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北越,江阴。
天阴沉沉的,穹顶之下,阴风怒号。远近只横着几座孤怵的荒城——城墙破败,城中生着的几道袅袅清烟,也掩盖不了那个惨痛的现实,城破人亡,血流漂杵。
扬州城,江阴军事防守重镇,城高百尺,军粮充足,是北越旧太子慕容光的藏身之处。
十日前,慕容光夺取此城,守城军民奋力抵抗,但终是不敌慕容光五万大军……
城破后,慕容光损失惨重,五万人,光是战死的便有二万。气极败坏的慕容光下令屠城。
屠城之日,日月无光,嚎哭震天,扬州城十万百姓与五千战将皆死于非命,不曾走了一个!
第五日,慕容启大军随即赶到,围城三日,慕容光部下军心动摇,数名城门守将箭射降书,献城获释。
慕容启大军长趋入城,无遮无拦,势如破竹,慕容光部下四处逃亡,战死者,被擒者无数。
当晚,慕容启钦点战俘,发现单单只走了慕容光与亲信数十。慕容启当即下令众军严守城门,防止慕容光出逃。
慕容启征集部下十万之众大寻扬州城中的每个角落,却寻不到慕容光行踪——原来,慕容启只防着慕容光陆路出城,却不防着慕容光手下有扬州人士,知情城下的运粮暗道,自从小路走了。
一日后,江都。
江都,是濒临扬州最大的乡镇,江都陈氏是天下武将名门之一,陈慕谦便是陈氏族人,父亲陈旌乃北越上将,官至骁骑将军。无奈陈旌早逝,且此人为人正直,执法从严,因此得罪了无数达官贵人,其独子陈慕谦受人迫害,被逼往南楚,在破虏将军司马晦帐下做了战将……
陈慕谦自幼丧父,因而特别敬重母亲,数日前听闻慕容光血洗江都,老母被屠,陈慕谦泪如雨下,大哭不止。然而,此时的他正与越将魏迁交战,无法顾及家事,而无法归去故里。
而后司马晦遣散甲兵,平日,陈慕谦崇尚的是忠义,但由于孝道的羁绊,他不得不归乡守孝。因此,他与荀始商定,留下书信一封,方才离去。
……
山间小道中,行着几个神色诡谲的掩面男子——慕容光与他的侍从。
“太子殿下,下一步我们去哪?”一个抬着轿子的侍从问道。
“肖灵,你还有脸问这个!本太子原来比那个慕容启有得多权力,是你叫我去在意什么慕容希,他被慕容启用一个小小的高丽王就被骗得胸无大志,没有你,本太子怎么会论落到如此地步!”慕容光大吼道:“还有你,黄熙,没事提什么打扬州,本太子五万精兵,就这么没了!”
“是,是,是!太子说得对,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侍从诺诺道。
“这什么破路!走了半天也不见尽头,本太子饿了!快给我寻点吃的来!”慕容光命令道。
两个侍从放下轿子,慌忙钻到旁边的林子中……
不久,树林中突然惊起一群飞鸟,林中,人影猎猎,忽闻一声大喝,林中,再闻不到声响……
四下静地闻不到一丝声响,夏日午后的微风送来一丝花香,细细一闻,花香中竟隐藏着浓重的血腥味!
“呵呵,不错,看他俩笨头笨脑的,没想到还是有两下子的!还去打猎,这气味,像是打到大东西了!”慕容光笑着,向林子里大喊:“哎,你们俩,打到啥了,给我出来!”
“打到大东西了。”林中传出一个冷漠的声音:“来,看看,这是什么!”
林子里,突然走出一个布衣男子,手中揪着慕容光两个侍从的发髻,猛地朝慕容光掷去——男子力大无穷,一只手,便可以倒提起一个重达百斤的人。
两人的尸体砸在慕容光脚下,慕容光十分害怕:“这位壮士,你且息怒,吾乃大越太子慕容光,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慕容光,找的就是你!我江都陈氏素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屠我家门?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男子道。
“什么,杀死我慕容光,你配吗?杀死皇亲国戚,是要诛九族的!”慕容光质问道。
“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你要诛便诛,就是诛,也只有我一人。竖起你的狗耳,听好了,把这个名字带到黄泉,我让你三世不忘,老子的名字叫做,陈慕谦!”陈慕谦说着一刀劈在了慕容光坐轿上,慕容光倒下轿来,陈慕谦赶上揪住,再复一刀斩下了慕容光头颅。
突然,杀声四起,林中陆续涌出军士无数——附近的军士听闻动响,通知了慕容启,慕容启亲率部下,围住了山头……
陈慕谦缓缓丢下刀,走出树林,手持人头,道:“是我杀了你们主子,来吧,我和他的私仇已报,你们可以杀了我。”
慕容启见慕容光已死,大喜道:“愿闻壮士姓名。”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都陈氏族人陈慕谦便是!”陈慕谦大义凛然。
“壮士误会了,朕乃越王慕容启,杀死旧太子乱党慕容光是朕之意啊!”慕容启道:“今日,寡人谕你为柱国将军可否。”
“吾皇在上,谦乃山村野夫,杀死此人乃个人恩怨,陛下降罪不问,便是恩赐,且老母新亡,三年守孝,刻不容缓。”陈慕谦道。
“将军不必自谦,三年之后,再上朝为官亦不迟也!”慕容启道。
陈慕谦自知推托不过,只好点头受意并以葬母为由,悄然离场。
……
三年后,慕容启找到陈慕谦封其为官,陈慕谦骁勇善战,最后官室齐国元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