”
弟弟说:“哎呦,姐,不会错的,以前我们吃烧烤都这么腌,多放点调料才香啊。”
“那肉的颜色都变了,其实就应该放葱姜蒜和少许料酒,其他的都不用放,咱就吃羊肉本身的原味,烤的时候撒盐和孜然辣椒就行了。”明丽说。
“哎呦,姐,没调料怎么能叫腌肉呢?你就听我的吧!我们一直是这样吃的,保你爱吃啊!再说了,我都加完调料了,也只能这样了。”弟弟说。
明丽无奈,只好顺着他的意准备下去。穿串的时候,明丽看见装肉的盆里有红褐色的汁水,让人看了很没有食欲,可她又不能改变,她越来越感觉这不是她真正的家,更多的好像是她寄宿在别人的篱下。因为没有人宠着她,也没有人顺她的意,还有就是她和家人的很多观念都不一样,生活习惯和方式也不一样。就好像她和家人不是同一类人。
晚上,弟妹和父亲都回来了。他们把烧烤炉放在抽油烟机下面,点上了炭火,就开烤了。明丽并不是很想吃,所以就简单吃了几串,就不吃了。反倒是弟妹他们,吃的兴致勃勃,一串一串吃的挺过瘾。
吃完以后,明丽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餐巾纸放在了桌子上,就去客厅了。
可这时突然传来母亲尖锐的声音:“明丽,你别把餐巾纸放桌子上,你把这桌子当什么了?垃圾场吗?”
明丽听见以后很难过,这声音很刺耳,但是现在她不想去争辩什么,就去餐厅把她的那张餐巾纸拿起来扔进了卫生间纸篓……
也就是渐渐地,明丽变成了一种受欺负的样子,她总感觉在这个家要干点什么事情,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件事情做错了,会又引来母亲的一顿责备和唠叨,这让她感觉自己是在寄人篱下,大气不敢喘的感觉。
明丽很想落泪,可是她想忍耐各种欺负,直到有一天能离开这里。曾经,她也拥有一个爱她的母亲,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可是这些美好的东西现在已经变成回忆了,为什么他们会变了,为什么现在自己失去了这些?人真的是越长大越孤单吗?但是明丽的坚强和信念,让她咽下了所有的一切,她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以后不能再是个爱哭的孩子了,她要学会独自面对这世间的一切困难。
此时,明丽想到了今天出去拿回来的快递还没有好好看看,这倒是能带给她一份小小的快乐和欣喜。她拆开包裹,是她新买的衣服,由于客厅不方便,她就去弟妹房间里试衣服了,顺便在她的房间照照大镜子。明丽进去了一会儿,弟妹出来回房间看手机,还在充电,看见房门关着,就敲门想进去。明丽打开门,说:“春秀,我在你房间试试新买的衣服。”此时,她也正穿着新买的衣服,显得格外有气质,格外漂亮,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明丽本来就是穿什么都好看。这时,弟妹阴阳怪气地说:“我说大姐啊,你怎么又乱花钱了,你还嫌你的衣服不够多吗?你这毛病是不打算改了吗?说着,看了看床头上她的手机有没有新消息。”看完就拉个脸出去了,走到客厅还在嘴里嘀咕着一声:“贱。”当然,虽然声音不是很大,可是明丽也听见了,明丽并没有上前去跟弟妹争吵,而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默默地忍住了眼眶里的涌出的泪水,并把新衣服换下来,换上了居家服。
随后,明丽就去客厅沙发上独自一人坐着了。
过了一会,父亲从厨房出来,来到客厅坐一会,跟明丽说:“明丽啊,怎么就吃那么点啊?没多吃点啊?”
