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衡儿最近对人家可真是冷淡，亏的人家一出关就来找你。”
折羽一身桃衣绯裳，腰坠一残损的青玉笛子，上刻九龙。
权衡不说话，只是将那半块泣泪推到他面前。
“嗯？这手法……弘定的？”
折羽眯眼，弘定的禁制手段是他教的，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不错，弘定的。以禁制断封魂阵却又不伤其中封存的残魂，这和尚的手段高了不少。”就是不知道，又被坑了多少次才学会的了。
“他……还没放下？”折羽冷笑，当年的事害的他几乎重伤不治，若非他命大这世间怕是早就没了折羽这个人了！
“我怎么知道？这得问他自己了不是，白临风白弘定。”权衡喝了两口茶，立夏的味道到底没有霜降好。
二十四节气命名的二十四种茶，她最爱的还是霜降。
“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从桃树后走出来的那人不是弘定是谁？
“前几日你把月月的手链给我时，我就感觉到了，你大概已经猜到，泣泪在我手上了。”弘定伸手，捻了三两瓣桃花。
“弘定，当年辞是怎么…的你是知道的。”
弘定：“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为了杀我妹妹吗？”
“所以，我决不允许他这么轻易的就回来。”
“凭什么月月死了，三魂七魄永镇山河，受尽折磨，他就能回来？！凭什么？！”
“月月是有错，可也不过是为了活着。”
弘定手上一用力，鲜红的花汁染了满手。
“你恨的，其实不是辞吧？而是本座。”
权衡话音一落，弘定一愣。
“你恨本座当初没有救白卿月，恨本座把她的残魂镇压于山河之下，永世不得超生。所以，你盗走泣泪，又怕本座万一哪一天找到你，轻易就可找回这一缕残魂，又将泣泪一分为二。为的就是让本座也尝尝这永远失去在意之人的味道，对吗？”
折羽在一旁听得愣愣的，忍不住揉了两把繁花，繁花敢怒不敢言。
本来权衡也不明白，只觉得弘定几天前见到她时有些奇怪，但在看到泣泪后，她就明白了。
“这么多年，你自囚于寒江寺，为那无辜丧命于白卿月手下的亡灵超度祈福，背着不属于自己的滔天罪孽活了这么久，不累吗？”
权衡给自己又续上一杯茶，完全不看那已经跪在地上的弘定。
“真相到底如何，你心知肚明，白卿月有那么个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本座从不徇私。”
权衡没注意到，折羽听见这话时，瞬间暗淡下来的眸子。
是啊，你从不徇私。
“这么多年你修习佛法，也不知是修习到了何处！”
面对权衡的训斥，弘定久久不言。
“可我能怎么办？！她是我妹妹！亲妹妹！你又怎么懂？！”
“我承认，我对不起辞殿下，但是，我不后悔这么做，只后悔没能躲得更深一点。”
“如果能回到当初，我绝不会心软，直接毁了泣泪！”
“如今，你既然已经寻来了，这半块泣泪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拿去！”
弘定随手一抛，繁花敏捷的三百六十度后空翻，叼住了那小小的一块墨。
“等他醒了，你替我问声好吧，我……无颜见他。”
弘定长跪不起，一念之差，他恶贯满盈。
终究是成不了佛啊。
佛心装天下，他的心里，只装着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