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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德之贤之仁孝皇后

第五十七章痛失爱子

后德之贤之仁孝皇后 杉木依依ss 3399 2022-03-14 15:00:00

  二月春风似剪刀,却未裁出福像。灰蒙蒙的天,遮住了日头。鸽儿由西至东排飞,风卷了树枝,摇下嫩芽。

  批完了奏折,皇帝喉咙发涩,端了茶,两口饮尽了。梁九玏这才凑上前,禀道:“皇上,太医院王寿求见”。

  放了茶盏,薄唇轻起:“宣”。

  “宣王太医觐见”

  拂袖叩礼,“臣王寿,叩见皇上”。

  “平身”,揉了揉额角,近两月,每日往慈宁宫谒见皇祖母问安,而后往坤宁宫探望承祜,颇觉身乏,“何事?”,言简意赅。

  “回皇上,臣有事启奏。太皇太后病剧,虽已开春,却依旧寒冷,不利太皇太后疗养凤体。臣斗胆,请太皇太后移驾赤城汤泉,以便早痊凤体”,王寿低着头,囫囵着心思,想着晌时在慈宁宫太皇太后所谕暗示。

  皇帝抬了眼,冷声问道:“二阿哥如何了?”

  王寿任副院判,脉案必得过目,挑着话回:“回皇上,二阿哥原是体弱,此次风寒来势凶猛,这才拖了两月。不过,二阿哥有先例可寻,只好生调养着,应无大碍”。

  皇帝压下怒气,却还是摔了茶盏,斥责道:“废物!”,梁九玏身子一震,即刻跪下,“皇上息怒”。

  王寿埋低了头,不敢言。可他亦无法,谁人敢忤逆太皇太后,较之皇后,他不愿断送了前程。

  “朕知道了,退下罢”,烦躁的挥了手,心中无名火烧得旺。

  梁九玏捡着碎瓷片,只听得皇上沉声道:“宣索额图进宫觐见”。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承祜病了两月,丝毫抽丝的痕迹也无。

  “娘娘,皇上方才下了旨,太皇太后移驾赤城汤泉,以利太皇太后养病,奏折送至内阁,两天上报一回差事”,芷兰匆匆的进了屋,在主子耳边回着话。

  抄写佛经的手只顿了一瞬,“如此甚好,皇祖母安康乃子孙之福,皇上孝顺,自要护着皇祖母輿驾去的”。云淡风轻的蘸了墨,继而下笔。

  “可娘娘,二阿哥还病着呢,太皇太后若是离京,太医院得力的太医必得随行…..”,芷兰急了,娘娘膝下仅这一子,且二阿哥素来身弱,若有个好歹,岂不遂了她人的意。

  “住口!怎敢言此大逆不道之言!万事以皇祖母为先,承祜为皇子,应同皇上一起孝顺皇祖母!难不成因着他,还需皇祖母看坤宁宫的脸色,若是再口无遮拦,必定重罚”,敏溪停了笔,严厉呵斥道。

  “是,奴才知错了”,芷兰咬着唇,认了错。

  敏溪蹙眉一叹,“下去吧”。这一卷佛经已抄至末尾,一撇落下,放下笔,起身去了偏殿。

  承祜用了药,此时睡得沉,脸眼见着消瘦了一圈。缓缓坐下,床沿冰凉,背脊爬了寒意,可炭盆散着暖气。

  晨曦薄雾,高城宽门,一众车輿自午门出,十里百官跪送。

  车内挂了福帐,特意添了铜盆,热茶。苏麻拿起狐皮毯往主子膝上放,“格格,您觉着好些了吗”,关心道。

  太皇太后拨弄着玛瑙佛珠,檀香绕在四周,“已渐好了”,并未睁眼,随意的应道。

  终是不忍,“格格….二阿哥是皇上膝下唯一嫡子…..”,虽不知为何格格如此不容皇后母子,可皇后从无僭越,孝顺宽和,不似静妃那般顶撞尊长,又是格格亲自挑选。从前也是疼着的,怎就变了,想知其所以然,遂试探着主子心意。

  “莫说唯一嫡子,皇后正年轻,往后子嗣再有便是。即便皇后不讳,依可再立。哀家最厌恶狐媚惑上,若皇帝有了心爱的女子,保不齐将这份偏爱带进前朝,如何公正理政,岂不寒了大臣的心。皇太极为着宸妃,后宫不宁,福临为着董鄂妃,宫闱不合,前朝动荡。玄烨自小养于哀家膝下,断不能走了先帝的路。你瞧他如今对承祜,颇有福临行事之风”,声冷了几分,打断苏麻,话及此处,倏而默然,待螺碳燃断,才道:“为顾全大局,只得舍车保帅”。

  苏麻心头如一盆凉水浇下,格格是魔怔了,宸妃一事似一根刺扎在心中,经几十载非但未拔除,更因先帝忤逆不孝长成了树。可皇后与她们不同,而皇上也绝非沉溺儿女情长,若格格执意如此,日后皇上知道,祖孙之间可真隔阂甚深了。

  “苏麻,哀家知你喜爱敏溪,虽你自幼伺候哀家,却情同姐妹几十载。多难的岁月亦陪着哀家。如今吾乃万人之上的太皇太后,你莫因着外人拆了哀家的台”。太皇太后诱之以情,晓之以理。

  千言万语皆哽在喉头,只反复唤道:“格….格格,格格….”