“哦,我,我不太爱吃肉,呵呵。”明丽说。但是,她感受到了父亲给她的关心,也许这个家她最牵挂父亲,因为明丽会感恩每一个给过她真心的温暖的人。
带着这份父亲给的温暖,明丽决定还在家里先住着。不知不觉,她已经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月了。
这天晚上,一家人在饭厅吃饭,母亲对明丽说:“明丽啊,你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让你爸养活你吗?”明丽诧异地看看母亲和父亲。这时,母亲又说:“你回家住难道就白吃白喝,等着你爸养活你吗?你不交伙食费吗?你占你爸的便宜我就不说了,可你总不能占你弟弟弟妹的便宜吧!他们可是每月都往家里交钱。”
“哦,妈,我给忘了,我肯定会给你生活费的,我最近也是事情比较多,还真是把这个事忽略了。”明丽说。
从那以后,明丽就决定每个月往家里交生活费,虽然她心里觉得母亲的话有点突然,可这也确实是她分内的事情。
有些时候,明丽一个人也会难过。所以,没事的时候,明丽总喜欢拿出她的笔记本电脑,写一点诗歌散文陶冶性情,这也会让她获得一点心灵的愉悦和平静。久而久之,她这个小习惯就被弟妹看见了。这天晚上恰好弟妹也坐在沙发上,看见明丽在沙发前写东西,就随口说了句:“明丽啊,你这是在写什么呢?”
“我写点诗歌散文。”明丽说。
“哦?写诗歌散文?呵呵,挣几个钱了?谁看呢?”弟妹说。
明丽默不作声,继续打字。弟妹起身回房睡觉了。
明丽看看表,已经九点钟了,她也想让自己早点休息,睡个好觉,于是,就把电脑关了,收拾好,然后盖好被子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忙着起床洗漱,可是父亲还是躺在床上。明丽去父母房间,她问父亲:“爸,你咋的了,咋还躺着了?今天不上班了?”
“我有点胃疼,今天想请假。”父亲说。
“那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明丽说。
“哦,没事,不用,我在家吃点药就好了,没事的,你上班去吧,你妈也在家呢!放心吧。”父亲说。
“那行,先吃点药看看吧,不行我再陪您去医院。”明丽说。
“行,你忙你的吧!上班去吧。”父亲说。
就这样,明丽就去上班了。
这一天,明丽心里总是感觉不安,她担心父亲的身体。因为也许父亲是她在这个家唯一的温存和留恋了。这也许也就是她还留在家里的理由。因此,明丽很珍惜父亲的这份爱,因为她从家人这里收获的温暖太少了,而且她知道每一个对给过她真心的温暖的人,她都会去感恩,总会有一天去回报这样的人。
终于到了傍晚时分,明丽要下班回家了。她在半路买了点父亲爱吃的香蕉,然后就赶紧回家了。
到了家,明丽就径直去了父母房间,母亲在厨房准备晚饭,父亲还是躺在床上。明丽说:“爸,你好点没有啊?”
“我感觉还是有点难受,吃了药了,在家躺一天了,不过不是很严重。以前我胃疼都吃这个药。这次好像不太管事。”父亲说。
“爸你别挺着,不行明天我陪你去医院,还是看看检查一下,不行就输点液什么的,就这么说定了,我待会跟公司说一声,明天请假。”明丽说。
“按理说应该没事,别担心明丽,但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明天就去医院看看。”父亲说。
第二天,明丽早早就起来了,一个人洗漱完准备早饭。
等父母房间开门以后,明丽就去问父亲怎么样了,父亲安慰她说:“好像好点了,没事的。”
“嗯,爸你洗完脸就来吃饭吧,我都准备好了。妈,你也去吃饭吧!”明丽说。
一家人吃过早饭,弟妹和弟弟就上班去了。明丽准备和母亲一起,陪父亲去医院看看。随后,明丽开着车带父亲和母亲来到了人民医院。
明丽悉心地陪着父亲做完了检查回家等结果。这次,明丽感觉父亲的病是比较严重了,不然也不会这样检查。可以说,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在心中祈祷父亲平安无事。
然而,过了几天,父亲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真是命运弄人,他得了癌症,而且还属于中后期了。得知这一消息,明丽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这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她默默地流了好几天泪。她不知道为何自己这样命苦,这个唯一给她温暖的人,居然他得了这么严重的病。
