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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时

第十六章 烧山

福安时 我是多少 2629 2020-05-07 14:31:19

  江黎回道:“少一个人?其实我们要用的东西这屋里基本上都有,守门的人每天会准时放送饭的人进来,但也只是把饭菜摆在门边的土坑上,几乎从不与我们搭话。”

  安时问:“不搭话?那守门的人会定时进来查看吗?”

  姑娘们都摇头,其中一个回道:“他们不会进来,而且每回送饭、送东西进来的都是女眷。”

  这时,江黎灵机一动道:“那这样吧,万一有人进来查看,我们抱作一团装哭。”

  “抱作一团?”

  “装哭?”

  江黎点头:“抱作一团的话,他们应该也不会搭理我们,不让他们数清人数就好了。”

  “不用装,我一想到过两天可能要上断头台,我就已经要哭了……”

  “别这样,我们都听这位姑娘的,反正之前这些人看到我们哭也都见惯不怪了,万一他们有人进来,我们是得想法子多拖延些时间。”

  姑娘们都连连点头。

  这一夜,安时几乎没有睡,福家的事,眼前的事,她统统都躲不掉,辗转反侧了很久,最后还是在黑暗中坐了起来。在这个只有月光洒进来的牢房里,每个人都各有心事,每个人都忍受着煎熬和看不到希望的日子,每个人都盼望着与家人再次重逢的那天,如果真的能做到,那该多好啊。

  剁狼人口中所说的鬼疾,是城里的一种常见病,发病的人会倒地抽搐、口吐白沫、失去意识,严重者会一直抽搐至死,所以他们将它称为鬼疾,即恶鬼上身所引发的恶疾,此病可反复发作且久治不愈;但据安时所观察,剁狼人口中的鬼疾,其实是有一定遗传因素的癫痫病,只不过在渥西拉城中,这个遗传的现象却十分常见,这些患病的人如果平日里受到刺激,就会导致发病并出现剁狼人所说的“鬼上身”的症状。

  而阳土,是剁狼人的噩梦,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阳土一起,就会风沙四起,如果正好遇上干雷暴的季节,就很可能引起山火,漫天遍野的火会从一座山随风助长蔓延到另一座山,然后将山上的野兽和鲜果全部烧得精光,如果百姓的粮食储备不够,就会饿死;而山火过后,可能会有连绵不绝的雨水,暴雨可能会引发山体滑坡;而这些都是因为渥西拉城所处地势恶劣、气候变幻莫测等原因所致,并且在年春三月过后最为常见。

  古人迷信,而渥西拉城尊祭,大祭司地位很高,渥西拉城有祭祀典籍记载,献祭于天地神灵,可承天地之佑、躯邪除病、降福子民。

  如安时所见,剁狼人也并非像中原人说的那般全都蛮横霸道,他们饱受着疾病和恶劣环境的折磨,为了保护城内百姓,拓拔兄弟和那些被捕的剁狼人都能“深明大义”地牺牲自己,只是他们选择了错的办法,活人献祭无法治病救人,更无法对抗自然灾害。

  想要生存,就要适应环境,但既然没有办法适应环境,那能不能换一处新环境试试看?只要能生存下去的话……安时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想得明白,渥西拉城的人想得明白吗?

  次日,天微亮,牢房里的十一个姑娘,分工明确,有人放哨,有人帮忙叠罗汉,而安时爬墙。

  逃跑的过程昨天大家已经提前演练过了,爬树爬墙对安时来说都是小事,加上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就已经爬到缺口上了,安时心惊胆战地趴在缺口上边往外面看,放眼望去都是丛生的杂草和荆棘,再往前就是一片丛林,不过姑娘们也早有准备,为了不让安时被外面的荆棘划伤,除了给她穿严实,她们还将安时的手脚都用衣布缠了几层。

  安时趴在缺口上,回头对那些姑娘做了个OK的手势,不过她们应该也看不懂,都小声叮嘱安时千万小心,安时便转了个方向,双手用力扳着缺口上的墙并顺着往外往下走,但是外墙很高也无人接应,安时咬咬牙跳了下去,这一跳,差点要了她半条小命,重力加上荆棘的尖刺,手脚包得再严实还是会被刺伤,而没能被包住的十指连心的双手,已经因为她掉到荆棘上时而刮出了不少血来。

  安时顾不上那么多,她倒吸着气强忍着痛,随手捡了一条干树枝往缺口处扔了进去,表示她已经安全落地了,因为担心杂草里可能有长虫或蛇,她又捡了根手指粗的长树枝,开始一边敲打着杂草丛一边小心翼翼地摸着墙走,等到她离开荆棘草地来到丛林里时,天也已经亮了。

  安时躲在丛林中,小心翼翼地四顾确认安全后,便将身上那些刺满了荆棘的多穿的衣服和手脚上的布块解下藏好,她按着自己预先判断和确定好的方位去走,并且尽量往高处走,以便更快地找自己进来时的路。

  她吃力地往高山上爬,一路上总免不了被藤蔓滑石绊倒摔几跤,野林中的树杈和荆棘同样把她双手刮得伤痕累累,但她一刻都不敢停歇,迷路后又继续根据太阳来重新确定方位,她走啊走,一直走到暮色四合,后来,当她站在风吹树叶翻涛响的山林中,看着圆红的落日将要落入西边的群山时,她也终于看到了来时的路……