  前方一片泥泞地,佟国维先行查看,遂来报:“皇上,前方有一处湿泥地,舆撵过去怕是会打滑。不过奴才方才已骑马查看,无虞”。

  皇帝只望了一眼,翻身下马,至舆撵前,温声与车内之人道:“皇祖母,前方有一泥地,孙儿下马扶撵前行,皇祖母勿忧,孙儿有分寸,如此方能安心”。

  太皇太后勾起了嘴角,看向苏麻,回道:“既是皇帝孝心,哀家怎可推拒,万事小心”。

  并不知撵内光景,只当祖母因他孝顺而欢心,“皇祖母且放心,舅舅护在孙儿身侧”。

  佟国维心中暗喜,皇上想来是十分看重母家,送懿欢进宫是迟早事,仰仗着姐姐面上,皇上也不会不疼懿欢。太皇太后需得讨好,中宫所出的那个病秧子得宠又怎样,皇嗣夭折得多,难保不会随了皇长子去。翊坤宫主位多年无子,往昔恩宠不复,不值一提。有朝一日,待他既为皇上亲舅舅,又是国丈之时,佟家便能权倾朝野。遂愈发小心伺候。

  舆车在泥地里放缓了行车速度,其间小石子隐着,颠簸了车轮。

  “苏麻,瞧见了嘛,哀家将皇帝一手送上皇位,亦躬亲教养。江山与美人如何抉择?他舍不下这瑰丽天下。坐拥天下,何况一女子乎?”,太皇太后笑了,拈了一块芙蓉蔻,放入口中,这是她最喜爱的糕点,皇帝从不令她失望。

  苏麻抑制不住难过,虽绝不可背主,可皇后娘娘何辜?仅因失了利用价值,便这般弃之。瞧皇上对皇后母子的神情,哪是如此简单便可舍下的呢。格格有意抬举昭妃,旁观者清,昭妃哪及皇上与皇后间的情分,一同进了宫,可月老的红线到底是牵在了坤宁宫。

  零星点点,驻跸扎营。

  皇帝负手而立,仰面抬首,心绪重重,神思早已飞往紫禁城中。

  凄艾的小声哭泣,在静夜中显得突兀。冬雪闻声出来察看,见几个小宫女在院中哭,怕是让方才太医的话吓着了。压了声,斥道:“哭什么!二阿哥好好的,你们竟哭起来,岂不是咒二阿哥!滚回去伺候着,若是再不懂规矩,我必重罚”。

  “是”,宫女立时止了哭声,擦了擦眼睛,进屋当差。

  冬雪长叹一口气,跟脚进去,步子沉重。皇上携太皇太后移驾出京,二阿哥便沉疴难起,虽皇上下了谕,留了几位太医,却未能妙手回春,午后竟连水都喂不进口了。

  “皇后娘娘,二阿哥的病来势凶猛,臣悉心调理已两月,可病情丝毫未减,臣…….无能”。刘太医跪了下去,自责道。

  敏溪将承祜抱在怀中,如他方出生时那样轻摇着,似是不曾听着太医回禀。

  “刘太医,二阿哥如何能痊愈,还需多少时日?”。芷兰红着眼,上前揪着刘太医的衣衫,急问道。

  中宫嫡子,帝甚钟爱,不敢懈怠,可天时命数人不可留,只吞吞吐吐,“芷兰姑娘,我…..不知”。

  “你怎能不知!你可是太医,焉能不知啊!”。芷兰怔愣着松了手,心生凉意。

  冬雪掌心滑腻,指甲嵌进了掌肉里,拉开了芷兰,“莫要误了刘太医医治好二阿哥”,话出口,方惊觉颤得厉害。却见刘太医久久不起。

  大营帐中,皇帝心绪不宁,明日便至赤城了,皇祖母未有不妥,可没由来的心悸。召凯茂林询问一次,承祜脉案寻常,不似大碍。“梁九玏,命小全子明日回京,探了二阿哥,前来回禀”,悬着的心放不下,沉声吩咐道。

  “是,奴才知道了。恕奴才多嘴,二阿哥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虞”。梁九玏慰道。

  皇帝翻了身,将白玉扳指旋下,握在手中,食指在扳指内壁摩挲着那一行小字。

  夜深阑静,承祜费力的抬着眼皮,笑着唤了声“额娘”。

  敏溪双臂已酸麻得无了知觉,指尖凉然,触到温热的小脸,“嗯,额娘在,额娘陪着你”。

  冬雪倏而红了眼角,芷兰早已侧身擦着泪,江福海舒了口气,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额娘,可是下雪了”,声音微弱,却挡不住其中雀跃期待。

  敏溪轻轻拍着他的背,“是,待吾儿好痊便允院中看雪可好”。

  闻此言,冬雪咬破了下唇,血珠渗出,口中腥味浓,眼中蕴含着泪珠儿,不愿掉下。雪早化了水,暖阳照,无影踪。

  “额娘,雪…落于….掌中是….何….样”,累了,眼皮终是重重落下,伶俐的小嘴未来得及闭上,鼻下无了湿气。

  刘太医即刻抓了二阿哥的手,辅一搭脉,身子抖了两抖,双膝跪地,哭音颤抖:“二阿哥,薨了”。

  屋里众人立时随着跪下,大哭出声。

  “都出去罢”,敏溪淡淡道。

  “娘娘,娘娘,二阿哥去了,您要保重,赫舍里一族还指着您呢,娘娘”。冬雪跪行至床前,拉着主子的裙摆,泣道。

  江德福见皇后娘娘并不应话,泪痕未干,撵了人出去,只冬雪不肯,无奈拖着她一同出去。

  “往后,额娘看了雪,说予吾儿听可好?承祜,乖儿,额娘舍不得你”。将已渐冰冷的身体紧紧搂在怀中,不愿松开一厘,泪珠落下,打碎在缎面被上,“承祜!”,喉中溢出放肆哀号。

  坤宁宫,一片凄然。天边泛白,白雪飘落,令地素缟。

  彼时,舆驾达赤城,太皇太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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