可是,不管怎样,明丽都不想放弃,她希望用尽一切办法陪伴父亲度过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光,来报答父亲给过她的温暖。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明丽三天两头的请假陪父亲看病,或者在家照顾父亲。一开始,所有的治病费用都是由父亲从他和母亲的存款里面出,可是后来,花钱多了的时候,母亲就开始犹豫了。明丽并没有考虑别的,她只希望尽自己最大努力让父亲得到自己的爱和治疗,于是她主动提出拿出自己不多的存款给父亲治病。父亲得知这一情况,坚决不同意,他坚持用自己的钱治疗,尽管母亲有很多难处和埋怨,但是父亲仍然这样做,如果母亲不同意,他表示就不再治疗了。
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弟弟弟妹本来就是底层打工人,还要供养侄子,他们更舍不得花钱,在他们和母亲看来,对于明丽家这样的家庭,不能闹得人财两空。明丽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于是她就瞒着父亲,用自己唯有的几万块钱存款,开始给父亲治病。对外她告诉母亲和弟妹他们别告诉父亲,就说这钱是家里的存款。
就这样,明丽用心地帮父亲维持生命的最后时光,尽可能地延长他的生存期。但是,时间也拖了几个月了,明丽的钱也慢慢所剩无几,尽管一直没有放弃,但是父亲也渐渐病危。
最终,父亲带着明丽深深的感恩之情离开了这个世界……
真是命运弄人,这样一个善良美好的父亲,居然早早地来开了这个世界。这不仅对父亲,对明丽也是不公平的。明丽有时候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或许,父亲去了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都是善良朴实的人们,父亲的离开也许是回家了,从此不再遭受人间的病痛以及人情冷暖。
办理完父亲的后事,眼泪伴随了明丽好长一段时间。明丽不知道她还在这个家住有什么意义。
这天晚上,她和母亲、弟妹他们一起吃晚饭。弟弟突然说:“姐,我们工厂招聘会计呢,月薪六千,五险一金,而且还提供宿舍。我想着你在家住沙发也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有这个机会你倒是可以不用租房还能住的舒服点。”
明丽心里突然感觉到弟弟似乎是在为她着想。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弟弟。于是就说:“是吗?那挺好的,我先考虑考虑,我也可以找个时间去看看。然后再定。”|
弟弟说:“好的,不过不能太久,就这几天,因为他们也会找别人的。”
明丽答应了。
第二天是周末,明丽待在家。
上午,母亲回房间了,明丽刚换完衣服,要躺到沙发上休息,这时弟弟房间里传来了手机铃声。她走进去一看,好像是弟弟的手机还在家里,可弟弟已经去上班了,她就把电话接了,告诉对方弟弟忘带手机了。弟弟的手机微信有消息进来,她不小心点进了弟弟的微信。恍惚之中,他看见了弟弟发给弟媳的一段话,她点开聊天记录一看,弟弟写着:“你以为我给他介绍什么工作,我是想让她赶紧离开这个家,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我老婆讨厌的人,我怎么能容得下呢?”看到这,明丽的心彻底凉了。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过去的家人现在这么不欢迎她,为什么都这么对她,她为什么就不再从家人身上获得一点真心的温暖了呢?
有些事情,没有原因。如果说有,那么原因就是,女人长大了是没有家的。即使结了婚,在丈夫和婆家,也不一定不受委屈。回到娘家,就会发现这个家早已不是童年的家了……
她躺到了沙发上,安安静静地流下了两滴眼泪。闭上了眼睛。在这一瞬间,她已经决定了,她要搬出去,创造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她静静地睡去了……
一转眼,天都要黑了,母亲把灯开开了。明丽醒了。不过下午那个决定,和刚才这一觉,让明丽的内心得到了一些慰藉,她似乎有点小欣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弟弟谈起介绍工作的事情,明丽什么也没说,就说以后别再说这个事了,她不想去了。弟弟弟妹有点诧异,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有多问。然后,她安静地吃完晚饭,坐在客厅,带上耳机,开始听一会音乐。
第二天是周日,明丽按照母亲以前说的,把家里人的衣服都洗了,规规矩矩地晾了起来。又把家里都擦了一遍,也拖了地。这个周末就这样过去了。
周一上班的时候,明丽边工作边和王晓说:“我要搬出去了。”
王晓说:“因为什么啊,住家里不好吗?”
