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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时

第三十二章 鬼故事

福安时 我是多少 3961 2020-05-28 21:39:43

  往内,先是赌场,布置之大宛如三五个比武场,内堂里密不透光,目光所及之处只看到数不清的黄白灯笼张挂在檐柱上,檐柱由上至下吊着写有墨坊名号的帐布,灯笼上画着清一色难以辨读的长串符咒,屋内各处摆设着奇形怪状的烛台和宫灯,火光摇曳映照在空荡荡却反着光的深褐色赌桌上,与夜里开了市那种烟雾缭绕、纸醉金迷、人声喧闹的情形完全不同,此刻的墨坊静谧又诡秘。再往内,走进一条大约一丈多高、十丈多长的地下通道,通道里能隐约能闻到油烛混合着泥土香,如果往两边细看,可能还能看到黑暗中有两双蓝绿色发着暴虐嗜血之光的眼睛,它们发出低沉的呜喊声,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龇着獠牙盯着从通道上走过的每一个人。

  凡是在墨坊里寻衅滋事之人,都会成为那些蓝绿色眼睛的食物,他们会在极端的恐惧和绝望之中被尖牙撕扯开皮肉,被獠牙咬碎骨髓,最后支离破碎地成为它们的饱腹之餐。

  领路的丁酉解下他的狐狸面具,向夜轩之和顾知拱手俯身道:“九公子,到了,这边请。”

  过了通道,打开同样的八卦图帐帘,映入眼帘的是灯火通明的一个大殿堂,红白灯笼相间,飘旗四挂高低错落,雕梁画栋之处都是诡秘难辨的鬼神像和符咒,内里布置也算有一番别致,有各式各样的兽首,也有奇异神秘的面具、壁图、说不出名字的挂物……而堂前整整齐齐的摆了一壁的神位,这些神位被前方一张张红色的垂幔隐约遮着,上面的名字全都与十二时辰有关,子丑、未寅、申酉、亥戌、……这些都是墨坊每一任故去的掌事人。

  “九公子大驾光临,鬼道丑巳有失远迎。”拱手俯身叩首的人约莫五十来岁,长白眉,尖角眼,八字长须,身上穿的似乎的道服,但画的却不是八卦,是和灯笼上相似的符咒。

  堂内侍候的其他人都已将面具摘下系到了腰间,以真面目示人。顾知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咳了一声,顷刻间,从不知何处的密道闪出几道黑影,静守在殿堂内各个角落,他们穿着全黑的束袖锦衣,通体漆黑如影连眼睛都不太看得清,他们看似低垂着头但实则正专注地眼观四方耳听八方,每人怀里均抱着黑镶金的佩剑,剑鞘上雕着蛇纹,蛇的眼睛正是金色。

  丑巳见状,长眉上挑,尖角眼也大睁了几分,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堂内侍候的面具人都退下。

  有影密卫在的地方,若不是最安全,便是最危险。

  夜轩之朝丑巳点了点头,刚落座,他便饮了半杯酒,顷刻间,脸上就多了几分令人望而生畏的冷冽,他垂着眼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的长指敲在案几上,似乎有些倦意。

  夜轩之薄唇轻启:“说吧,查到什么了。”

  大概一月余前,丑巳受人所托办两件事,一件有关北疆达亓,一件有关城西福家。但他没想到,原来是替玉王办事。丑巳又行了礼,到从神位旁的暗格处取了两份卷宗呈递上来,顾知接了将其在夜轩之面前的案几上摊开来。

  “回九公子,程公子在鬼道买的两个鬼故事,详尽记录在此。”

  “第一个鬼故事,九公子所查到的达亓国二台吉,并非真正的二台吉。”

  “第二个鬼故事,孤落山三重里的小医仙,与燕靖城四王爷曾经相识。”

  “……”

  墨坊另有密道可通楚街黑市,程东俊带着宣亦顺着道儿就摸过来了。

  “这墨坊和黑市一样,都是天黑了才有些意思。”

  程东俊一屁股坐下来就要倒酒,才发现案几上好几壶酒已经空了,他皱眉嗔怪道:“不是吧九公子,喝这么多?”

  宽敞诡异灯烛亮堂的殿内,原先守在堂内的影密卫和鬼道丑巳都已经退下,只隐约听到暗壁外各处传来的喧闹和叫喊声,在漆黑中伺机而动的野兽也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嘶吼。

  程东俊将案几上的两份卷宗翻阅完,苦笑道:“正好,和我们先前猜想的一样。”说完后又望向宣亦:“去问那老鬼道再要壶上好的扶头酿。”

  夜轩之揉了揉眉心,问道:“顾知,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戌初三刻。”

  程东俊看了看他眼中那几分倦意,打趣道:“是该早些回去,不然晚些小安时睡下了,又得等到明日才能见上面儿。”

