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一名年轻的衙役背着水火棍快速地跑到薛县令身边,附耳了几句,薛县令顿时脸色微变,起身就向外疾步迎了出去。而就在此时,呼啦啦地衙门外来了一小队士兵,各个精神抖擞神情威武,领头之人,坐着高头大马,一身武将常服,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不怒自威。那人一个翻身下了马,急匆匆的就往衙门内走去,正好碰上正迎面赶来迎接的薛县令。
“陈将军,啊,陈将军,哈哈,别来无恙啊。恕小弟公务在身,不能远迎啊。”似乎薛县令和将军很熟。
“薛兄,你我不必客气,我今日来确实冒失了,方才你差人到我府,说有玉牌的消息,又说有我的儿的消息,这可是当真?”这被称为陈将军的高大男子,眼睛发光盯着薛县令。
“消息确实是真的,但却不是什么好消息。涉及玉牌的三个人,哎,都已经,都已经死了,哎~”薛县令一声哀叹。
“可都在里面?”乍闻这个消息这被称为陈将军的语气却没有什么变化,此人依然大步向前,一看见薛县令点头称是,这位陈将军更是划开众人虎步生风冲进了县廷,一眼就看见了那钱三胸口衣襟处露出的一截挂绳,马上就冲过去一把扯了出来。这位将军一看这扯出来的物件,就开始哆哆嗦嗦起来,一个堂堂八尺男儿竟然蹲在那里一震一震的,看得刚才还心惊肉跳的堂下之人都不禁生了怜悯之心。
“英儿~”许久,一声冲天悲愤,陈将军站了起来,“谁!是谁害了你!是谁?”陈将军朝天大吼,“英儿~我的英儿啊~,你命好苦啊。”虎目含泪:“你四岁那一年,为父从西域得胜归来,你跑到街头来迎接,结果再也见不到你了……,为父找了你十多年,日盼夜盼着你回来!……你母亲思儿成疾早已满头华发!……可实在是没想到啊,英儿……啊,这,这见到你竟然已经是阴阳两隔,啊~”陈将军咆哮起来转头看着薛县令:“薛兄,你一定要抓到害我儿之人!我要啖其肉啜其血,方解我陈汤心头之恨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这位历经沧桑,战功赫赫的国之名将陈汤陈将军竟然虎目含泪,薛县令心里不禁唏嘘不已,赶忙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了句:“将军请节哀!”。
“英儿,英儿,咱回家了,你再也不用在外面吃苦受累了,为父这就带你回家,这就带你去见你娘!”陈将军虽然陷入极度的悲痛之中,说话做事却还是军人作风,干脆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说完就将尸体抱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就要离开这里。
薛县令扫视了一下县廷里的众手下,这些手下都低着头,故意不看他,这公堂之上竟无人敢出手相拦,只得亲自踏前一步:“陈兄,案情未明,令公子的尸体能否……”
“放屁!人死为大,还不允许本将军将家人先行安葬了吗!今天要不是看在你薛兄的面子上,本将军非……”陈将军虎目圆睁,霸气侧漏,刷唰唰,刚才跑进来的兵丁也齐齐拔出武器,唬的薛县令竟不敢再发声,一将之威,已至于斯,众皆禁声。
王淼勉强算是皇亲国戚,从小就经历了不少大场面,众人皆惊他倒是思绪飞快。陈将军抱着尸体就要从身边经过的时候,王淼突然出声叫道:“陈将军请留步!”从小就听说陈汤将军的大名,现在有了机会,王淼倒真心想和这位名将混个脸熟。
“陈将军难道仅仅以手中的玉牌就确认此人就是您儿子?此物可否借小人一观?”王淼长作一揖问道。
陈将军一双虎目精光向王淼爆射而来,却不答话,反而转身看了看薛县令,等待薛县令靠近低声说了几句后才玉佩递给身边从人,示意送过来。
王淼事先早就看出来了,此玉牌绝不是那个叫钱三的人的,他分明记得,早先汤哥的脖子上就挂着一块红色的石牌,就跟此物很像。假若陈汤将军当真错认了儿子,领了一个冒牌货回家,那将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现在这么好的一个结交的机会到了自己在眼前,这怎能扔掉!拿着玉牌,来到了汤哥的尸体旁。打量着地上的汤哥,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切入办法:“陈将军,薛县令请看地上此人刚才孙捕头说此人自称‘汤哥’对不对?”
众人都看向孙捕头,捕头点头。
“再看此人,衣着褴褛,身上裸露之处皮肤黝黑,可见经常在暴晒与日光之下。然而,颈项下胸口正上方,这个位置却有一处白斑,恰是玉佩一般大小,可见此处一直有一物遮盖。”众人循着王淼手指之处看去,果然在地上之人胸口正上方处看到一鸡蛋大小的白斑,外形正和玉牌相似。待众人查看完毕后继续道:“所以这玉牌应原本就是此人之物,谋财害命之论当不成立。反而那人却极有可能是谋财之人。”王淼顺着一指钱三尸体,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陈将军,薛县令请再看,陈将军刚才说他儿子四岁走失至今已经十几年了,顶多也就二十来岁,此人年龄也正合适;反观那人明显年龄稍大,虽然有人会显得老成,但终归是少数。再者儿子总该长得像父亲的,‘汤哥’身材高大,那人却身材矮小,脸型全然不似将军。请将军慎重。”说完一揖到地,不再说话。
还没等王淼说完,陈将军一句脏话出口,就将那钱三尸体一脚踹到一边,“碰!”一声闷响重重砸在地上,钱三要是活着这等筋断骨折的力道也要死翘翘了。此时陈将军已经蹲在‘汤哥’边上,轻轻抚着汤哥的头发,仔细地看着,常年风沙侵蚀的老脸上竟然老泪纵横。这场景,哎,王淼也感叹可怜人家父子团圆了,却阴阳相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