明丽说:“可能我不太受欢迎,我也不想再讨人烦了。”明丽没有把家里的事都说出来,因为她也没有心思去说。
“这周,我就要找找房子了。不过我还没和我家人说呢。”明丽说。
“如果家里不顺心出来住也好,自己也自由,我还能经常看看你去。”王晓说。
“是啊,所以我现在也期待搬出去的日子。”明丽说。
“等你找到房子,我帮你搬家去。”王晓说。
“没事不用了,我搬回来的时候就是找的搬家公司,挺方便的,我东西多,小车装不下,所以就不麻烦你了。”明丽说。
“没事的,如果需要帮忙你就说啊。”王晓说。
明丽答应了,今天她过得很充实,下班的时候,她还是决定等找到了房子再直接告诉家里人她要搬出去的事情,不过她觉得她搬不搬出去可能没人会在乎,也可能他们早就希望她搬出去了。
晚上回到家,她就到网上找房子,她找的都是单位附近的。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她就跟房主联系了,询问房子的细节和看房的事。就这样,找了一个星期,她找到了两个适合的目标,决定周末去看房。
周五的时候,明丽下班回家,跟母亲说:“妈,明天我就先不洗衣服了,我明天要去看房子,如果可能的话,没准周日也去看房子。然后我也想跟您说一声,我要搬出去住了。”
“怎么又搬出去了,你钱多啊,非要租房,有那钱省下来干点什么不好。”母亲说。
明丽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应付一句:“在家里住还是太挤太不方便了。”明丽没有在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说她搬出去的事情,而是先和母亲说,她也是不太想张扬,想静静地搬出去,慢慢的家里人早晚也会知道。
第二天,明丽起床以后,吃完早饭,收拾了一下,就给房东打电话了,他们约好了见面地点,明丽就穿上外套出发了。她开车到了目的地石源小区,把车停在了小区一个空的停车位,就给房东打电话了。没过一会,她就找到了房东,房东把她带到了这间一居室。
“田小姐,你看吧,这房子装修的多好啊,像你自己住什么家电都有,拎包入住,很方便。”房东说。
明丽在这房子里走了走,打量了一下,觉得还挺不错的,而且房东给的价格也不高,但是她还有另外一处房子作为候选。于是,她说:“我再看看,今天肯定能给您答复租不租。”
房东答应了。
明丽又给第二家房东打电话,直接去了目的地点,也看了房子,但是感觉不如第一个候选的房子好。于是她就给第一家房东打电话说她定了要租那间一居室。
“那您什么时候搬呢?那您得先把房租交了”房东说。
明丽说:“我想下周末搬过来,我先给你付定金吧,你可不要把这房子租给别人了。下周末我过来以后,把三个月的房租补齐。你不是说押一付三吗?”
“是的。”房东说。
“那好,我可以先转给你点定金,咱们就这么定了。”明丽说。
“好的。你如果方便,要不你明天直接过来找我签合同吧。直接交房租也行。”房东说。
明丽答应了。
周日,明丽去签了合同,也交了房租。
签完合同,明丽就回家了。一路上,明丽的心很轻松,她终于要有属于她自己的家了,一想到这,她就很满足、很开心。于是,她决定以一个平和的心态度过她在家的最后一周。
到家了,母亲和小侄子在家。
她说:“妈,我把房子定下来了,下周我就要搬出去了。”
“行吧,你愿意搬就搬吧!”母亲说。
出于某种心情,明丽下午的时候,没有在家休息,而是继续把家里的衣服都洗了。因为这也算是她最后一次为家里做事了。
家里人都知道明丽要搬走了,可是,也没有一个人想去挽留她。或许,这也正是顺了家里人的意了。或许明丽早就知道家人可能会对此冷漠,她心里也有准备。但是她也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就是搬出去以后,她毕竟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也没有人照应她,想到这,她也有些失落。离开家前的这一周,她的心情是矛盾的,有部分喜悦,也有部分伤感。不管怎样,她都怀着一颗期待未来越来越美好的心等待搬家的日子。
由于是她坚持请搬家公司,毕竟她的东西多,所以她没有让任何人帮她搬家。到了周六下午,她就让搬家公司过来了,就这样,大包小包的又开始折腾了。装好了车,明丽回到上面和母亲告别,她说:“妈,我走了,搬过去我就暂时不回来了,等以后有时间我再回家看你们吧。”母亲说:“行。”
就这样,明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