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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德之贤之仁孝皇后

第五十八章夜月明,人望尽

后德之贤之仁孝皇后 杉木依依ss 3475 2022-03-14 15:00:00

  信使策马,一骑绝尘,出京城赶往赤城。

  踏出殿门,一片郁色入睑,方才请安见皇祖母面色无虞,想必此处山清水秀,适于养身。

  “皇上,内阁送奏折过来了”梁九玏低头禀话,不敢多嘴,只是辰时见信使腰上系着素绸,不免心中发冷。

  皇帝颔首,背了手,朝着书房去了。

  待阅完折子,见一奴才立在一旁,腰间的素绸刺了眼,“为何系了素绸?”,虽猜中几分,却不愿信,责问道。

  多壁来跪奏:“皇上,奴才是伺候二阿哥的太医,二阿哥昨日病剧以致无力回天,于初五日巳时薨了”。

  “什,什么….”眼底幽深明澈的光霎时灭了个干净,滋出痛意,眼前只现那日走时,承祜朝着他笑,“阿玛,儿臣等您回来”。颓然落泪,悲从中来,吾儿终是食言了。

  噶布喇强忍悲痛,好言慰道:“皇上为一国之君,万望皇上保重龙体,以黎民社稷为重”。

  “承祜,天性聪慧,方十月便能开口说话,一岁便能诵三字经,两岁识千字。上月,朕亲自教与唐诗,即便在病中,仅一遍便可背下。眉眼间与朕幼时无不相类”,一帧帧画卷落下,疲累时再无人在怀里捧着他的脸道“阿玛,儿臣愿快快长成,为阿玛分忧,儿臣只要阿玛安康”。此子集他与敏溪所长,敏溪….却放她一人承这锥心之痛。