  忽地,从不远处的深山里随风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安时吓得身子一震,定住在原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突然有点反应过来为什么这里的人被称作剁狼人了。安时又看了一眼那美得像画一样的日落,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叭嗒叭嗒往下掉,她知道眼下哭也没有用,可是此情此景,害怕、无助和绝望,她也确实是在所难免。

  安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想办法,她喃喃自语着:“剁狼人…剁狼…没有武器…武器?火!野兽怕火!”安时猛地回过头,从高处向渥西拉城望去,城内人头攒动的地方,他们搭起了大架台点起了篝火……

  安时眼前一亮,城门外有火把,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所在之处,到处都是杂草和枯枝落叶,安时咬咬牙,选了条离城门比较近的路,也不管有多少的土坑、尖石和荆棘,她几乎是连滚带爬一样赶到了山下,因为安时目标小,谯楼上的守城人也似乎有些玩忽职守,所以她便趁机跑到了城门外,然后蹑手蹑脚地从大火把上偷了两把火,又护着火小心谨慎地绕道再次往刚才的山林里去了……

  火能驱赶山上的野兽,也能为在荒漠中迷失的人引路。等到天完全黑了的时候,安时便手举火把,在渥西拉城看不到的山林的另一面,她将自己堆叠好的一堆堆枯枝落叶逐一点上火,从山顶开始一路向下点火,当她来到半山腰时,山顶上的火势已经随风蔓延得很大了。

  安时看着眼前的点烧成片的火,心想:这山火城内的剁狼人估计已经看到了,但大概不会出来救火吧?要怀疑的话就随他们去吧,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安时抹了抹眼角,转过身又望着自己来时的方向,但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无边无际的黑乎乎的群山……救我们的人会来吗?

  ……

  当看到山后方有漫天火光和浓烟四起时,渥西拉城内开始骚乱起来,而沉着冷静的拓跋夫起了疑心,等安抚了众人后,他便带了几个手出来查看情况,后来,他们确认了眼前并非是阳土烧来,只是山上突然着火,由于山林自燃的事情在渥西拉城并不少见,所以拓拔夫便消除了顾虑,带着手下回了城内。

  与桂零州的官兵汇合在一起后的夜轩之和程东俊等人,前一刻还被困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山老林中,而不久后,他们便发现在前方的远山上,先是出现了几处零星的火光,继而很快烧成了漫天大火。夜轩之和程东俊看到后,为了避免剁狼人发现他们,便下令让随从的官兵和侍卫都将火把熄灭掉,然后借着月光带领众兵马往着起火山林的方向迅速地继续行进……

  但眼下对安时来说,剁狼人起不起疑不重要了,官兵来不来也是次要,山林上风助火势,她只得随着蔓延的山火慢慢地往山下走,她一边走一边想着怎么才能回到牢房里去,天太黑,回去的路就更难找了,何况山上还有野兽……说到野兽,真巧,命运多舛的福安时啊,真的让她遇上了。

  当安时看到那些绿荧荧的眼,龇着尖牙的嘴,蓄势待发的爪子和正低声嘶叫着的两匹狼时,她只能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颤抖着举起手里的火把,再迈开发软的双腿一步一步往身后方的山火里退去,被烧死和被咬死,哪个比较不疼?安时眼角余光快速地搜寻离自己最近的高树,但是那些树不是正烧着就是距离太远,那两匹狼也正试探着步步逼近,但当安时举着火把直接跨跳进火势并不是太大的火圈里后,它们便只能低吼着在离火较远的距离外四处徘徊。

  “狼大哥你就饶了我吧,你也怕被火烧吧?我也怕,你行行好,我已经够惨了你快走吧,我求求你了快点走吧……”安时泪流满面。

  火越烧越大,安时站在火圈包围的中间,被火烘得全身发汗又发热地痛,她麻木又警惕地看着那些狼,只见它们在火圈外徘徊了几圈,有点踌躇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又定住那双发着绿光的眼望了望安时,接着仰头朝天嚎叫了几声就都掉头跑开了。

  看到狼跑远后,安时弓紧的背松了下来,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很快,她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站在山脚下,看着眼前正在燃烧的山林上空火光通天、浓烟弥漫,但令她觉得奇怪的是,山林中那些鸟虫走兽在山火烧起来不久后,就已经四处逃窜走远的了,那为什么不远处在月色下那些并未着火的山上,也有不时徘徊在半空中的飞禽呢?守城的剁狼人不觉得奇怪吗?还是已经习以为常?但这看着……安时心里一惊,眼睛也一下子亮了起来,她随着剁狼人的马队在山里赶夜路时,也常常惊动山间的飞禽走兽,正是像眼前这番景象!有人正在往这边来!

  安时喜出望外,心跳愈快起来,她拿了两个火把,在渥西拉城看不见的山的这一面,小心地摸索着往山路外走,但还没走出几步,便被前方的几只豺拦住了去路,那几只豺看到她也是同样的喜出望外……

  到底有完没完?安时一边挥动着手里的火把一边往后退,但对方豺多势众,很快就将她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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