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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红颜:一世长情

第五章 入宅治病

寻红颜:一世长情 言梦石 3463 2025-11-09 15:01:53

  牛车驶离百草堂半个时辰后,便钻进了京郊的荒僻山道。夜色如墨,只有车头挂着的气死风灯,在颠簸中映出两侧半人高的衰草,虫鸣与车轱辘声交织,倒比城中多了几分寂寥。老车夫勒住缰绳时,前方隐现一处青灰色的宅院,院墙爬满枯藤,朱漆大门斑驳得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门楣上那枚褪色的铜环,竟瞧不出这是处住人的宅子。

  “先生,到了。”老仆扶着无忧下车,指尖仍下意识护着他的胳膊——方才在百草堂针灸缓解的寒症,似又被山道的夜风勾得隐隐作痛。无忧点点头,抬手推开铜环,门轴发出“吱呀”的沉响,院内只种着两株老槐树,枝桠在月光下投下交错的暗影,倒比院外更显幽静。

  穿过前院,老仆引着无忧往西侧的耳房走,推开暗门时,一股混合着药材与炭火的暖意扑面而来。这是间隐秘的密室,石壁上嵌着两排乌木药架,摆满了封着蜡的瓷瓶与捆扎整齐的干药草,中央摆着一尊铜制药炉,炉底残火尚有余温,旁边的石案上还放着半卷记录病情的竹简。

  “先生坐,我这就去煮药。”老仆扶无忧坐在石案旁的软榻上,转身从药架上取下一个褐色的密封瓷罐,又从最上层的暗格里摸出个锦盒,里面盛着几粒莹白的药丸——那是近些年在交趾部落寻得的圣药,于先生寒症有奇效,可惜制药的巫师三年前失踪,至今没有音讯,如今只剩这几颗了,需得尽快找到神医,替先生解毒

  无忧靠在榻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才在山道上寒毒翻涌时,便是这淡淡的草木香让他多撑了片刻。他抬手解开衣襟,露出胸口处一道淡紫色的疤痕,那是当年在昆仑山上被毒兽刺伤的地方,寒毒便是从那时伤了心脉。

  “咕嘟——”药炉里的药汤渐渐沸腾,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老仆将药汤滤进瓷碗,吹了吹才递到无忧面前:“先生慢些喝,今日寒毒发作得比往常轻些,许是白日里那位小满姑娘的针灸起了作用。”

  无忧接过药碗,温热的药汤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口蔓延的寒意。他刚喝了半碗,指尖便又开始泛白,额角沁出的冷汗瞬间凝成细霜,喉间溢出一声隐忍的闷哼。老仆连忙上前,取来银针,按在他手腕的内关穴上:“先生,这寒毒已是经年累积至此,不断损毁五脏六腑,您体内神力又在不断修复,与此毒相生相克,唯有用天下至阳之物,引毒出脉,再用洞庭山特有的温性药材固本,才能彻底根除。”

  “旧事不必再提。”无忧打断他,声音因寒毒发作而发颤,却依旧带着沉稳,“当年若不是侥幸逃脱,怕是连寻解毒之法的机会都没有。”他攥着暖炉的手渐渐收紧,指节泛出青白,“五百年来寻访了多少医师,都是徒劳。”

  老仆叹了口气,收起银针,从药架上取下一卷泛黄的竹简,递到无忧面前:“先生,前几日派去益州的人传回消息,说益州城外的贡嘎山,见过这位隐世的医者,姓沈,据说能解奇毒。只是这位沈医师性子古怪,从未以真面目示人。”

  无忧抬眼看向竹简,上面记着沈医师的传闻——据说此人曾让中毒之人起死回生,医术独绝,却偏爱隐匿行踪,有说是位白发老者,又说是位年轻俊朗的公子,看来不光是医术高深,这易容术更是高明。他指尖轻轻拂过竹简上的字迹,心口的寒意似被这丝希望冲淡了些:“益州……倒要去一趟。”

  “只是眼下先生寒毒正盛,若先生此时离开,怕是路上有危险。”老车夫担忧道,“不如再休养些时日,让隐卫先去益州打探消息……”

  “只能这样了。”无忧将药碗放在石案上,寒毒发作的痛感渐渐退去,脸色却依旧苍白,“这寒毒每年此时发作。”他指尖轻捻,想起马车上覆在小满腰间的柔软触感,“况且,百草堂那边有苏大夫照拂,小满应是安全的。”

  老仆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多劝,只躬身道:“那我先派人去益州打探消息。”他转身收拾药碗时,先生腕间失了七宝织彩珠——白日里先生将珠子送给了小满姑娘,这串宝珠跟随先生多年,连他也不知道它的来历,只是先生对宝珠相当珍重,如今却送与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却是让自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无忧靠在软榻上,望着密室石壁上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小满匆忙起身时耳尖的红意,想起她针灸时专注的眉眼。那点暖意,竟比怀中的暖炉更能驱散心口的寒——这些年四处漂泊,除了寻解毒之法,向来无甚挂念,如今却是有了别的念想,让他对一个地方有了一丝留恋。