  佟国维内心欢喜,面作忧伤之状:“皇上,太皇太后在此疗养,如何能受得皇上如此哀伤,奴才斗胆恳求皇上保重龙体”。

  玄烨找回一丝清明,沙哑着声吩咐:“诸王知朕在此,定然前来慰朕,恐惊动太皇太后,闻信伤怀,若有来此,俱令散去”。

  “皇上,古而代等人前来奏请安葬事宜”,梁九玏近前禀道。

  心如刀绞时,不得不召进房内,唯恐皇祖母知晓。手缓缓抬起,似是吃力得挥了挥,示意将其宣进来。

  “奴才礼部尚书古而代叩见皇上,奴才奏请二阿哥安葬事宜”,跪地行礼,奏折拿于双手之中,奏道:“因二阿哥年仅四龄,无序齿,不可上牌位,无园寝”。

  泪不断滑下,模糊了瞳睑,口谕:“务必安葬好二阿哥,棺木,寿衣等物命内务府从乾清宫份例中拨出,需得体面,凡伺候过二阿哥之人必为其服素。余事按例而行”。

  “是,奴才遵旨”,古而代叩首。

  “恐皇后睹物思人,忧伤过甚,令,二阿哥所用之物,玉佩等,皆清点,锁于乾清宫”,壶散尽了气力,瘫倒于椅背上。

  “皇上!”众人惊呼。

  皇帝闭眼,微张了嘴,“都退下罢”,不愿多言。

  “奴才告退”,众人欲言又止,只能顾及皇上丧子之痛。

  待人都退下,关严了房门。梁九玏将守着的侍卫支开了些,站定于门前,只闻得屋内压抑的哭声,跟着落了泪,却连呜咽都得吞下。

  东南门后,苏麻不知何时站在此处,早已见惯生死离别,可依旧黯然神伤。

  明珠两步追上了佟国维,“佟大人,慢走”,虚做了揖,眼底存了算计。

  “明珠大人,有何事?”。佟国维随意理着袖口,一副高傲姿态,俨然无方才心痛之情。

  “奴才听闻佟大人家的格格,不仅花容月貌,还弹得一手好筝,想必迟早要与皇上亲上加亲。届时还望佟大人多多提携”,明珠靠往佟国维身侧,拱手道。

  脚下急了步伐,“幼女还小,需得教养,至于入宫,还不知皇上圣意。中宫嫡子殇,皇上悲怀,此话不宜提议。明珠大人若是真心与佟家交好,且看日后罢”,遂挑着嘴角离去。

  明珠立驻,眼神轻挑,不过是踏脚石,待他日位极人臣,佟家,呵,再大还能大过皇上去不成,甩袖回程。

  苏麻端了茶回到行宫,大玉儿见她心不在焉,猜出两分,却未拿稳。端起茶盏,杯盖滑着茶水,试探道:“人有悲欢离合,苏麻,你与那小娃娃本无甚缘分,何苦因他,伤了自己的心。你年岁已不复年轻,想那些个事做甚,左右与你一同终老的是我这个主子”。

  一语点醒了她,可心里仍存了一丝善念,“格格,皇后娘娘是您亲自为皇上选的啊!索尼对皇上尽了忠心,格格…..”。

  “皇家的奴才为皇上尽忠乃本分,选敏溪为大清之后,乃赫舍里家的福气。为了祖宗基业,江山社稷,有何不能舍。当初我为顾全大局,废了自个儿亲侄女,可见你如此阻挠?后立如今的太后为继,福临百般同我闹,只为着董鄂氏,你不仅未曾劝诫,还来慰我,不如随了他意。这便我视如亲妹,跟了我几十载的忠仆”,言语犀利,句句戳心,而后不紧不慢饮下清火茶,灭了心火。

  苏麻立时跪了下去,眼含晶泪,“格格,奴才对您忠心耿耿,事事以您为先。奴才自小伺候在格格身边,格格的大恩,奴才宁死不忘。可格格,此事,错了,奴才不能眼睁睁见您如此行事啊,若是日后被皇上知晓,如何面对呀,格格!”

  大玉儿放下茶盏,踱步至苏麻身前,弯身,嘴角噙着冷笑,“苏麻,开弓无回头箭。玄烨不是福临,我悉心教导数年,他的心”,顿然,“比我还狠”。眼中的冷晕散开,“皆道旁观者清,而你却一叶障目,玄烨,是多情,却与他玛法,阿玛不同。你若不信,且走着瞧”,笑得志在必得。

  苏麻愣怔住许久,心中酸涩难挡,格格如何走到这般田地。当初格格是草原上最快乐的人,世人皆赞其善良勇敢。骑着白马,在绿草上奔腾,将一干男子甩在身后,雄鹰盘旋在回荡着她爽朗的笑声的天空。那一日,披了嫁衫,扬着笑颜道别科尔沁的一切,带着蒙古四十九旗的期望与憧憬入了京。可渐渐得,没了笑靥,眼神也不似从前纯净。

  若格格的眼神由纯净变为复杂,宸妃便是由复杂变为纯净。不管时间如何洗刷着记忆,可她仍记得那时气冲冲的偷偷跑去质问宸妃,为何不念半点姐妹之情,宸妃只道“我亦想被捧在手心万般呵护”,幸福的神情灼伤了她的眼。

  自顾自的起了身,拍尽了膝间的尘,站于大玉儿身旁。

  几日里,皇上深居简出,除谒太皇太后宫问安,皆闭于屋内不出。急煞了随驾来的大臣,凑在一起,聊议一阵,同去了书房。

  梁九玏照吩咐请了人进去。

  “皇上!”,待进屋后察觉皇上面色寡淡,众臣跪地,哭号着。

  玄烨甚觉头疼,揉着额角,不耐的开口:“你们这是做甚?”