  “至于她过去与祁王之间的纠葛如何,眼下我们也着急不来。”程东俊正色,“轩之,如今你将她护得太严实了,还记得庆王的话么?如果她与旧时相识的人再相见,也许对她恢复记忆有所帮助,就像之前那次她擅自一人前往福满堂,虽然很危险,但唯有如此,未来才能破福家的命案。”

  “祁王的手段你我皆了然,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且不说这福家的命案是否与他有关,但如今她家破、失忆、又无依无靠,王府之外对她虎视眈眈的人甚多……”夜轩之轻叹道:“此行出城,影密卫曾发现有人尾随她而去,那人身手不凡却没有动手,不知是否担心身份暴露,他们如此小心谨慎,我们也不敢打草惊蛇。至于她日后是否会继续留在玉王府,一切由她自己作主。”

  “除此之外,一同出城的侍卫曾传话说,在拜祭福家故人时,有人比他们早一步去过,但那些人似乎知道福安时姑娘仍活着的事。但是,这些人会是谁呢?”顾知疑惑。

  程东俊故作轻松道:“所以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们说是不是?”

  夜轩之抬眸:“顾知,那处医馆布置得如何?”

  顾知回话:“殿下,医馆全总管已经带人仔细看过两回,都全部布置妥当了。”

  夜轩之点了点头,新设的医馆离玉王府不算太远,在延平长街的繁华地段,街上时常都有巡逻的侍卫经过,为了安全起见,医馆的布置找人精心设计过,日后要设暗卫也方便。

  程东俊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问:“诶,宣亦怎么拿壶酒要这么久?”

  顾知侧目,道:“我去看看……”

  就在这时,宣亦急急脚回到鬼道堂内,众人看他空着手回来的,程东俊疑惑道:“宣亦,叫你找老鬼取壶酒,你怎么这么着急忙慌的,我的酒呢?”

  还没等宣亦开口,从八卦垂幔外还进来一个人,是玉王府里的巡逻侍卫副首领,吴从。

  “参见九公子、程大人、顾大人。”吴从跪拜在地,战战兢兢地开口,“九公子,福姑娘她……她不见了……”

  夜轩之的眼里充斥着寒光,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侍卫,愠怒道:“你说什么?”

  那侍卫头也不敢抬,压着颤抖的声音回道:“白天的时候下人们和侍卫都曾看到过福姑娘,酉时之后开始打雷暴雨,服侍的婢女都以为福姑娘喝了药回了弦月殿,等到用晚膳的时候到弦月殿去请,发现人并不在殿内,全总管和两位嬷嬷让人在府上四处寻了也还没找到,便让小人速来禀报……”

  程东俊皱眉,:“在玉王府里丢了人?前所未有啊,仔细找了吗?”

  吴从低头拱着手,回:“府内外都在找,全总管担心福姑娘会有不测、无法担待,所以命小人先速来禀报。”

  程东俊看了眼阴沉着脸的夜轩之,心想:她要真有什么事儿,似乎真没人能担待得起。

  “顾知,回府。”夜轩之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冷静的,在玉王府里带走他的人确实不可能,但心中的怒火还是难以压抑。

  来墨坊时晴空万里,也没有要下雨的意思,没想到在里面眨眼便过了两个时辰,风起云涌已经下过一场雷暴雨,天色已经不早,墨坊内热闹非凡,即便外头的雨还在下着。

  响雷几乎停了,遥远的天边时而爬几道能点亮半边天的闪电,在络绎的雨中,几人快马加鞭很快便回到王府,府内此刻的氛围尤其压抑,暗天细雨中,全总管在府门外看着有些焦心,眉头紧皱成川字,他急忙行了礼,身后的几个下人也赶紧前来,有的去牵马,有的来打伞,但他们看起来好像都有些怕,顾知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阴沉着脸的夜轩之直奔前殿而去,程东俊拍了拍全总管的肩,快步跟上。很快,在前殿候着的两位嬷嬷已经迎了过来,她们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气,今晚的玉王府可不安生了。前殿外的雨里,跪了许多下人,巡逻的侍卫不敢放过任一个角落。

  程东俊瞥了一眼宣亦,眼神像是在说:这事儿专业对口,两人随着全总管往东面的琼琚殿去了。

  夜轩之一言不发背手站着,确实着急也没用,没有人能够溜进玉王府然后悄无声息地带走一个人,这一点大家都清楚,除非事前就有人协助,像上次她偷跑去城西,但她平日身边那几个人早已没这个胆,又除非她自己一早就设法想要离开……耳边又再响起丑巳的话:孤落山的小医仙与祁王曾经相识,夜轩之的手掌微微握着,想起那天在浴殿,她坐在屏风外格外诚恳和认真的语气和那张总能令他心软的脸,他从不轻易信人,也决不轻易选择一个人,但他总是鬼迷心窍般将她视为例外,他想相信她。

  这时,一个侍卫从东殿的方向赶来,快步半跪到夜轩之跟前,拱手道:“王爷,找到了,在琼琚殿后院偏屋内的柴房里,福姑娘已经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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