  烛火摇曳间,药炉的余温渐渐漫过密室,老仆收拾完药材,又给暖炉添了块炭火:“先生早些歇息,学生告退。”无忧点点头,闭上眼时,他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空荡荡的手腕,那里曾系着温润的七宝织彩珠。白日里小满专注施针的神情、耳尖那抹不易察觉的红晕,鼻尖萦绕的药香,以及赠珠时她清澈眸中闪过的讶异,此刻竟比药炉的余温更清晰地萦绕心头。一丝未曾有过的、带着暖意的牵念悄然滋生,让他这夜的寒毒似乎清减了一些,竟睡得比往常安稳了些。

  与此同时,京城的另一端——百草堂

  夜已深沉,百草堂前堂的灯火却未熄。小满坐在药柜旁的长凳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串在灯下流转着七彩光晕的宝珠。珠子触手温润,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她白日里因施针而消耗的心神都平静了不少。

  苏大夫端着熬好的安神汤走过来,看到她手中的珠子,脚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惊异与了然,但很快被她用温和的笑意掩去。“小满,这么晚了还在看这珠子?那位先生所赠之物,确实非凡品。”她将汤碗轻轻放在小满面前。

  “苏大夫,”小满抬起头,眼中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珠子……太贵重了。那位无忧先生,他的寒毒……”她回想起白日里指尖触及到的、那几乎要将人冻僵的冰冷脉象,以及他强忍痛苦时苍白的脸色,“连您都说棘手,他为何要将如此珍视的护身之物赠予我?”

  苏大夫在她身旁坐下,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宝珠上,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这七宝织彩珠……非是凡间俗物,我只在我家祖传医书上看过此物,一直以为是前人杜撰,未曾想竟真有此物。单是看见此物,便能感受它蕴含的生机与暖意,对抵御阴寒之气的确有奇效。他将此物赠你,怕是……”他顿了顿,斟酌着词句,“一是感念你施针缓解他一时之苦,二则……或许是他漂泊太久,你的一念善意,让他心有所动,想以此物护你周全。此人心性坚韧隐忍,寒毒缠身,其苦非常人所能想象。他体内那股与寒毒相克的神力,加上这宝珠,本是他续命的关键之一。”

  “续命?!”小满惊得差点打翻汤碗,难以置信地看着师父,“那他……他一直在寻找解毒之法?”

  “不错。”苏大夫神色凝重地点头,“听说益州贡嘎山有位姓沈的神医,精于解奇毒,尤擅易容,踪迹难寻,但或有一线生机。只是路途遥远,神医又行踪不定……”

  “益州贡嘎山……沈神医……”小满喃喃念着,心头猛地一跳。白日里无忧先生寒毒发作时的痛苦模样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串宝珠此刻在她掌心,仿佛有了温度,也带着沉甸甸的份量——这不仅仅是一份馈赠,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托付,一个孤独灵魂在漫长煎熬中对一丝暖意的回应。他身负如此绝症,却将护身之物相赠,这份情义,让她无法心安。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种子,在她心底迅速萌芽、生长。她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大夫:“苏大夫!那位沈神医,既然能解奇毒,或许……或许就是无忧先生唯一的希望!我想……我想去益州,一则我师父现在江南行医,在益州有处宅院,我想去投奔师父,再则我得罪了正元公世子,与其在京城东躲西藏,不如去外面好好过活。”

  苏大夫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既欣慰又担忧:“益州路远,贡嘎山更是险峻,那沈神医行踪诡秘,寻他如同大海捞针。你一个姑娘家……”

  “苏大夫,我不怕!”小满握紧了手中的宝珠,那温润的触感给了她莫大的勇气,“我有您和师父教我的医术,能辨识草药,懂得针灸。这宝珠……仿佛能指引方向一样,握着它,我心里就感到安定。而且,”她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羞赧和不容置疑的决心,“无忧先生赠此重宝,我不能白白受之。若能助他找到神医,解了那五百年寒毒之苦,也算报答此恩,我会小心行事的。”

  苏大夫看着小满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她手中那光华流转的七宝织彩珠,沉默了良久。她深知小满外柔内刚的性子,更明白那宝珠背后可能承载的宿命意味。最终,她长长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期许,也有一丝释然:“罢了……你既有此心,也是机缘。这或许……也是这宝珠该去的地方。准备吧,孩子。多带些我特制的驱寒避瘴的药丸和银针。记住,路上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寻人之事,尽力即可,万不可强求。”

  “多谢苏大夫!”小满喜出望外,立刻起身,眼中充满了即将踏上未知旅程的紧张与斗志。她小心翼翼地将七宝织彩珠贴身藏好,那温润的感觉紧贴着心口,仿佛与远方某个饱受寒毒折磨的人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她不再犹豫,快步走向后堂,开始麻利地收拾行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往益州贡嘎山,找到那位神秘的沈神医。百草堂昏黄的灯火下,她忙碌的身影透着前所未有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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