  “皇上,您身系黎民安危,即便不愿听奴才之言,也还请皇上念在天下百姓嗷等的份上,顾念龙体啊!奴才斗胆,原与皇上有亲,大不敬的自称为舅,孝康皇后曾托于奴才,命奴才忠心辅佐爱护皇上。皇上不顾惜龙体,痛悼不已,岂非辜负了孝康皇后所愿”,佟国维率先开了口,铿锵有力的吐露方才商量好的说辞,面上一片担忧之色。

  明珠看准时机,立即附和:“佟大人所言甚是。皇上乃天下臣民之君,肩负祖宗所托重任,且太皇太后亲加训谕,宏图未展而伤身,则臣等何敢自安。皇上与皇后正年青春,子嗣无忧。伏愿皇上随意游览,稍舒圣怀”。

  玄烨脑中胡乱,不得不应,“朕每日谒太皇太后宫问安颇可□□。稚子事,朕不介意。卿等所奏,朕知道了”。

  佟国维正欲再劝,明珠先一步拉了他袖角,轻微摇头,住了嘴。

  “若无事,便退下罢”,头疼得厉害,挥退了众人。

  窗锁得严实,可拦不住透进的阳,打了几束在桌前,玄烨恰坐于暗处。慢慢想起,岁半余的承祜。

  那日秋寒料峭,他在阴凉处瞧着承祜与梁九玏在光下玩九连环。梁九玏照规矩问了句“皇上可要加件衣裳”,正作摆手不用,承祜丢了手中的银环,朝着窗外抓了两把,紧攥在掌中,小脚登登跑得飞快,扑进他怀里,手打开来,似将抓着的事物悉数撒在他身上。“阿玛,儿臣将这暖阳给您捧来,便不冷了”,一脸天真烂漫。

  “吾儿,此刻可冷?”,自嘲一笑,“一人在那地下,如何不冷。阿玛…好生念你,莫与阿玛闹了,快些回来罢,阿玛冷….”,泪滴落在宣纸上,染出咸涩的花朵,渗进张张纸心。

  温泉池水暖,大玉儿舒缓身心,乏气散去。“过几日便返京吧”,雾气缭绕,苏麻看不真切主子是何神情。

  “是,格格,您可疗养得痊了?”苏麻取了绸巾,在一旁伺候着。

  大玉儿舀一捧水在掌中,眼见着从指缝中漏下,与温泉水形为一体,“我本无碍”。

  砖瓦冰凉,月色深深,风从开了的窗扇中吹进来。冬雪忙放下铜面盆,关了窗。寻了件披风,搭于主子肩头,轻声道:“娘娘,如今天儿还凉着呢,注意身子啊”。

  “嗯?我知道了,无需担忧”,柔柔一笑,依旧拿着书卷。

  冬雪瞥见她忽的藏于袖下的小香囊,那是绣于二阿哥的,只因二阿哥病了,迟迟未绣好。不知何时绣好了,放于枕下。“方江德福来禀,皇上与太皇太后的輿驾后日便返京了。娘娘可要养好身子,到时还得迎驾”,拧了手帕,替主子净了手,移了话头。

  “知道了”,合了书卷,解了披风,直往床榻上倒去,掀开缎被,蒙了头。

  冬雪吹灭了烛,端着盆,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右侧的枕已湿了一块,手中的香囊放在嘴边,呵出的湿气,润了里边儿的桃花瓣儿,隐隐花香。承祜所用之物皆已封存,仅这一个未纳完的香囊伴着了。似是听得哭声,推了被面,翻起身,赤脚下了地,昏暗中撞着了桌角,痛呼出声。

  冬雪点了灯进来,忙将主子扶坐下,问道:“娘娘,怎么了?”

  “是不是承祜哭了”,着急忙慌问出了口。

  冬雪只一愣,艰难回道:“那………那是…..那是呐喇贵人生的…….大阿哥”。一侧首方发觉主子未着鞋履,“呀,娘娘如何能赤脚下地,奴才扶您上榻上去”。

  敏溪怔忡,天远地遥,母念儿娇,寸寸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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