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进了六月,距离就藩时间不足半月,也到了收拾东西的时候了。虽然朱由检府里只有一个王妃,不过杂七杂八的东西也不少。十王府里的太监,侍卫是要跟着朱由检北上的,不过宫女都是宫里的,朱由检走了还要回皇宫听差。
这天朱由检正在后院指挥府里收拾书房的东西,府里下人说户部一个小官在正厅等候。应该是和自己封地赏银有关的事情,朱由检跟着下人来到正厅。
只见一个面白无须,三旬左右的官员正襟危坐在厅里,茶水一点没喝呢。见朱由检出来了,那官员起身道:“臣户部员外郎卢象升见过王爷,皇上的赏银户部已经清点好拉到王府了。王爷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纰漏。”
朱由检道:“真是烦劳户部各位大人为小王费心了,这就叫人交接把银子入库。卢大人请稍后。”说完吩咐王承恩叫侍卫去府外把银子入库。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朱由检还真没见过十万两银子长什么样子。装模作样在银库指挥着侍卫把银子从车上卸下来,清点数目。实则已经看呆了。
明代的称重用的是十六两一斤,十万两银子折下来得三吨多。加上银子都是新铸的,一锭一锭在太阳下边亮的晃眼。把几车银子卸下来,重新装箱,毫无差错。
卢象升本来不想出来,看朱由检出来了,自己也不好在正厅,也跟着出来了。看着这十万两银子就这样入了赵王钱库,卢象升心中一片黯然。自己户部一年不过四百万两银子入库,军饷,整修黄河,赈济灾情都用不过来,可这些王爷动辄十数万两。
想到这里卢象升实在懒得跟朱由检再寒暄,看银子清点完了,匆匆起身告辞。
朱由检玩味的看着卢象升离去的身影,看起来这位看自己不大顺眼啊。虽然刚才朱由检不动声色,不过卢象升三字早就刻在他脑子里了。
卢象升,字建斗。崇祯十二年夜袭清军,临战前下令,“刀必见血,人必见伤,马必喘汗”,最终炮尽矢绝,援军延期未到,力战而亡。这样的猛人绝对是自己未来的重臣,只是现在自己身份所限,以后再用就是了。
过了两日,内库的银子也送到了,这次更多,整整四十万两。空荡荡的钱库瞬间满了起来,此去辽东的底气也是终于有了。
却说魏忠贤自从杀害杨涟等人以后,东林党已经烟消云散了,朝堂里自然是说一不二。可这日魏忠贤却招了崔成秀,王体乾等人到府里议事。
魏忠贤看几个死党都到了,坐在上首道:“诸位,如今这朝里杂家终于是咸鱼翻身了。可杂家却得了个消息,咱们大祸将至啊!你们几个可知道?”
王体乾赔笑道:“魏公如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敢在魏公头上动土啊!”
几个混不吝的已经叫了起来:“谁敢给魏公公使绊子,咱们哥几个就替厂公灭了他。别的不多说,许显纯那里让他走上一遭管保他老老实实的。”
崔呈秀听得却是眉头皱了皱,这几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厂公都说难办了,你们几个还嚷嚷什么。
脑子转了几转,一个人影逐渐清晰起来。崔呈秀道:“厂公所说可是辽东督师孙承宗?”
听到孙承宗名字,那几个嚷嚷的立刻闭了嘴。要知道这位大人可不是那几个朝廷大臣能比的。当今陛下作太子时他就是太子师傅,如今又在辽东屡立战功。手下十几万兵马,要真不知好歹惹了他老人家,来几个军中的亡命之徒就够自己受的了。
终于有个脑子清楚的了。魏忠贤道:“正是!这孙承宗手握辽东督师大权,十几万兵马在手。本来杂家也不想怎样他,可前几日东厂番子竟报来个消息,杂家重办东林那几个人时候他竟要带兵进京弹劾杂家。还好陛下那里让杂家搪塞过去,没让他进京,不然你我等人立齑粉矣!”
谈到正事,能说上话的也就崔呈秀等朝廷的大臣了。崔呈秀皱眉道:“除去这老儿只怕有些难。他本来就是东林的人,当时弹劾杨涟等人时候也把他捎带上了。可陛下极念旧情,说什么也不肯办他。若想让陛下松口,还要靠厂公了。”
田尔耕道:“那厂公能否想个办法让奉圣夫人在宫里说上话,把那孙承宗贬下来。厂公若能指派一位督师,这样咱们不仅把关外的兵权控制了,每年二百多万两的征辽饷也能插上一脚了。”
魏忠贤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把孙承宗弄下来虽然是难,不过杂家和奉圣夫人还能办到。可咱们这边谁能去辽东呢?那建奴听说凶悍异常,骑射骁勇无比,若是在辽东出了乱子,杂家也下不来台啊。”
崔呈秀捋了捋胡子,一个个人名查过去道:“厂公,属下倒有一人开云(中国)。”
魏忠贤笑道:“说到国事,还得杂家的崔丞相啊。你尽管说来。”
崔呈秀道:“前几个月有个致仕的官员名为高第,走厂公的门路,如今起复为兵部左侍郎。此人略通兵事,加上年岁大了,想必行事也稳妥些。即便他不能恢复旧地,料来固守住关外也没什么问题。”
“哦?好,那明日你带他来府上,我盘问盘问他,看他能不能行。不过除去孙承宗已经势在必行,你们开始找人开始弹劾吧。杂家在宫里帮你说着点话,纵使陛下不忍杀他,把他贬回老家问题还是不大。”
正事说完,田尔耕等人厂公圣明的马屁立刻到位,听得崔呈秀牙根酸得几乎立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